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十七
身下的小船微微晃动,可以听到附近虫鸣。在边关长大的韩濯缨觉得新鲜极了,她不会水,干脆就拉着谢泽。反正有他在,她也不必担心。
谢泽慢悠悠道:“一千遍,你可以开始了。”
韩濯缨怔了一瞬,继而咯咯轻笑,果真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一。”
“这不算吧?”谢泽不大满意。
“怎么不算了?”韩濯缨这么说着,还是凑过去,正儿八经亲了他一下。
谢泽正欲加深这个吻,然而韩濯缨却一把推开了他,身体微微后仰。
她以手掩唇,干呕起来。
“缨缨……”谢泽神情一滞,忽的想起一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眸中闪过激动之色,“你的小日子是不是没有按时来?”
不等妻子回答,他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小舟并未远行,就在太液池边上。
谢泽抱着她几个纵跃就到了岸上:“来人,传太医!”
是夜,东宫。
头发花白的太医院院首在诊脉之后,满脸笑意:“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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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婉拒
喜脉?
谢泽一怔, 继而笑开了。他语气轻快,眸中光华流转:“此话当真?”
“老臣行医多年,绝对错不了。”老太医十分笃定, 捻须而笑。
“缨缨,听到没有?咱们有孩子了。”谢泽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激动。
韩濯缨也听到了,欢喜自是欢喜, 只是另有一些不安。她面露迟疑之色,轻声问:“太医, 我今晚喝了一杯雄黄酒, 会不会对孩子不太好?”
她虽然不通医术,但有个神医朋友,也略微知道一些禁忌。她隐约记得有孕之后不能饮酒。
谢泽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
“孕妇的确不宜饮酒, 不过怀孕初期, 只饮了一杯雄黄酒的话,并无影响。以后注意一些就行。”老太医笑着摇了摇头,“老臣方才为太子妃娘娘诊脉,娘娘脉象正常, 不必太过担忧。”
韩濯缨松一口气:“如此最好。”
“娘娘若仍不放心, 老臣这里可以开一个安胎的方子。”
韩濯缨笑笑:“有劳太医了。”
老太医口称不敢,认真写下安胎的药方, 又交待了不少注意事项,这才领赏离去。
韩濯缨伸手轻抚平坦的小腹, 轻轻叹一口气。
“怎么了?”谢泽坐在她身旁, 伸臂环住了她的肩头,“身体不舒服?还是不高兴?”
“都不是。”韩濯缨摇头,她秀眉微蹙,脸上有担忧, 也有懊恼,“我是后悔喝了那一杯酒。早知道,我不该喝的……”
虽然太医说没事,可她依然有些许不安。
她亲缘淡薄,感受到的母爱不多,她想做个好母亲。
谢泽轻轻拍了拍她:“别多想,没事的。太医方才不是说了吗?脉象正常,并无妨碍。”
韩濯缨没有说话。
“缨缨,你进宫时间短,宫里的一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谢泽放缓了语速。
“什么?”韩濯缨好奇。
“太医们人老成精,凡事都爱求个稳字。白太医敢下这样的保证,自然是十分笃定。”谢泽冲她笑笑,安抚意味十足,“所以你无需自责担心,好好养着就是。”
韩濯缨回想着老太医的神情话语,心知谢泽说的有理,而且自己确实没感到任何不适,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不过这安胎药还是要喝的。
太子大婚不到两个月,太子妃就有了身孕。
听闻此事,皇帝龙颜大悦。他素来大方,又格外看重太子。因此各种赏赐流水一般进了东宫。
自齐贵妃以下其他妃嫔,有样学样,也要结伴去探视有孕的太子妃,却被皇帝给拦住。
皇帝似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别一个个的都去打扰,让她好好养胎,不成吗?”
有了皇帝这番话,韩濯缨倒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应对并不相熟的后宫妃嫔们。
她刚刚有孕,认真对待,处处谨遵医嘱。
谢泽似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这不让碰,那不让碰。她只要咳嗽一声,他就忙让人请太医。
好在韩濯缨自小习武,身体极好,这一胎也很安稳。她除了偶尔干呕、嗜睡,并无其他状况。
一副安胎药喝完后,老太医甚至主张停了药:“太子妃娘娘身体康健,脉象平稳,这安胎药也可以停了。”
他看一眼认真倾听的太子夫妇,继续说道:“其实,适当的放松心情,更有利于胎儿成长。”
真没必要咳嗽一声就让他往东宫跑啊。尽管打赏很丰厚。
谢泽与妻子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称是,记在心上。
老太医稳了稳心神,再次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有意无意强调一句:“前三个月,切不可行房事。”
韩濯缨脸颊绯红,甚是尴尬。
谢泽却一本正经点一点头:“太医放心,孤心里有数。”
老太医告辞离去后,韩濯缨忍不住小声道:“早知道还不如分房睡。”
虽然自从发觉怀孕后,两人夜里规规矩矩。可仍同处一室,被老太医当面强调提醒,她也会难为情的啊。
“太医只说不行房事,可没说必须得分房。”谢泽拉过她的手,“缨缨,你忍心让我夜里孤零零一个人?”
韩濯缨瞥了他一眼:“孤零零一个人?你过去十多年难道不是这么过来的么?”
“那不是没有你跟孩子么?”谢泽笑笑。
以前习惯了,也不知道孤枕难眠啊。
“我还能帮你在夜里倒个茶水,捏捏肩,陪你说说话……”
反正分房是不可能的。
韩濯缨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自然不会真的强逼。她很清楚,他在意这个孩子,夜间对她更多的是照顾。
有他在身侧,她的确更安心一些。
—— ——
太子妃嫁入东宫不足两月就有身孕,固然是一桩大喜事。但不少人难免生出一些旁的心思。
齐贵妃作为后宫暂时的掌权人,来探望太子妃时,有意压低了声音:“我有几句知心话,想说给太子妃听。”
韩濯缨与齐贵妃来往不多,但面子上的情分还是要顾忌的。她微微一笑:“贵妃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是应弘的妹妹,应弘管我叫姑姑。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齐贵妃直接摆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之前那些事情暂且不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咱们是最亲的……”
韩濯缨皱了眉,心想,她现在最亲的,明明是谢泽才对。
“所以我才想着,给你出点主意。”齐贵妃认真说道,“太子年轻,东宫里除了你没别的女人,但肯定不会长久如此。听我说,你得早做打算啊。你在孕中,不能侍奉。与其让其他人夺走宠爱,还不如你自己挑选一些心腹,帮你固宠……”
韩濯缨听得心中烦闷:“谢贵妃娘娘提点,我自有主张。”
“你当下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胎,生下嫡长子。这样一来,地位就稳固了,谁也越不过你去。固宠这事,你若无从下手,可以交给我,我帮你安排。我有调.教好的美人,保准太子会喜欢……”
齐贵妃话音未落,就听太子的声音蓦的响起:“哦?是么?”
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温度。
在场诸人匆忙起身行礼。
韩濯缨也跟着站起身,轻声问:“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谢泽轻笑:“孤不这会儿回来,又怎么能知道贵妃娘娘的好心呢?”
齐贵妃面上有尴尬一闪而过。她以前曾给东宫送美人,被其拒绝了。此刻倒显得她不死心一样,可她这回是真的想向太子妃示好。
这种固宠手段并不新鲜,宫中有妃嫔担心自己荣宠不再,而扶持笼络丫鬟心腹,助其上位。
谢泽走到妻子身边,执了她的手,轻声问:“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韩濯缨微微一笑,“太医说了很稳,你不要紧张,影响到我。”
谢泽也不反驳,很好说话的样子:“是是是,你说的是。”
夫妻两人交谈,齐贵妃更加尴尬了。她清了清嗓子:“那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望太子妃,咱们再细谈。”
谢泽似是又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将视线转向了她:“贵妃娘娘方才说,调.教好的美人,保准孤会喜欢?”
齐贵妃怔了一瞬,继而欣喜。太子这话什么意思?感兴趣了?心动了?
她轻声问:“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不用麻烦了。”谢泽没再看她,而是认真望着自己妻子,一字一字道,“孤喜欢的,只有太子妃。”
“这……”
谢泽握着妻子的手,神色淡淡:“东宫有太子妃就够了,无需其他美人。”
齐贵妃眨了眨眼睛,却听太子续道:“谁若是试图往东宫塞人,那就是给孤添堵。”
他态度明确,齐贵妃臊得厉害,她动了动唇,胡乱扯一扯嘴角,带着随行宫人,起身离去。
离开东宫许久后,齐贵妃的脸颊还是烫的。
她略一思忖,干脆去找了皇帝。因为不太占理,也不好告状,只是诉苦,将自己的委屈尽数说给皇帝听。
“……我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他们好?”
近来有太子承担大部分政务,皇帝空闲时间较多,也有闲暇理会这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