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idewen
老太太一怔，回头想想好像刚刚说过。这位青年有说过什么太后的话，不过她没听清。皇长子，纯亲王，骗她是傻子吗？刚想开口，纯亲王直接给她一块随时进宫的牌子，谁没空去刻个纯亲王的牌子？他现在还住在宫中，自然是有出入宫禁的牌子。
老太太呆了，正想着要怎么后续时，青青按着纯王坐下，自己回头，示意乔大勇他们快点行礼：“爹、母亲，快行礼吧，行完了礼，就去外公外婆家，回头来接我们。”
“姑母，这是小汪氏，太常汪家的女儿。”乔大勇扶着媳妇跪下。
“姑母安！”小汪氏总算还不错，除了紧紧的拉着乔大勇的手臂外，声音还没颤。当然，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一家子，没一个人乐意跟这老太太见面了。实在太……吓人了。
边上其实林家的婆子已经准备了茶盘，让他们奉茶。
林老太看看青青的样子，自己接了茶，喝了一口，示意着丫环送上了一套首饰，“早生贵子，你们生的才是乔家的长孙，正经继承人。别养成安安那样，一脸的痴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家没底蕴吧！”
第285章 站哪边
“安安挺好的！”大勇忍不住说道，他也是看着安安长大的，现在被老太太这么说，他这亲大伯，也是不干的。
“爹，行了。”青青拉起了父亲，首饰放到了后娘的手上，对着她一笑，“母亲，姑太太没什么，不用太过紧张？”
“走吧，他们有正事要办。”乔大勇想想也是，现在也不是那歪缠的时候，青青今天找老太太是有案子，不然，刚刚拉着纯王出来露个脸也不多说，就是压老太太一下，好让他们快点走完流程，忙拉着小汪氏出去了。小汪氏还糊里糊涂的，就这么出去了。
“什么事？”林老太看看左右，其它人都出去了，这回安安下来了，拿出了自己的纸笔，眼巴巴的看着，忍不住皱眉又问道，“他在干嘛？”
“帮我做事，我们说点正经的。姑祖母，当年的事还记得多少？比如姑祖当初可有什么文字书籍之类的留下？”
“你们想干什么？”林老太看着他们一脸怀疑。
“我妹妹奉皇命重新调查林家灭门案，老太太请放心。”纯王也知道自己来的作用就是为了让老太太别激动，老实的配合调查。
“重新调查，你来？”老太太不信任的看着青青。
“爷爷和当初刑部的案卷我已经都拿到了，只是想听听您的说法。当然，我只想知道当初林家站皇家还是站越国公。”青青也懒得跟她说废话，先问自己想问的。
“你说什么？”林老太一怔，似乎完全听不懂。
“林家被派到越地，可以说是越级提拔，而那里是越国公府的藩镇，那么，姑祖不是先帝的人，就是老越国公的人。那么，您告诉我，他是谁的人？”青青有点尖锐了，就算知道也许问不出什么，但是这样，问得这么辛苦也是挺累人的。
“我……”林老太呆了，她真不知道。这个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那姑祖有留下什么东西没？”青青也不失望，这种事，妻子不知道很正常，特别这时的官太太，原本就只看自己的内院的一亩三分地，谁会管外头爷们的公事。这些事，老头一般都跟着自己心腹幕僚们聊。
“没有！”林老太这个可以答了，轻轻的摇摇头。
“问句不该的话，在江南，姑祖收入多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您印象深刻？”青青继续，当时事发突然，老头还有心带着妻儿老小去郊游，自不会想到危险的临近，所以没留下有指下性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你什么意思，我们……”老太太怒了。
“我保证没人让你交回，姑祖忠烈伯的名声也不会被拿了。当初他们惨死，爷爷亲去江南帮你，财物上，朝廷应该不会为难与您，所以，能让我看看您在江南的收藏。”青青给纯王做了一个眼色。
“老太太，我妹妹要封公主了，没人要您那点养命的东西。”纯王轻轻拿着自己手串，浅浅的一笑，“不过不是本王说您，您一家子都没了，就剩下您一个了，这会儿还舍命不舍财，留着给谁啊？”
“大哥！”青青有点想死了，这么说了，不是告诉老太太，皇家想她的东西吗？瞪了他一眼，“姑祖母，我保证，您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我只看。”
“你保证？”老太太不看那蠢王了，回头看着青青。
“皇上很喜欢我，说我像太一公主，所以放心，纯王若敢要，我让皇上揍他。”青青认真的保证，看老太太还不信，忙拿出老太爷背书，“爷爷从来不会让我们贪图别人的东西。”
“这是钥匙，让人带你们去西库。那里是江南的东西，从搬回来那天，就没人碰过，你姑祖的东西也在那儿。”老太太递给了青青一把带着体温的钥匙。
“还有一件事，姑祖的幕府您知道吗？当初出了事，这些人还在吗？最得信任的给个名字我就成了。”青青双手接过，再问她觉得重要的事。
“他一个从九品主簿做起的人，哪里舍得请幕府，一年几千两银呢！”林老太摇头，苦笑了一下，“我们连师爷都没有，有时还是我帮他抄写些东西。”
“那您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啊？姑祖做到五品知府，原本也子孙满堂，万不可能封侯拜相了。那么为什么要去越地？”青青本来准备去查东西了，听到这儿，又站住了，回头看着老太太。
“林家这宅子比也就比乔家强点，我们膝下也两子，都读书平庸，总得为他们多想想吧。想多做一点，多攒点，自要多辛苦些。”老太太似乎一下子就被击溃了，轻轻的摇摇头，混浊的眼睛看着门外的繁花似锦，“你爷爷总拿这些便宜货糊弄我，我们在南边的宅子，那才叫美呢！”
“怕吗？”青青定住了，所以那时为了子孙，两人明知道前路危机重重，还是去了。的 “有什么好怕的，去时就没带着孩子们，去了一年，一切都还好，原本越国公治下，官府形同虚设，既不管钱，又不管粮。不过是管管升斗小民的鸡毛蒜皮，挺好的。越国公府还会送点财物过来，原本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我跟老爷说了，我们这岁数了，干满了五年，告个老，也就成了，皇家难不成还能把我们吃了。果然，把我们都吃了！”老太太笑得很碜人。
“好了，皇上让我们来查，当初就不是皇家动的手，放心、放心。”青青轻轻的拍拍老太太，但她的心又沉了一下，所以老太太和乔爷当初啥也不敢说的原由在这儿，乔爷甚至不敢写在案卷里，因为这个没法写。先帝派你去查探越地的真实情况，结果你们去混养老，那留你们何用？还敢收越国公府的东西，这些东西我都给你们留着，不过，你们就是没命花，让你们看着也难受。
但回过头想，皇家至于暗杀吗？真不至于。因为你是我的官，我直接调你回来，抄你满门，还不用赔上一个忠烈伯名声，所以想着是皇家暗杀的，还真的是小瞧了皇家，小瞧了朝廷。
第286章 库房
老太太大哭了起来，之前那各种尖酸刻薄这会子好像都化成了苦水一般。
小越一直没说话，他在边上安静的听着，原来林家的案子背后还有这些事儿。不过，现在听起来不像是越国公府动的手，但是想想，谁又能知道背后的故事到底是啥呢？
青青等老太太哭累了，叫人送她去休息，自己让管家娘子带她们去开库。西库其实就在西院里，说白了，这是老太太私库，从选址就很有意思，正对着老太太正房的窗子。有什么动静，老太太不用别人，自己就能看个清清楚楚，而且想出去也难，就算买通了一个院子的人，也不可能把这里的东西带出去。
“这老太太真是精明？”纯王看看门锁，再斜边上看到老太太的脸露在十多米外的窗边，这边不影响老太太的风景，可是也不能逃过老太太视线。
“你看锁和封条。”青青没动手，只让安安看。
安安又让小越抱起他，伸头看看又闻了一下。
“有人保养，门口常有人擦，不过近了有灰味，封条的色也旧了，酱糊用的是我们家常用的江米糊，一般不好揭。”
“当初姑祖在郊县就是粮官，为人最是细致；而姑祖母跟爷爷一块长起来的，这点事若是被几个下人骗了，那才是会被气死的。”青青轻拍了安安一下，自己拿出口罩和手套，分给了众人。她也没动封条，自己用指甲从封中切开，打开门锁。
里面很整齐，但却布满了灰尘。也是，十年没人动过了，若真的一尘不染的，就怪了。库里很空旷，而且分着类别。什么家具、摆件……都是装在箱中，箱上也有封条，那是他们从南边回来的日期。
“所以刚刚老夫人的意思是，他们从南边回来，这些东西就没开过封？”青青回头看着引他们进来的婆子。
“是。当时夫人回时，伤心欲绝，舅太爷让人把南边的箱笼分类放进来，说老太太什么时候有精神了再收拾。”那婆子忙低头应道，“老太太这些年觉得也没什么要拿的，就这么一直放在这儿了。”
“那运了哪些东西，应该有账册吧？祖父不会没交待。”青青忙问道。
“这个小的不知，小的是管京城房子的，跟老太太的……”婆子没说下去。
青青一想也是，全家出游，身边得脸的自然都要跟着的。结果就老太太一个人回来了。老爷子亲去南边把她带回来，这些东西看着多，其实基本上，真的值钱的，一般都是银票，房地契，老头老太这种为了子孙鞠躬尽瘁，又不是真的高门大户出来的，自是一分钱都舍不得多花的。在南边把东西一打包，留俩在边上侍候的，其它放了，也是一种节俭。
“当初跟着老太太他们回来的人呢，放回南边了？”青青不放过一丝的希望。
“跟着船一块回的，不过是舅太爷给了双份的人工，请人一路照顾，并答应原船返回的。”那婆子笑了一下，她是到码头去接的，然后一直伺候到今天。至于说南边发生了什么事，其实说起来，除了老太太，现在也真没人知道了。
青青慢慢没动那些箱笼，转了一圈，回到了门口的地方，那里没进入分类，就是一个个的大木箱子，上面是祖父的字。
她让小越和纯王拿了一箱下来，她小心的让人倒了热水来，蒸了半天，一揭还是破了，而小越和纯王都看到封条之下，还有一根细细的发丝。
“你们乔家都这么防贼的？”纯王瞪着他们。
“只能说乔家很严谨。”青青回头瞥了一眼。
“也行，为什么开这箱？”纯王决定不谈其它了，看向了青青要开箱了。
“这是姑祖的物品，放在门口，就是为了让姑祖母若是想要了，可以随时就能拿到了。”青青打开，这箱是林老大人常用物品。文房四宝，连用过的笔也装得好好的拿回来了。青青随便拿了一块用了一半的墨出来，给安安看，“怎么样？”
“比我用的好。”安安看看，忙说道。
“比我用的呢？”青青笑了，看着安安。
“对哦，还比不你用的呢！”安安又看看那墨块，想想看，回头看了一眼青青，想想看，“他是大人，为什么用这种便宜货？”
青青浅笑起来了，是啊，这箱子里的很多东西都是用了很多年的，水盂都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看平常的东西，其实是最能看到一个人的性子的。当然，这种这会看就是出身不高，于是勤俭自持。不过换个角度呢？一个水盂都能用成这样的人，他真的是为了儿子们去捞最后一笔的？这会朝廷的薪水还是挺高的，传说城门口的守门的小官都比来朝圣的番王有钱，这是一个最繁华的时代，文人可没有以勤俭为美德的风尚。
而乔家可没有勤俭的美德，老爷子只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罢了，跟勤俭没半文钱的关系。而刚刚老太太也说了，他们南边的房子有多么富贵。一个在富贵乡里待过的人，收着那么多豪礼之后，他还用的还是这样的东西，个中只怕就有深意了。
“先皇雄才大略，挑出令姑祖，只怕真的是兵出险招了。”小越也在看那些东西，这是最小的一箱，就是老头桌面的东西，看样子也是用了多年的，他心里来就有本百官手札的，这位死了多年，他自不用知道。不过一个背过百官手札的人，对官员的了解比青青想像得要多得多。
“你说得对，是啊，我算错了，他一定是先帝的人，派到越地，就是查事的，所以他哄着姑祖母说是去弄钱的，才跟着去的，而且他们的表现一定很好。只不过……他们查到东西了，让人知道了，所以全家若来了杀身之祸。而老爷子有点自信，他把东西交了，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于是生日招来了儿子们，一块游山玩水，结果……”
青青想想摇摇头，自己跑了出去。
第287章 林老爷子
“她干嘛？”纯王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看向了安安。安安这点挺好，办案子时，青青不问，他绝不开口。
“她去问姑祖母，他儿子是自己去南边的，还是老爷子叫的。”安安专心的看着小箱里的东西，在自己那小破本里奋笔疾书。
“写得好点。”小越都看不下去了，拍了安安一下。
“写好了，就忘记了。”安安嚷了一下，自己还是写得飞快，纯王觉得估计除了安安，谁也不认识了。那字，真是惨不忍睹。
“你回头能认得出，就是神了。”纯王白了安安一下，但话他是懂的，做了一把刀的样子，“所以刚刚妹妹说的也不一定了，若是老头叫的，这就是寻仇，把人聚一块，然后……若是别人怂恿的，弄不好，就是逼老头交出他查的证据了？”
小越没说话，也低头看着箱子，他虽说醉心厨艺，可是该受的教育却一点也不缺，他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开始看那箱子。
“你觉得这箱子有机关？”纯王一脸的兴奋了。
“我姐说，贪官家里才有这暗房和暗格。”安安不写了，大眼睛盯着小越，一脸的期待，没见过活的。
小越失败了，那小箱子就是一个平常的箱子。小越看了半天，最后只能把东西还原。有点失落！他还想找点证据出来。
林老头若是去越地就是为了想查自己的祖父，那么他想知道查到了什么，他心里舅舅所说的那个一心为国守边的祖父含冤而死，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越是很矛盾的。他自己那天跟着舅舅喊了一声，就跑了回来。他回来真的是为了青青，他想得很清楚，他喜欢青青，他想和她在一起。
而这些日子，青青逼着他面对越国公府案，其实他也明白，她逼他面对不是这个案子，而是他这十年的人生，他是不是活在一个谎言里。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活在谎言里，这是前十年，而是他一直就是。似乎一直有人在搏弈之中，自己，甚至于整个家族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自己的祖父真的是乱臣贼子吗？
“在做什么？”青青回来时，看他们在收拾，她不记得自己刚刚有说要检查每一件物品。
“我觉得这箱子很好看，想看看。”小越有点脸红。
青青笑了，轻轻揉了一下小越有点红的耳朵，她还是第一次看小越脸红，有点调戏二傻子的感觉。
“喂，你哥在呢！”纯王看到了，轻轻的哼了一声。
“好了，她有账册，我们收拾好了，拿了账册就可以走了。”青青脸红了一下，拍了安安好奇的眼神一下。
“不看看这些？”纯王看看后面的箱子。
“用不着，哦，那个写了‘书’字的箱子，我们可以带走，说是姑祖的书。”青青轻轻的摇摇头，眼睛里有些笑意。安安喜欢这种笑意，因为代表有门了，他一直跟青青一块，好像这个案子里，青青的眼睛里没露出过这种笑意。对她来说，这代表了案件的曙光。
西库房的门被关上，当然，青青还拿了那个小书箱出来，作为书箱，这箱子有点小，跟青青平时勘查现场用的那个箱子差不多大。当然，这箱子重些，所以由小越拿着。
青青从库房出来就进了老太太的房间，她要还钥匙，并顺便告别。小越则在后头，把书箱在外头抹干净了，才放到屋里老太太的脚边，但是他放下，就立刻离开了。
“您要再看看吗？”虽说刚已经说了，这箱书她是可以带回去查看的，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让小越拿进来给老太太看看。这些在老太太的心里，应该比库房里那些财物更加重要吧！
“只要账本和这些书，你想到了什么？”老太太看看那封着的书箱，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青青。
那一箱子是老头的书，老头没多少书，于是他一般都一本书来回看。老太太也想过给他买新的，他都不要，说浪费钱；有人送他，他也会把书送回书铺去换钱。看着那书箱，好像看到老头边看边说，‘可惜、可惜，没有地方标注了。’她就骂他小器，然后看他写在字条上，顺手塞进书里……
“想再看看。”青青笑了一下，把钥匙双手放到了老太太身边的小几上，“这些书，孙女看完就送回。”
“算了，一家子就你一个读书人，总是要给你的。先拿回去吧！”老太太摇摇头，看看那钥匙，“你没重新上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