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 第89章

作者:未晏斋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昝宁把手里的糖葫芦串儿伸到她唇边,让她也吃。

  李夕月明白,眼睛闪亮亮地看他,张开洁白的牙齿咬了半个糖葫芦。

  脆糖皮儿“嘎嘣”响了一声,剩半个糖葫芦在竹签子上摇摇欲坠。

  “哎!”皇帝怕真浪费了半颗,要紧张嘴接着。

  一颗红果子两边,四片柔润的嘴唇轻轻一触,那酸甜,顿时又弥散得更开了。

  “夕月,”他在酸甜的滋味里说,“你一辈子做这样好吃的糖葫芦给我,好不好?”

  女孩子目光朦胧,贝齿微开,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李夕月的承诺了吧?

第109章

  那一个简单的“好”字, 让糖葫芦在皇帝的嘴里只剩了浓郁的甜味。

  最后一颗果子吃完,那碍事的竹签被丢在一边,而唇吻相接一如方才。

  “夕月, ”昝宁喃喃地说,“这样寂寞的夜……你陪我吧。”

  李夕月纠结, 因为知道他这个“陪”是什么含义。

  他今天高兴, 满脸上都写着;之前一切的别扭都是因为她, 每一句刻薄过分的话都含着这层意思。就像她李夕月得到了心爱的小玩具想要和人分享一样,对于他而言,这样难得的、胜利的、珍贵的时刻, 他需要她来分享。

  “奴才……可以陪您, 可以……值夜。”她努了努嘴指着一边的墙角,是答应也是拒绝——她最多只能值夜了。

  昝宁兴致勃勃的,点头说:“好。”

  乐得像个孩子。

  李夕月看他欢喜, 共鸣也是有的,警觉也是有的。

  司寝的宫人伺候他洗漱, 她回自己的屋子做些准备。

  白荼笑着揶揄她:“为了你进奉这糖葫芦, 我倒白陪了多少骂。今晚上你可别再出幺蛾子,闹得四邻不安了。”

  “我……”李夕月总觉得心在乱跳, 想要求助,又觉得白日梦一样说不出口。

  白荼关心地问:“怎么了?我看今儿万岁爷挺高兴的, 你顺着他,别惹他, 不会有什么的。”

  就是太高兴了。李夕月觉得他是要出幺蛾子的。

  而且自己现在越来越难拒绝他了。

  等她洗了脸洗了脚准备去值夜, 进东暖阁门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东暖阁的梢间也做斋室, 可以入眠,不过地方窄,布置得简单,其实比起来,还是皇帝的寝宫更富丽豪奢,但皇帝更喜欢斋室,这更像自己的地方,一个月里总有三分之一在斋室里休息。

  昝宁丢开手中的一本书,对李夕月说:“我困了。”

  李夕月探头看了看斋室里,床铺已经由宫女铺好了,暖融融的杏黄色被褥,天青色纱帐叠着几层,密密层层的绣花在轻纱被拂动的时候就会形成活动似的花纹。淡淡的鹅梨帐中香似有似无地飘过来。

  她“哦”了一声:“奴才就在这里坐更。”目光瞥着墙角边摆的毡毯。

  但昝宁一拉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寻了一个找茬的法子:“夕月,把今天罚抄的诗句背给我听。”

  还好就八个字,李夕月磕磕巴巴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觉得屋子里的地龙未免烧得太热了,她额角直冒细汗。

  手心里也出汗了,被他攥着只觉得打滑。大概他也这么觉得,所以攥得越发紧了,手指头不安分,一点点从满把攥变成了一根根手指头分别相扣,扣得她挣脱不得。

  偏生还使坏,见这句诗难不倒她,又问更难的:“差强人意。那么,上次朕给了你一首御制诗,也叫你背的,这么久了要是还背不出来,可就该挨手心了吧?”

  李夕月另一只手擦了擦鼻尖的细汗。

  那首诗她其实记得,因为平日里白荼不注意时,她就会偷偷取出来看一看,看一回就自己傻乐一回,看得多,自然会背了。

  可是这会儿偏偏发傻,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背不出。

  他故意虎着脸,却又不是真生气,屈膝低头对着她的鼻尖蹭了蹭,又亲亲她的嘴唇,然后逼问:“背呀?看你把不把圣旨当回事。”

  自然的,李夕月越发头脑空白,朦朦胧胧充满着雾气一样,除了被他亲得傻乎乎“嗯嗯啊啊”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该不该罚你呢?”他含着笑挑弄她。手指抚弄过她的双唇,又到她的脖子,又捻她的耳垂,最后情动得自己也遏制不了。

  他一把把姑娘家抱紧在怀里,浑身铁似的硬。颤抖的拇指再一次到她的面颊上摩挲,抚弄得极轻,让她酥痒而战栗。顺着往下,便是宫女的紫红色绵绸袍,小小的一粒布扣,盘成琵琶结,那枝刺绣的兰花儿从结旁边游刃有余地穿过去,枝叶隐没在她的腋下,于是他伸手解第二颗、第三颗扣子,还防备着她过来阻拦。

  李夕月徒劳地握着他的手指:“不能的,万岁爷,不能的……”

  他目光沉如夜潭,又渺如烟霭:“别叫我失望,夕月,别叫我失望。”

  等了那么久了,今儿就是想霸道一回。

  声音好像都有些嘶哑:“你不信我么?不信我么?”

  这里太热了。

  他的话语在耳边仿佛是烫人的。

  李夕月不知道怎么的想落泪,却不是因为伤心或害怕。她被他的胳膊箍着,离不开他滚烫的怀抱,也离不开这间滚烫的屋子。她的心在对自己说:“这场面并不在你意料之外,你心里早就明白,这是迟早的事。他敬重你,已经熬到了现在。”

  嘴里挣扎了最后一回:“万岁爷的意思,反正不论高低总有个位分?”

  他蓦然停下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睛瞪着,李夕月离得近,都看见一点点细密的红丝遍布在眼白上。

  这话伤他。

  但她也怕自伤。

  走出这一步,她就没退路了。

  但昝宁接下来捧着她的脸,凑得很近说:“你想想我做什么要废后?”

  “不!”李夕月有些惊怕,挣了挣身子,“奴才担不起!”

  “你只有和我一起担。”他说,“这是你的投名状。”

  说完这话,他突然决绝起来,目光坚毅毫无窒碍。

  “不许动。”毫无道理地警告了一声。

  他的手指继续很坚决地一颗颗解她的衣扣。

  李夕月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眼看着他解开她腋下的扣子,然后弯着腰顺着开襟往下,到了腰下的位置,干脆蹲下来,很认真地把身侧那一排密密的布扣全部解开了。

  软绵绵的袄子,带着她的体温和少女香喷喷的气息,被他揭开来、脱下去。

  里头长衬衣也是紫红色,配套般绣着兰花,只是更薄,软绸子水光一样在她的曲线上潋滟着金色的光泽。

  他的目光如这软绸子一样柔和,亦一样坚韧。又说了一句“不许动”,于是又是从上至下虔诚在她身前裙下一番起落,最后轻轻拉开她的衣襟,那抹紫红色的水光就拂落到地上了。最里头一层棉绸单衣,如法炮制。

  刚刚还觉得梢间里暖得烫人,这会儿肌肤陡然接触空气,李夕月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刚想喊冷,突然被他覆住了。连着密密的亲吻,李夕月腿里拌蒜,不觉就被他裹着,不觉就跌坐在皇帝的御榻上,不觉就被压倒在柔软的被褥间。

  李夕月的肚兜带子系得紧,在昝宁耐着性子对付她打得复杂的花结的时候,她慢慢从刚刚的迷迷瞪瞪中清醒了过来。

  男人已经到了这幅地步,估计是难以自持了。大年里,又不可能有布库房供他泄一泄邪气。

  他说什么“废后”,似乎言下之意是要赠她一个后位。这倒不是她不信他,而是觉得男人家未免有些吹嘘了——这次对付礼亲王的手下都那么费劲,都还没能真正打垮礼亲王;他废得了后?对抗得了太后及纳兰氏家族?再把她李夕月捧上去,她李夕月好当活靶子么?

  “万岁爷,”她开口说,“奴才不是攀附的人。”

  “我晓得。”他的手指略顿了顿,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

  她又说:“所以,前头一句话,请万岁爷务必要收回去。”

  昝宁停下手,撑在她上方,思忖了一下说:“你放心,我并不会莽撞的。但是——”

  他似乎有些赌气:“我对你掏心掏肺的,现在也想颗定心丸吃。”

  李夕月点点头:“奴才愿意。”

  昝宁倒愣了一下:“你再说一次?”

  “奴才愿意。”她说完,满脸通红。舒开双臂小心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烟霞犹舒卷,暖芳出金拢。’万岁爷的诗,谁说奴才不记得?”她缓缓地吟着,“既然愿意,奴才希望万岁爷晓得,我并不是想要什么,无论是身份、位分、名分……我只是……”

  那羞红的脸蛋上酒窝乍现,嘴唇里吐露着最美好的语言:“只是因为和您两情相悦。若万岁爷为了让我安心起了废后的念头,我反而会不安心,甚至会害怕。你对我好,我晓得,我也……”

  事儿都定局了,话不妨说大方点。

  何况,也不是刻意讨好、故意逢迎,也确实是句实话。

  她看着他的眼睛,眉眼弯弯,含着朦胧的水光,如春季的带着轻纱薄云的一弯月。

  “我也……喜欢你。”她慢慢在他耳边吐出这几个字来,脸红扑扑的,表情却很勇敢。

  “夕月,”昝宁简直是狂喜,反倒是他这会儿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我……必不负你!你看以后我一定……”

  “都说啦,不是图这个。”她美眸里闪着星星,然后弯成了月牙,说话反而从容镇定,“千金万金,难买愿意。”

  男人感动时急着要报效。他伸手把床帐一拉,那流水般的层层绡纱帐子落了下来。架子床四围都是雕花嵌牙的金丝楠,放下帐子后宛如小隔间般。

  “凉不凉?”

  地龙烧得那么热,又贴着这个火热热的人,陷在软软的丝绵被褥间,李夕月只觉得要出汗似的,自然是摇摇头。

  哪晓得这问话没安好心,听说她不冷,昝宁就理直气壮没拉被子给她盖上。他期盼了那么久,要好好看她一回,这样的眼福怎么能不享?

  李夕月已经臊得不好意思睁开眼睛,既然答应了他,她也就不动弹了,闭着眼任凭他胡作非为,心怦怦地乱跳,脑子里胡思乱想,又害怕又期待。

  男人根本是一看就打熬不了了,急吼吼的,很快攻城略地一样侵袭了过来。

  然而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很久。

  那天青色的绡纱帐,浪涌般波动了一阵,其后是两个人分别的一声闷哼,那波动就停息了下来。

  “李夕月!你干什么踹我?!”昝宁声音压着,怒气却似乎要炸了。

  李夕月吸溜着鼻子好像在里头哭:“疼……很疼。挨打也没这么疼呢!”

  “姑娘变成妇人,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才不是呢……”

  帐子一揭,昝宁坐到床帮子上喘气,俄而生气地回头责怪:“这种事我经得多还是你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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