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花似玉恶狠狠地盯着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的茶盏,阴狠狠地说,“果然是皇后,小瞧她了。”
一把年纪了,果然会懂的抓陛下的心,他费了好大力气哭了一通,却让她轻飘飘地就化解了,可恶。
有小太监探头禀告,小心翼翼极了,“顺嫔娘娘,陛下往咱们含香宫来了。”
花似玉深吸一口气,“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赶紧的。”
“是!”
宫女太监们齐齐从地上爬起,动作利落地收拾了个干净。
不多时,皇帝便来了。
花似玉故意没迎出去,在皇帝进来时,还摆着脸色给皇帝看,但即便如此,皇帝见了花似玉,仍旧笑成了一朵花,“朕的美人,别不高兴了,气多了伤身,朕心疼。”
大约是皇帝自出生起,便见惯了无数顺从他的女人,第一次遇到花似玉这样的,从被他带进宫的第一天起,除了在床上外,就不太懂得讨好和顺从,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甩脸子就甩脸子,不高兴了,还赶走皇帝,当然,都是故意的,赶不走,生气也生不多久,很快就乐了。反正一张脸晴天阴雨说变就变,这样的她,似乎是个百变美人,忒招皇帝稀罕。
皇帝不觉得是被她耍的团团转,只会觉得,他这一辈子,终于遇到了他最心动的女人。迟来的爱情,来的凶猛且汹涌,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
花似玉闹了一会儿脾气,转头问皇帝,“陛下,皇后怎么说?”
皇帝笑着搂住她,“你误会皇后了,她性子极好,这么多年,朕对她最是了解,你看看,后宫多少皇子公主们,都养的好好的,从没有一个出过差池,她爱朕所爱,想朕所想,从没让朕为什么事情难过操心过,你就放心养胎。她还说今年是多事之秋,怕你的喜脉不安稳,要给你亲自去大昭寺祈福呢,真是朕的好皇后啊,一片赤诚之心。”
皇帝被皇后给感动坏了,所以,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眼前的美人。
花似玉:“……”
她气了个人仰马翻,很是怀疑,这个陛下可是执掌一国江山的陛下?他以前在江湖上听的陛下,是个狠角色,不是狠角色,也坐不上皇帝这个位置,可是如今,这一个月以来,是她魅惑的太成功了?还是皇帝本身被人神化了?她怎么觉得这么好糊弄了?
她就不信,这一个月来,她霸占皇帝,后宫女人们闹腾皇后,皇后就满意?更何况,皇后也知道她和安华锦有仇,再何况,她今日这告状,明显就是冲着皇后去的。她对她能赤诚之心才见鬼了!
不过既然皇帝相信皇后,今日无功而返,她不宜再做什么了,只能顺应地高兴地点点头,“那是臣妾多想了,皇后娘娘真好呢。”
“是啊,她很好。”皇帝点头。
于是,皇帝就着这个话题,说了很多这些年皇后做的好事儿和好话,皇帝的目的很简单,既然美人没有安全感,他就给她安全感,多说说皇后的好,她知道后,自然就放心了。
可是花似玉都快气炸了,最不爱听这个,但她偏偏还得听着,嘴上得承认皇后娘娘好,好的不得了,后宫的姐妹们都有福气,她以后也有福气,最有福气的人是陛下云云。
她都快把自己应和吐了。
皇帝很高兴,美人想开,他最高兴了。
于是,选秀的事儿就这么定了,皇后神来一笔,既安抚了后宫妃嫔,又说服了皇帝,花似玉只得吞下第一回 合的败战。再无人有意义。
宫里的消息,如插了翅膀,很快就飞出了宫外。
顾轻衍正在与安华锦一起用饭,得到消息后,安华锦“扑哧”一下子就乐了,“不愧是姑姑。”
二十年后宫,皇后的中宫之位,将她磨砺的十分厉害了。
三年前,她善后了她揍了楚宸跑回南阳之事,如今,这是第二桩出手,这么大阵仗的选秀,在花似玉有喜的第二日,就打了花似玉的脸。
顾轻衍微笑,“十八年前,劫粮案,陛下初登基,怀疑南阳王府监守自盗,后来,劫粮案悬而未果,皇后娘娘在宫中,每一日都如履薄冰,但还是立住了脚,将七殿下养的分外出色,就是本事。”
安华锦挠挠耳朵,叹了口气,“安家的女儿,战场本不该在后宫。姑姑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
南阳王府效忠皇室,只要不想反,那么,皇后与安家,哪怕受猜忌委屈,都得忍着。好在,如今的劫粮案早已真相大白,但偏偏,又跳起来个花似玉,本来觉得必死之人,却神来之笔地起死回生了,是个麻烦。
顾轻衍温声说,“花似玉背后的人,我正在查,想必不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
安华锦点头,“就算一时奈何不了花似玉,但将他背后支持的人手脚砍了,也能管用。你可有猜测是何人?”
“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等,都有可能。”顾轻衍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连六皇子都做出那么大的事儿,这几位皇子,背后的外家,势力更不小,不会甘心的。”
安华锦颔首。
“另外,有花似玉这个变数在,就怕陛下哪一日又改了主意,不想立七殿下为储了。”顾轻衍淡声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张公公传来的消息看,陛下认为花似玉是他此生最爱。”
安华锦“哈”地一声,觉得好笑极了,“怎么会?”
“花似玉的确很有本事,懂得怎么抓陛下的心。”顾轻衍有些后悔,当初在暗室,他就不该给她留一口气送给楚宸,就该直接送一具尸体。
“若是这样的话,明日我得见见七表兄,与他好好说说话了。”安华锦觉得十分有必要,如今怕是真正的风雨欲来了。她虽然攥着南阳王府的底牌,但这百万兵马的底牌光明正大谁都清楚,反而别人背后给的暗箭,若是多了,也不好躲。
“嗯。”顾轻衍点头,“七殿下通透,想必也能猜到几分,不过,南阳王府的未来,你也该仔细想想了,同时,若是保七殿下登大位,也得听听七殿下的想法。毕竟,将来的新君,也关系南阳王府如何生存。”
这话说的隐晦,但安华锦懂了,“好。”
她一直在想,但如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礼部操持选秀,动作很快,懿旨下达后,陛下没什么反对,便立即着京中各府往上递秀女的名单。
同时,楚宸和刑部、大理寺的人依旧装模作样的审案。
皇帝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两日就派人宣安华锦进宫。
安华锦这一日清早,梳洗妥当,顾轻衍起了个大早,驱车过来安家老宅陪安华锦用过早膳后,顺便带着她进了宫门。
官员们都赶着上朝,见安华锦从顾轻衍的马车上下来,遇到了的大臣们都愣了愣,想着顾大人和安小郡主感情真好啊,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婚了吧?
众人都上前与顾轻衍打招呼,一口一个顾大人早上好,同时,和善地与安华锦搭话,间接地问安小郡主何时又来京了?老南阳王可好?听说路上遇到了麻烦,可有大碍等等。
安华锦笑着友善地说了能说的,便与顾轻衍分别,先去了皇后宫。
皇帝还没早朝,等下了早朝,最起码要一两个时辰后,她先去凤栖宫坐坐,也顺便了解了解花似玉进宫后的情况。
不过,她没想到,还没走到凤栖宫,便先迎面遇到了大清早起来散步的花似玉。
第五十九章 调戏(一更)
花似玉穿着最上好的宫装绸缎,顶着满头珠翠,由一大堆宫女嬷嬷陪护着,比安华锦在千水山见她时,容貌不止盛了一成。
安华锦停住脚步,对花似玉扬了扬眉。
花似玉似乎就是为了来堵安华锦,所以,她见了安华锦,也扬起凤角眉,整个人气势分外的凌厉,声音也凌厉极了,“安小郡主,你见了人,不行礼的吗?”
安华锦快笑疯了,笔直地站着,嘲笑,“顺嫔娘娘,你不是陛下,也不是皇后,别说连个妃位都没有,就算是贵妃,也还受不起我的礼。我是陛下亲封的南阳郡主,等同一品臣卿,这天下,可让我见礼的人,还没几个,你该给我见礼才是。不会你进了宫里,连这个规矩都没有学吧?果然是江湖出身。”
花似玉脸色一僵,面色冷冷地发沉,眼底一抹沉沉的狠意,“是吗?我还真不知道,陛下没让我学那等规矩,安小郡主可真了不起,不如你教教我规矩?我如今怀着皇子,就算让你教,你敢教吗?”
安华锦似笑非笑,“顺嫔娘娘不老实的在自己的宫里待着,大清早的跑到这里是为堵我?让我教你规矩?”顿了顿,她仰起脸,一脸骄傲,“我也不是不敢!”
花似玉伸手扶着肚子,目光森然,“既然你敢,不如就教教我?”
安华锦上前,语气漫不经心,“行啊。”
她半丝看不出来因为花似玉肚子里的孩子而躲开退缩的样子,几步就到了花似玉面前。在一众宫女太监嬷嬷的眼皮子底下,伸手摸了摸花似玉娇嫩的脸,像是个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口中念念有词,“顺嫔娘娘这等美人,规矩是该好好学学,才能招人疼。”
“放肆!”花似玉反而后退了一步,伸手打开安华锦的手。
安华锦及时撤回,她打了个空,安华锦乐了,“我在教顺嫔娘娘规矩,怎么?娘娘刚刚让我教,如今这又不让了?”
花似玉冷眼看着她,“你这是教规矩?”
“是啊,我的规矩。”安华锦背手而立,清凌凌的眸子瞧着她,“顺嫔娘娘还学吗?”
花似玉盯着她,“我若是对陛下告你冒犯我……”
安华锦很上道地接过她的话,“陛下如今很疼你是不是?那一定会治我的罪了。罪名是调戏后宫妃嫔?”
花似玉脸瞬间黑了。
安华锦大乐,上前一步,又捏了捏花似玉的脸,手感柔滑,不错,她心情很好地说,“雨后天凉,顺嫔娘娘若是真爱惜肚子里的皇嗣,就别大清早地在宫里四处乱跑,染了风寒,可是你自己遭罪。”
花似玉没躲开,又要劈手打她,依旧是被安华锦及时撤回,她同时绕过她,转身走了。
花似玉猛地转身,见安华锦慢悠悠地向凤栖宫而去,这一刻,她没能奈何安华锦,当然安华锦也没奈何她,但她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股凉气,从脚底心凉到头发梢。
她死死地攥了攥了拳头,对着安华锦的背影说,“安华锦,你等着。”
“行,我等着。”安华锦漫步向前走,头都没回,平静浅淡的声音传来。
来到凤栖宫,贺嬷嬷已在门口等着安华锦,见她来了,立即见礼,悄声问,“安小郡主,奴婢刚刚听说顺嫔在半路上拦截您,您可吃亏了?”
安华锦笑,十分俏皮,“嬷嬷,您说呢?我会吃亏吗?”
贺嬷嬷也笑了,“您快请,皇后娘娘早早就起来等着您呢。”
安华锦点头,进了正殿。
皇后正在摆弄花草,见她来了,立即放下手里的活,一把拽过她,对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真没伤着?”
“没有。”安华锦摇头。
皇后拉着她坐下身,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你跟我说说,路上的杀手劫杀你,是个什么情形?楚宸和刑部、大理寺这两日在查此案,据说没什么进展。”
安华锦也不隐瞒,将那日的情形说了说,当然,略过了南阳王府暗卫已撬开了活口的供词,知道了是谁动的手,不过如今楚宸等人是为了做局之事。她觉得,皇后目前还不宜知道此事,免得她一怒之下出手对付花似玉出了纰漏。
皇帝听完很生气,“今年作乱的人真是多,一个个的都不安生。幸好你这一回带了暗卫一路保护,否则,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安华锦点头,她第一回 没带暗卫进京,是打算探探京城局势,没想在陛下面前抖搂南阳王府的底,如今嘛,陛下既然有想法立七表兄,她也不怕兜底。
“即便你带了暗卫来,也还是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后又嘱咐她,“谁能想到,六皇子那样的人,都敢背后动手?其余的,更别说了。”
“我知道的姑姑。”安华锦也觉得当初六皇子实在挺让人意外。
皇后又问了安阳诸事,问了老南阳王可还好?问了她在京中这一回准备待多久?安华锦都一一作答了。
皇后一听老南阳王强制命令她多待一阵子,很是高兴,“上次你匆匆而回,不告而别,把我都弄懵了,如今既然父亲有这个命令,你就在京城好好待着吧。”
安华锦点头。
“你与顾大人,是怎么回事儿?”皇后又问,“如今你们的感情,是个什么进展?可有个什么章程打算?”
安华锦笑,“没有呢,所以,爷爷让我继续与他培养感情呢。”
皇后也跟着笑了,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二人说了一会儿顾轻衍,话题转到了花似玉身上,皇后问到刚刚她遇到花似玉之事,安华锦眨眨眼睛,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皇后一惊,“这怎么行?光天化日之下,你刚与她打了照面,她就病倒,陛下询问起来,岂能不怪罪你?你可知道,如今陛下十分宠她,宠的眼里都没别人了。”
安华锦小声说,“两日后发作,这两日,谁知道她会见多少人,吃多少东西,碰了什么东西?姑姑你就放心吧!这药是疯道人的秘制,普天之下,除了我和安平,没人会。安平如今在南阳王府呢,太医院的陈太医也查不出来,顶多是染了风寒。”
皇后将信将疑,“当真?”
“当真!”安华锦抱着她胳膊,眼睛十分纯净,“您要相信我,办坏事儿,我也办的光明正大,不让人抓到把柄。这秘药,要不了她的命,顶多,让她病上个把月。”
皇后松了一口气,有些解恨,“好好好,姑姑相信你,这个把月,也够我给陛下选秀了。”
安华锦很是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时间,让她不至于蹦跶地插手阻碍姑姑您。”
“促狭鬼!”皇后这一刻心情很好,“两日后,陛下怕是该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