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那人有出气没进气,“属下是被人特意放回来……报信给两位殿下的……”
这人说完这一句话,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地断了气。
四皇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怎么可能?楚砚……楚砚他……怎么可能?”
五皇子也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是啊,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兄弟二人谁也不相信,楚砚能把他们两次派去的人都杀了个干净。这可是他们多年辛辛苦苦豢养的暗卫啊,不是市场上的大白菜,一切一个容易。
二人坐在地上许久,还是不敢置信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五皇子喃喃了一阵,最先崩溃了,大哭起来,“四哥,怎么办?我们完了!”
他们的所有人,分两批,都派出去了,回来一个,还是报了个口信就死了的,他们以后无人可用了啊。
五皇子哭的破了声,四皇子也紧接着崩溃地哭了,“是啊,怎么办?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没人了,争不了那个位置了不说,楚砚回来后,一定饶不了他们。
二人越想越觉得以后前途无望,哭的愈发地崩溃和伤心。他们从来没想到,也没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如今,似乎一下子就到了山穷水尽了。
二人哭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哭的累了,齐齐肿着两双眼睛。
五皇子有气无力地说,“四哥,想想办法吧?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楚砚回来找我们算账?他会不会杀了我们?”
四皇子也不知道,楚砚自小只与大皇子亲近,自从大皇子被圈禁起来后,他脸上更是没了笑模样,与所有兄弟们都不亲近,关系并不好,顶多见面你对我拱拱手,我对你说一句话称呼一声四哥五哥七弟,也就完了。
如今,他们下了这么大的狠手去对付楚砚,失败了,楚砚回京后,能放过他们吗?
搁在他们身上,这无异于深仇大恨,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四皇子一脸灰白。
“要不我们去找找小八?”五皇子早先瞧不上敬王对皇帝的卖乖谄媚样,如今又想起他来了。
“他?你指望他?”四皇子摇头,“没戏,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法子,他还自身难保呢。”
五皇子泄了气,“那我们就等死吗?”
四皇子沉默,不等死还能怎么办?
五皇子坐了一会儿,又哭了起来,一把抱住四皇子胳膊,“四哥,我不想死啊。”
四皇子默然,谁想死?他也不想死?
五皇子忽然说,“四哥,要不然等七弟回来,我们去求求他吧?让他大人大量,放过我们。”
四皇子一怔,“求他?”
五皇子哭道,“你说我们若是求七弟,七弟会不会放过我们?”
四皇子摇摇头。
五皇子又大哭起来,“也不会放过我们吗?”
四皇子默,“我也不知道。”
四皇子、五皇子二次派出所有人手倾巢而出时,想的是不成功便成仁,却没想到,失败了,他们却背叛了自己的内心,首先想的的不是壮烈成仁,而是不想死。
怎么才能不死,怎么才能让楚砚放过他们,这成了他们目前唯一想的。
什么大位?什么天下?什么唯一的一把金椅,在这一刻,都成了浮云。他们想起了以前的好日子,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子,但也不是过的不好,一旦命没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五皇子求饶的念头一起,便刹不住车了,四皇子似乎也跟着找到了一条出路。最终,二人抹干净眼泪,决定等楚砚回京,他们就跑去七皇子府向他告罪求饶,求他放过他们。
楚澜命人找了大半日,几乎搜遍了整座京城,也没找到苏含的影子。
楚澜一怒之下,命人将京中苏家老宅给围了起来。
苏含在顾家得到消息,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敬王疯了吗?他敢动苏家老宅试试?别忘了她娘已经去漠北了?拿一帮奴才出气他算什么本事?王八蛋!窝囊废!就会走歪门邪道。”
暗卫提醒,“世子息怒,不如您亲笔手书一封,属下暗中放去敬王的书案上。敬王既然拿安家老宅的人来威胁您露面,那么,您也可以拿良贵妃来威胁敬王。奴才们的命,总不及贵妃娘娘的命值钱。”
“他若是失了心疯觉得我父王一定不敢对贵妃娘娘动手呢?”苏含问。
“那就让他瞧瞧。”暗卫道,“苏家老宅的有些老人,都是曾经跟着王爷王妃的人,王爷对他们是有着旧情分的,若是他们出了事情,王爷一定大怒。”
“行,我亲笔手书一封,你暗中送去敬王的桌案上,我倒要看看,他狠到什么地步,不管他亲娘了吗?”苏含气急了。
暗卫颔首。
不多时,苏含刷刷刷写了一封亲笔手书,递给暗卫。暗卫接过,拿着他去了敬王府。
镇北王派给苏含来京照应的这名暗卫十分厉害,出入如今没剩多少府位的敬王府,轻而易举,如履平地。
敬王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听人禀告四皇子府传来的消息,他也震惊了,败了?四皇子、五皇子派去五峰山杀楚砚的人竟然全军覆没了?只回来一个?还是奄奄一息很快就没了命?这怎么可能?
楚砚呢?楚砚可受伤了?还是毫发无伤?
敬王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苏含跑了,没找到,如今又得了这么一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楚砚一旦从五峰山毫发无伤地回来,那么,他们哪个还有好日子过?
最先没有的人,便是他。
就在这时,窗子忽然被一阵风刮开,一枚飞镖扔了进来,禀告的人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去拦,但是毕竟功力不高,敬王身边如今已再无好手,是以慢了一步,飞镖擦着楚澜的耳边而过,将他的耳朵尖儿划出了一道血痕,转眼“啪”地一声钉在了墙上,入墙三分。
楚澜脸色刷地白了,伸手捂住耳朵,好在,耳朵还在,但他惊魂未定,大喊,“来人,快来人,抓刺客!”
府中仅剩的人被惊动,翻遍了全府,也没找到刺客。
那飞镖上插着一封信。
有人检查没毒后,打开信笺,递给了楚澜。
楚澜看了一眼,几乎气炸了肺,碾碎了信笺,恶狠狠地,“苏含!好你个苏含!”
苏含的信十分简单,是这样说的,“楚澜,你敢动苏家老宅的人,就等着给良贵妃收尸吧!”
本来以为被自己一手攥住是煮熟的鸭子不翼而飞,如今反过来威胁他,楚澜岂能受得了?他本想一怒之下带人平了苏家老宅,他如今手里虽然没什么人了,但是平一个苏家老宅还是容易的。
但是……
他想到了后果,他的母亲良贵妃,为了他封王,宁可忍辱负重不要位分多年,他无缘无故平了苏家老宅,镇北王府一定不干,拿他母妃开刀不说,京中的朝臣们的吐沫星子怕是都会淹没他,他到时候树的可不止是楚砚这一面敌,四面树敌,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硬生生地忍住了这口气。
第五十六章 召见(二更)
皇帝虽然沉迷于婉美人的肚皮,但到底还是皇帝,没彻底封闭耳目。所以,他自然很快就得到了四皇子府和五皇子府传来的消息。
皇帝半倚着龙枕,半眯着眼睛说,“楚砚,果然不愧是流着一半南阳王府的血脉。”
张公公垂手立在一旁,没接话。
皇帝用手指捏起身上一根长长的头发丝,盯着看了一会儿,对张公公说,“张德,这是婉美人的头发?”
张公公:“……”
他不能再当哑巴下去,抬起头看了一眼,“回陛下,是吧?近几日,您翻的都是婉美人的牌子。”
皇帝伸手对着自己头顶,扯了一根头发下来,搁在手中,与那根发丝对比,他毕竟上了年纪,头发丝是带着些银白色,而那根发丝,纯黑色,他恼怒地伸手扯断,仍在了地上,“张德,你去,去七皇子府,请老南阳王入宫来面见朕。”
张德看了一眼天色,小声建议,“陛下,您看,天都黑了,要不明日?”
皇帝摇头,“不,就今日晚上,朕要见他。你亲自去请。”
张德点头,“是,”
张公公出了皇宫,前往七皇子府,半路上给顾轻衍传了个消息。
四皇子、五皇子、敬王三人合谋要杀楚砚,倾巢出动人手,全部折了,虽然不知楚砚如何了,但既然三人的人都折了,那么楚砚,当是无碍的。
这样的楚砚,让皇帝也不安了吧?
张公公在皇帝身边伺候半辈子,看的甚是分明,如今天都黑了,皇帝要召见老南阳王,不是什么好事儿。
顾轻衍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琢磨片刻,对安易宁说,“自己好好看书,我去爷爷的院子里一趟。”
安易宁乖巧地点点头,小姑姑还没有信笺传来,小姑父脸上都没笑容了。
顾轻衍出了自己的院子,来到了顾老爷子的院子。
顾老爷子已吃过了晚膳,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见顾轻衍来了,对他问,“宁儿怎么没跟着来?”
顾老爷子真是十分喜欢安易宁,乖巧又聪明,他所有重孙子里,就没一个这样的,让他想起了顾轻衍小时候,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顾轻衍这小子大婚生子。
“他在看书,我有事情找爷爷,便自己过来了。”顾轻衍来到顾老爷子面前,压低声音说,“爷爷,陛下召见老王爷入宫,您也去皇宫里走一趟吧!”
顾老爷子一愣,“这时候?”
老南阳王来京有些日子了,楚砚上折子请命迎接,被皇帝驳回了,命敬王去迎接老南阳王,给了个下马威,之后,老南阳王罕见地不出七皇子府,不进宫面见陛下,而陛下更是绷着,将楚砚不给一兵一卒派去了五峰山。
如今,已过了半个月,这天色都黑透了,陛下要见老南阳王?
“为何?”顾老爷子问,“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顾轻衍回来,让他少操心,他索性不理会外面的事儿了,都交给了他。
“敬王、四皇子、五皇子联手派人去五峰山杀七殿下,所有人都折了。”顾轻衍言辞简略,“陛下大约是有些慌了。”
顾老爷子懂了,他点点头,“好,我这就立马进宫。”
有顾老爷子去皇宫走一趟,陛下若是为难老南阳王,哪怕不顾忌南阳军,但总要掂量掂量顾家在京中盘踞的势力,也是表明了顾家的一个态度。
顾老爷子快速地收拾一番,匆匆去了皇宫。
与此同时,老南阳王也见到了张公公,听闻皇帝召见他,老南阳王看了一眼天色,果断地站起身。
他早就想见陛下了,得好好与陛下分辨分辨,到底谁对谁错。
南阳王府这么多年,从没对不起大楚,对不起皇室,对不起君主,不曾不忠过,他就这么一个小孙女,眼珠子似的,厉害了点儿而已,陛下就这么不容她?非要掌控在手?掌控不住,便要杀了?他也就一个外孙子,就算流着南阳王府的一半血脉又是什么罪过?当初可是陛下软硬兼施死皮赖脸求娶的他女儿,他委曲求全为了大楚百姓安平答应了,他如今竟然帮着另一个儿子杀自己的亲儿子?也太过分了。
老南阳王憋了一肚子话,总要找皇帝理论理论,若非因为他是君,若是搁在他以前的脾气,早在进京之日就冲进皇宫了。因为知道皇帝召他进京不会轻易放他走,他也就按耐住了脾气,慢慢磨。
如今,陛下突然召他进宫,他用脚指头想都明白,陛下怕是因为楚澜派人去杀楚砚失败了,这才绷不住了。
管家在一旁劝说,“老王爷,这天都黑透了,陛下召您进宫,一定没好事儿,要不,您装病吧?”
就跟顾老爷子一样,病了,就不用进宫了。
老南阳王摆手,“一条老命而已,我敢给,也得看陛下敢不敢要。”
管家实在担心,“咱们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您不愿意装病,那就稍微拖一拖,明日进宫,总归是白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