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时茶
乐书虽然因为去将军府道歉一事心里一直憋屈得慌,但能如愿嫁给方允诺,也算出了一口气。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才成亲没多久,梅幼清竟然受皇家赐婚做了太子妃。
昨日那一场大婚轰动整个京城,她和母亲前来观礼,却见身为新郎的封云澈脸上一丝喜悦都没有,思及他那般阴郁的性子,以及之前吓跑无数贵女的事情,估计梅幼清此番嫁给他做太子也落不着什么好。
常宁长公主和乐书在殿中喝了好一会儿差,才见封云澈出现,神情淡漠地同她们打了招呼:“姑母,表姐……”
常宁长公主立即站起身来,堆起笑脸迎了过去:“太子,姑母给你道喜了!”
封云澈顿住脚步,同她“嗯”了一声,便绕过她坐了下来。
常宁长公主见他回应冷漠,虽然有点尴尬,但他毕竟是这样的性子,倒也没放在心上。
“太子,姑母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看到你娶妻成家了,心中着实替你欢喜。”她往殿内殿外扫了几眼,问,“太子妃呢?怎的没见她与你一起?”
“她一会儿过来。”封云澈道。
“这样啊,”常宁长公主和乐书对视了一眼,生了些旁的心思,“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太子妃与咱们委实有缘,当初姑母一眼就瞧上了她,论样貌,论品性,京城中哪有贵女能及她?”
封云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应她的话,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常宁长公主见他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但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想当初太子妃及笄的时候,京城中的许多才俊都找了媒人,巴巴到将军府去说亲……”
封云澈:“……”这茶的味道……什么玩意?
常宁长公主:“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你表哥不是还未成亲吗,当初姑母也曾找过媒人去将军府给你表哥说亲,可是啊,太子妃眼光高着呢,任是谁也没瞧上。要姑母我说啊,太子妃这是有先见之明,若是选个普通才俊嫁了,哪里还能入宫做太子妃呢……”
封云澈:“……”看了宫女一眼,暗示换茶。
乐书郡主接着说:“母亲你说错了,太子妃怎么会是攀高枝的人呢?母亲难道忘了,太子妃当初可是看上了允诺哥哥呢。”
封云澈:“……”宫女没看到他的暗示,烦。
常宁长公主故意嗔了乐书一句:“你怎的在太子面前提这事呢?那方允诺也就在你这儿是个宝,你真以为当初太子妃要和你抢方公子啊,太子妃不过是逗你和方公子玩呢……”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便又去看封云澈的反应。
封云澈听见她们终于安静下来了,便敲着桌子对那宫女吼道:“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准备成仙么?换茶!”
宫女吓得神色惶恐,忙跑过来端走了茶杯去换。
常宁长公主和乐书郡主也被他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又不禁窃喜起来:想来是太子听了她们方才的话,对太子妃生怒了。
正中她们的下怀。
不过为了显示她们并非是来说坏话的,常宁长公主故意帮梅幼清辩解道:“太子你别生气,太子妃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太子妃回来了!”院中的一声高喊打断了常宁长公主的话。
是吴公公喊的。
他耳朵尖,一进院中便听见殿内似乎有人在说太子妃的坏话,于是故意大声喊了一句,叫那人闭嘴。
听见梅幼清回来,封云澈终于不用再忍受姑母和表姐的聒噪,站起来同她们说:“让太子妃陪你们,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梅幼清在院中与封云澈打了个照面,见封云澈眉毛皱成了一团,同她说:“寻个理由让她们走了便是,不必聊太多。”
梅幼清道了声“是”,封云澈便回了书房。
梅幼清走进殿内,看到常宁长公主和乐书郡主满脸促狭,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她依着现在的身份,也改了称呼唤她们:“姑母,表姐,叫你们久等了。”
常宁长公主揶揄道:“你如今是太子妃,叫我们等一等也无妨的。”
梅幼清顺着她们的话道:“既然姑母和表姐不计较,那我就放心了。”
常宁长公主和乐书当着她的面,自然不能再说她的坏话,只道是过来同她说声恭喜,旁的也没别的事情。
梅幼清本也不知道该怎么同她们聊天,既然她们要走,梅幼清也不留,起身相送: “既然没有别的事情,就不留姑母和表姐了。太后今日早晨送来了两本书,我打算抄一遍……”
常宁长公主和乐书郡主得意地离开,窃窃私语:“你别看她现在装着一副听不出好赖话的模样,等回头有她哭的……”
她们走后,梅幼清便让柔儿给自己准备笔墨,准备抄写太后送来的那两本书。
“太子妃,您真的要抄写啊?”柔儿将那两本书拿过来给她,又转身去铺纸。
梅幼清一边翻着书,一边说:“太后既然说要我抄写,也不好一个字不写,权当是练字了。”
此时那个被封云澈吼出去泡茶的宫女端了一盏茶过来,梅幼清刚好渴了,就让宫女把茶放下。
吩咐之后见对方没有动作,她抬头一瞧,却见那宫女快要哭了一般。
“怎么了?”梅幼清问她。
“回太子妃,”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这是太子要的茶……”说罢又跪了下来,“太子妃恕罪,奴婢给太子送过去之后,会马上再给太子妃沏一杯。”
“那你先给太子送过去吧,他在书房。”梅幼清瞧着她,“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跪。”
宫女感激涕零:“奴婢多谢太子妃体谅。”她平日里实在被太子的脾气吓怕了,没想到太子妃这么善解人意。
她端着茶赶紧去了书房,战战兢兢给太子奉了过去。
太子抿了一口,没有发怒,让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要准备出去时,忽然听太子问她:“太子妃又出去了吗?”
那宫女忙道:“回太子,太子妃并未出去,正准备抄书。”
“抄什么书?”
“奴婢不识字,听言是太后送来的书。”
“嗯。”好好的抄什么书?
不过待在这里没再出去就好,省的再来人,还要他费神招待。
后来确实还有人陆陆续续前来贺喜,大多是各院的嫔妃,叽叽喳喳的,封云澈更不愿意出去,梅幼清也没能静下心来抄书。
热闹又无趣的一天过去,夜里要准备入睡的时候,梅幼清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柔儿,以及床上的两个枕头,梅幼清又开始手心冒汗。
今天晚上,不知道封云澈还会不会过来?
在书房看了一天书的封云澈,命人将昨晚负责在寝殿熏香的宫女叫了过来,让她在书房熏上和昨晚一样的香。
他今晚打算还在书房睡。
宫女规规矩矩地把香熏好,收拾妥当后,书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安安静静的,只有封云澈一个人在书房中。
封云澈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
封云澈坐起身来:到底是他睡觉的姿势不对,还是这熏香不对?
而在寝殿中,等了封云澈半个时辰的梅幼清终于睡下,不过睡下之前她让柔儿把安神香给熄了,因为她不想像昨天晚上那样睡得那么沉,万一封云澈再回来,她也能及时醒过来。
清浅的睡眠不知持续了多久,梅幼清朦胧听到有人唤“太子殿下”,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去,寝殿内除了打瞌睡的宫女,并未有其他人进来。
许是自己太紧张了。
梅幼清安抚了自己一句,闭上眼睛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并不知道,此时封云澈真的就站在门外,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若是进去,总觉得自己半夜摸进寝殿的行为太猥|琐……
若是不进去,恐怕今晚他在书房里辗转反侧一晚上也睡不着……
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寝殿,他本就应该睡在这里,他凭什么不进去呢?
小太监一直扶着寝殿的房门,只等他一句“进或是不进”。
封云澈脑中几番斡旋,终于下了决定,示意小太监开门。
房门开阖处用了羊脂润滑,所以即便是打开房门,也没有任何声响。
封云澈抬脚走进去,踩在厚厚的绒毯,往床边走去。
梅幼清睡在床的里侧,外侧空出了大片的位置,和一张未动的被子。她自己盖着一张,似乎已经睡熟,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打瞌睡的宫女发现了他,忙跪下来行礼:“太子殿下……”
封云澈摆手让她出去:这里有一个梅幼清的呼吸声就够吵的了,他不能容忍再多一个人在这里喘气。
封云澈将宫女赶走,自己脱了衣袍和鞋子,掀开被子躺下之后,才发现这寝殿里的安神香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味道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安神香的味道淡得可以忽略不计,另一种香气的味道就清晰了许多。
似乎是一种独特的檀木香味,香气温润醇和,隐约还透着一股馨香,让人闻着不腻。
比安神香好闻许多。
封云澈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在这里睡下的时候,似乎也闻到了这样的香味。
是哪里来的香气?
封云澈本来已经有了睡意,但心中奇怪,便又坐起身来,借着昏暗的烛光去找寻哪里偷偷燃了香。
可寻遍四处,除了之前的熏香的那个香炉,并未发现有别的香炉。
那香味就萦绕在身边,该是里他很近才是。
封云澈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身侧睡着的梅幼清的身上。
若说起来这寝殿中多了什么,也就多了一个她吧。
难不成是她身上佩戴了什么香囊,才会有这样的香气?
封云澈俯下身子,细嗅起来,确定香味确实自她身上传出。
他没有多想,就伸手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想看看她将香囊藏到了何处?
哪知他刚掀开被子,就见梅幼清一个骨碌爬起来,又惊又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说道:“太、太子殿下……我、臣妾……还没准备、准备好……”
封云澈看着吓出了一头汗的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误会了自己。
大半夜的去掀她的被子,这件事情确实容易让人多想。
“我不是,我没有……”他解释道,“我只是想闻闻你……”
对方的目光更惊恐了。
“……身上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