作者:清风摇雨
“你昨晚可是宿在了泰宁殿?”
“没有。陛下是早上去的随云宫。”
慕氏没问为什么大清早的去了随云宫,只说:“你既刚受了宠,回去歇着吧。”
“是,嫔妾告退。”
“等下。”萧贵妃有话要问,“你侍奉后陛下让你留孩子了吗?”
黛纯摇头,“无。”
他亲眼看着她把避子汤给喝了才走的。
“没事了,走吧。”
萧贵妃盯着黛纯的身子走出门口,才道:“瞧那走路的架势,陛下真是一点都没怜香惜玉啊。”
“陛下最近因忙于国事都没召见谁侍奉,难免兴致大了些。”
“年轻真让人羡慕,不知不觉的臣妾都老了。”
“你若老了,比你大几月的本宫岂不是更老了?”
萧贵妃摇头叹息,“臣妾不比姐姐显年轻会保养,连陛下都说臣妾看着比姐姐大五岁都多。”
“再显年轻也三十九了。”
见江绍来请平安脉,萧贵妃便走了。
“江院使昨晚可是没休息好?”
“是,年年下痢,哭闹不止。”
慕氏神经一紧,“可是奶娘吃了不该吃的?”
“那倒不是,父亲再三交代过奶娘不能乱吃东西,她挺注意的。是最近两天天气忽然冷了许多,不知怎么的着了点风寒引起的。”
“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已经无事了。”
慕氏人在宫里,心却早已飞出了宫外,自生下那日见了一面孩子,她到现在也没见上过。
“初七是我父亲的生辰,自能出宫一日,那天下午让奶娘和侍卫都撤走,我去北郊看看孩子。”
江绍笑答:“是。”
也许是因为不能带在身边,对这个小女儿,慕氏心里有不少愧疚感。
想到后天就能见到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晚上她睡的早,夜半醒来想去净房,却赫然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影。
吓了慕氏一大跳,不是苏清修是谁。
慕氏撑着身子起来,“陛下……”
“怎么醒了?”他的声音带了些许沉哑。
“臣妾要去净房,陛下这么晚了怎么还未就寝?”她说着双腿伸向床沿外,苏清修去把灯点着,屋内顿时明了。
“在泰宁殿睡了一觉醒了,再睡不着就来了。”
等她再回到床边,见他已经自己取了衣服,一身中衣躺在了床上。
慕氏刚要从他脚边上去,就见他伸手,“从这上。”
她还不知道他吗?
知道归知道,他既开了口,慕氏遵从的上前,果不其然,没等她到床里侧就被他扣下了。
苏清修的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喊了她一声,“皇后。”
“嗯?”
“朕今晚梦见你了。”
慕氏笑,“是吗?陛下梦见臣妾什么了?”
苏清修脑海里浮现梦中的场景,“朕梦见与你在望景楼上赏夜景,本来好好的,后来不知何故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朕一气之下就让你跪在望景楼,然后自己走了,没想到行至出口不远,就听到身后一声响,你从上面跳了下来,当场身亡了。”
他对梦境隐瞒了大半,不是不知原因的争吵,而是太子突然薨逝,慕氏从身上抽出刀子欲杀他,推搡中被他不小心给推到了楼阁外面。
对于他说的,慕氏也只能当梦来听,她会因为跟他争吵就跳楼?
“然后陛下就醒了?”
“嗯。”
其实也并没有立刻就醒,虽是梦境却犹如亲身经历,他看着她掉下去的瞬间,五脏六腑都要炸了,等跑下去后,李启荣拦着他不让靠近,他一脚将其踢开上前将已经气绝身亡的她抱起,悲痛欲绝。
苏清修惊醒时出了一头冷汗,久久没缓过神。
真实到仿佛自己刚刚经历。
所以他就来了凤赏宫,坐在床边知道她在里面熟睡着,才觉得那真的只是梦。
慕氏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处,有力的心跳声传进她的耳中。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陛下白天可是想过?”
苏清修皱眉,“朕无。”
慕氏不与他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问:“今早纯答应来给臣妾请安了,听萧贵妃说她刚到婉妃身边没几天,这么快就被陛下看上了,当真是好福气。”
苏清修嗓音带了一丝讥笑,“三皇子昨日说婉妃整夜整夜睡不好,这不早上朕抽了会空去看看她,喝个茶把茶水倒在了朕的龙袍上,李启荣又回泰宁殿拿的衣服,之后更衣让纯答应去伺候。纯答应年纪是不大,心眼可是百出,婉妃想让她当朕的女人,她也想当朕的女人,朕大发慈悲成全了就是。于朕而言,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他会说这么多,是慕氏始料未及的,不过婉妃此举,她觉得弄巧成拙了。
第81章
“臣妾瞧这纯答应媚骨娇相, 还以为陛下是一见就相中了。”
苏清修侧身, 慕氏躺到里侧与他面对面。
“朕什么美貌女子没见过, 她那相貌不说跟你年轻时比,就是现在, 在朕看来,十分之一都不及。”
“陛下就会说好听的逗臣妾开心。”
“朕说的是真话。”苏清修把她脸颊边的长发捋到一边,“你身子治的怎么样了?”
他那么多女人,什么样的没有,老惦记她做什么?
“用药治着呢,情况好了一些。”
“快点好起来,皇后都快一年没侍奉过朕了。”
慕氏笑着说道:“臣妾现在这身子哪有尹贵人、纯答应她们这些年轻的好?”
“纯答应是年轻,但朕对她提不起第二次兴致。尹贵人么, 朕也有一阵子没去过她那儿了。你跟她们不一样,这么多年朕不但不觉得腻烦,还会因你兴致大涨。”苏清修总结, “这种事完全是看人的。”
什么不一样,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若真不一样, 他怎会舍得毒杀她?
不一样是特别, 特别的那个人不一直是婉妃吗?
与她,有什么关系?
从他深爱着婉妃又能与别的女人做任何事就可以看出。
他是一个绝对身心分离很清楚的男人。
而自己,跟他相反, 当初找上江鸿时,她对他是死了心的。
绝对无法做到心里想着一个人,身子又给别的人, 内心的排斥感是极其强烈的。
见她闭上了眼睛,苏清修问:“困了?”
慕氏懒懒嗯了一声。
苏清修把灯给吹灭,搂着她入睡。
慕氏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梁嬷嬷给她梳头的时候说:“陛下将朱太傅的女儿赐给了柳家庶子柳元安,婚期是下个月的初二。”
“他一个侍卫能娶上太傅的女儿,高攀了。”
“谁说不是呢,柳家都败落了,如今全靠柳元安撑门户了。娘娘,您说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婉妃娘娘这段时间不受陛下待见,为什么三殿下不但丝毫不受影响,还又受到陛下如此关照呢?”
慕氏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沉思道:“不管陛下现在对三皇子的喜爱有没有受婉妃的影响减少,他都不会支持太子。就算现在三皇子没了,陛下也绝不会让太子以后继承皇位,毕竟太子的外祖父家是慕家,陛下怕江山落到强势外戚之手。从去年他想毒杀太子开始我就知道,他对这个亲骨肉丝毫没有半点仁慈,不杀就得废,没有第三个选择,我们明白这些就可以了。”
“现在太子殿下这么谨慎,陛下既没有下死手的机会,又抓不到什么把柄。娘娘,若一直这么持续下去,陛下会不会设陷阱给殿下踩呢?”
“你当他现在没设吗?”慕氏伸手将桌面上的耳饰拿来自己一一戴上,“哪次上朝他放过太子了?亏我儿争气见招拆招没被他打压到。”
梁嬷嬷把梳子放到妆台上,“殿下每次上朝前肯定很提心吊胆。”
“他小小年纪就承受了那么多,但愿所有磨难最后皆成为他步入那个位置的垫脚石。”慕氏起身边走边对她说,“下午去一趟太子那儿,去会会裴尚书。”
“娘娘可是有对策了?”
“正因为无,所以才去见他。陛下若知道我挑下午这个时间点去太子那里,会不会多想点什么?”
梁嬷嬷忍不住发笑,“应该会。”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得不成为我的人,也算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吧。”
……
下午裴丞结束教学后出来,目光落在廊下的慕氏身上。
一身蓝白相间绣花的华服,头上梳着高髻,秀美的容颜带着丝丝淡笑。
“裴尚书。”
他上前给她行了一礼。
慕氏望着他,“裴尚书每天不但要管兵部还要管督察院,现在还要教太子功课,着实辛苦了。”
裴丞心想: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累的,这都是拜谁所赐啊?
“臣职所在,即便是辛苦也是应当的。”裴丞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既然今儿见着了娘娘,臣有几句话想斗胆与您说。”
“裴尚书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