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厘梨
一旦和皇帝的利益冲突太大,皇上的想法,未必不会变化吧?
顾磐磐就主动跟皇帝说:“皇上,我这回跟着莲藏教的人,知道了一件事,跟我自己有关。”
“有话晚点说,磐磐。”隋祉玉看看她,随时保持着警惕。
还好,这一路并没有人伏击,李樘带着皇帝一行,疾行之后,来到一个小村落。
——
天色已晚,也不能在马背上过一晚,当然得去借宿。
李樘去村里查看后,敲了一户农家的门。
那人开了门,是一个村妇。
这妇人看到隋祉玉等人很诧异:“你们……”
隋祉玉站着没有动,目光清泠泠的,上下打量这妇人片刻,没有说话,只是一贯在外的冷淡。
李樘上前给了这妇人碎银子,道:“大娘,我们是路过的,在这儿歇歇脚。这是我家公子和少夫人,麻烦给找两间房。”他知道,能找到两间房就不错了。
这妇人是个寡妇,家里有两间余房,可是能凑合住的就只有一间,她看看隋祉玉,又看看顾磐磐,觉得这么天仙似的两个人也不可能是图她家什么,就收了银子,说:“好,好,你们稍等啊。”
那妇人将顾磐磐和隋祉玉安顿在隔壁的一间房里,一边拿目光往皇帝脸上瞧,一边小声问顾磐磐:“小姑娘,你男人生得可真俊啊。大娘活这么久,都没见过这样俊的郎君。”
乡里人说话当然是直白的,而且又热情,还好顾磐磐以前在西河州的时候,也没少听大人之间这样的对话。
李樘先前都介绍她为少夫人,她虽有些害羞,也没有再反驳。不然还得编一通话来解释说明,怕平白生事,只嗯了一声。
这大娘将皇帝多看两眼,又压低声音说:“小姑娘,这郎君是俊俏,就是感觉太冷漠了点,怕是不怎么懂得疼人吧。”
言下之意,心疼顾磐磐这样可人的小姑娘。在大娘看来,男人还是要知冷知热的才好。
大娘的声音其实极小,但还是被“不懂得疼人”的隋祉玉听清楚了。
他的耳力远强过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议论,面色微沉,还是没有说话。
顾磐磐觉得,皇帝对她还是不冷的,有时甚至还太热。只是那张脸的确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沉脸的时候也会有点吓人。她就说:“还……还好,他还好。”
她想起之前,皇帝跪在地上给她的膝盖搽药。低低补了一句:“他也会疼人的。”
顾磐磐可不敢再让这大娘继续议论皇帝。这大娘只是在乡野间闲言碎语说惯了,但议论寻常人没关系,这样议论天子,万一皇上生气……
隋祉玉听到顾磐磐那句“会疼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
不,不止是好看了点,应该说,这几个字从顾磐磐嘴里说出来,又是形容他,隋祉玉的嘴角都没控制住地微扬。
顾磐磐担心大娘又说出什么来,赶紧送她来到门外,说:“大娘,你先去忙你的。”
这大娘颔首,她只是见顾磐磐着实招人喜欢,就多关心了些。
顾磐磐又见院里有水罐,她就用绳子放到井下,提了点水上来。她先尝尝,见是正常的味道,又拿出先前在小塘边摘的荷叶,用洗净的荷叶盛水给皇帝吃。
李樘那边其实带着水囊,但隋祉玉还是就着顾磐磐的手将水喝了,他把玩这荷叶,定定看着她,说:“磐磐,你先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吧。”
顾磐磐闻言,知道他指的是“他会疼她”之类的,面红耳赤道:“您也清楚,刚才只是为打发大娘。可千万别把我说的话往心里去。”
隋祉玉轻笑了笑,不管她的搪塞,只说:“刚说的话就不认?”
顾磐磐才不想再理他,她又声明道:“公子,我们是迫不得己在这儿将就一晚。那草席让给你,我在门口坐一晚就行了。”
在隋祉玉看来,那草席根本也算不得床。
顾磐磐说完,就要离开去再乘些水,岂料她刚转过身,就被皇帝抓住手腕,一把拉回去。
顾磐磐撞进皇帝怀里,她的下巴也被他抬起,他注视她片刻,随即,她就感觉有什么在她双唇贴了一下。
她呆愣片刻,才意识到,之前是皇帝的唇,他的唇瓣柔软微凉,呼吸间还有刚喝过的荷露的气息。如蜻蜓点水,短暂相触,随即分开。
顾磐磐的耳根顿时烫得惊人,脑中似有流星乱驰,华光如昼,有一瞬几乎全然空白。她的心也快从嗓子跳出来,皇上这是亲了她?
她的目光停留在皇帝那涂朱般的薄唇,他以前也亲过她的脸,但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尤其是皇帝的唇离开后,他还朝着她笑了一下,一种叫顾磐磐看不明白的笑意,让她心头一震。
隋祉玉看着顾磐磐这双如描似画,迷茫失措的眼睛,小姑娘眼中水光晶莹,表情让人心生怜爱,又勾人更想肆无忌惮地蹂躏。
他突然觉得,他以前真是暴殄天物,明明想亲她,还极力克制着,放过这样的甜美不去品撷。
就算是容定濯的女儿又怎样,他是皇帝,要将这天下撰在手中,又何况一个女人。
他便重新贴近她,顾磐磐一时觉得,天地间仿佛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皇帝的眼神过于深沉,暗流涌动,与他平素的冰冷很不同,她便避开他的注视,手放在他的胸前,推着他说:“皇上,一会儿李樘应该还会跟你禀报事情。”
她假装先前只是两人不经意碰到。
“嗯。”他漫不经心回答。
“那我们……”她只吐出这几个字,他突然将她推向这简陋的墙壁,顾磐磐感觉到背后的凹凸不平,但她很快没有再去顾及身后的感觉,因为皇帝的手像铁钳似的握着她的腰,朝她俯下身。
顾磐磐的下巴微微一疼,被迫松开齿关,她要说的话,还有她的低呼声,已尽数吞没在他的唇齿间。
和先前的一触即分开不同,隋祉玉长睫低垂,闭着眼,亲吻由浅入深,去享受少女口中的温软芬芳。带着好奇的试探,又带着不容她拒绝的强悍,容不得她的反抗,只准她接纳。
少女面对的,就仿佛是荒漠中焦渴多时的恶兽,终于找到了甘甜的水源,浅浅地尝一尝,发现这滋味竟如今甘美,哪里还肯放过。
顾磐磐觉得所有空气都被他抢走,呼吸也艰难,但他的身体对于她来说实在太沉重,且身上的肌肉到处都很硬,她根本推不动。
她听到令人羞臊难当的水泽声,舌尖被他挑动逗弄,连整个意识也似被他搅乱得彻底。她胡乱推据的手也被他捉住,男人修长的手掌控着她,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顾磐磐总觉得舌尖火辣辣的,两人的呼吸也无比灼热。她脑中越发变得混沌,体温却越升越高,跟他一样的阖上了双眼,无意识地发出低低的支吾和细咛,无力地任由他在她口中进犯索取。
作者有话要说: 厘:鹅子,对今天的初吻满意吗?
第73章
顾磐磐被亲得神思恍惚,隋祉玉也是情难自禁,直到他离开她的唇,两人的前额还贴在一起。
因为太近,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他的声音要重些,她的声气则细细的,娇若莺啼。在黑夜里对比格外鲜明。
这声音就像催情似的,让隋祉玉喉结发紧,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隋祉玉顿一会儿,才慢慢与她完全分开。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有一会儿沉默。
隋祉玉又低头看着她,少女清澈水润的眼眸,此刻还迷离半掩,她的唇瓣比平时还要艳红,有微微的肿,是被他吮的,微微张着,神态格外妩媚,一看就是被他欺负过的样子。
看得他心中一动,又用手指轻轻摩挲她唇下浅浅的小窝。
顾磐磐有些怕了,怕他还要把她的嘴唇做什么,赶紧偏过头,躲开她的指尖。
“就……这样舒服吗?”她的意思是问,亲她,让皇上感觉这样舒服吗?他肯定是亲着舒服,才会亲这样久,亲着就不放吧?
隋祉玉微微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这一刻的心情极好,但又觉得还不够。他不答反问:“磐磐觉得舒服吗?”
顾磐磐看看皇帝,心里不大乐意。是他扒着她不放,他自己都不愿回答,还想来套她的答案。
她便也不回答舒不舒服,只说:“舌头疼。”
“伸出来,我看看。”隋祉玉道。难道被他弄破皮了,但应该没有。他把李樘带来的灯台拿过来。
顾磐磐伸出舌尖,隋祉玉看了看那粉色的小舌头,还好,并没有破皮。他想起来这姑娘怕痛,说:“没破皮,朕下回轻点。时间短点。”
还有下回?顾磐磐看看皇帝,身体往回缩了缩。她没有想到,这回刚结束,他已经在想下回要怎么样。
隋祉玉明白她的意思,眸中笑意愈深,他原本想说:这点疼就算疼了?那你以后侍寝的时候,怎么办。
想想还是算了,别先给小姑娘心里太多的包袱,真要让她害怕他的碰触可就不好。
见皇帝这样理所当然地计划起下一回,顾磐磐不满说:“皇上的身份,自然是想亲哪个姑娘都可以。天底下的姑娘,您都可以想亲就亲。”
隋祉玉听了顾磐磐这话,唔,他以前心思不在女人身上,的确是没意识到,做皇帝还有这个好处。他要不是皇帝,以顾磐磐现在的身份,他想要她,怕是比登天还难。
他就笑了笑,在她耳边道:“朕现在的确觉得,当皇帝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亲近磐磐。”
顾磐磐向来说不过他,就不再说话。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皇上……跟慧妃她们,也是这样亲?她又看了看皇帝的嘴唇。
他的唇峰清晰分明,上唇薄,下唇适中而饱满,是润泽自然的红色,总之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想了想皇帝这样去亲别人的画面,顾磐磐心情复杂,变得不那么开心,她好像不喜欢别的女人跟皇上也这样亲密。
可皇上的身份,应该所有臣子家都会想塞女孩儿入宫吧,只要有适龄的,操行又能达到入宫水准……哪个女人若是想独占皇帝,皇帝本人不发声,底下的臣子就得声讨一片。若是那妃子是个艳色太过的,还得打上妖妃的称号。
她就不再多想,转而问出之前就问过的:“皇上这次出宫,是为什么啊,是因为得到莲藏教的消息吗?”
他淡淡笑了笑,说:“朕若说,是因为你,你信不信?”
皇帝也没有欺骗顾磐磐,他的确是为她,但也不仅是为她,另一个原因,是为引蛇出洞。
当初邢燕夺请命去安州镇压莲藏教,皇帝就瞧出些端倪,自是将计就计,同意邢燕夺的请命。
邢家从大允建国之初,就跟随太祖打天下,原本也算一门忠烈。但是到了邢太尉,此人权欲极盛,手中军权越来越盛,儿孙也争气,又见先帝为个乔贵太妃,就能丧志至此。先帝后嗣又只留下五岁稚儿,心思大动。
加之,皇帝命人终于查出,大允西北军在孝原中突厥埋伏,背后正是邢家在搞的动作。
邢家不仅命人故意传递错误的消息,连从银州军备所运过去的军械,也是邢家命人暗中更换一批有问题的箭矢,以致西北军大败。
邢家这既是陷害西北军行军都统陈渊,又是趁机想拿回在西北的主动权。意思是,除了邢家军,别的人都镇守不住西北。
可邢燕承与邢燕夺的父亲,早在先帝登基不久后,就分别在西关和河东握兵数万。邢燕夺从云州回京后,也重新担任长真营禁军指挥。就算邢燕承主动“弃军从医”,离开军中,邢家的兵权也已太盛。若是再让邢家再掌西北门户,岂非能剑指京畿,成合围之势。
因此,皇帝和容定濯达成一致,另指派将领出战西北,没有让邢家再染指西北军。
而这次,邢燕夺居然敢带走顾磐磐,虽说是有圣旨在身,但顾磐磐是容定濯的女儿,就算是为剿灭莲藏教,也有些过。未必没有抱着破釜沉舟,夺取帝位之意。
邢家虽有狼子野心,但军律严明,在民间威望颇高,又与陇西等武将世家暗结盟约,为武将争取利益。没有一个十足的理由,皇帝无法轻易剥夺其军权,尤其是邢家军现在于西关和河东都正得用。
所以,皇帝索性把破绽露出来,邢家若是有那个心,就该动作了。
——
顾磐磐听皇帝说,他是为了她出宫来此,她显然不全信皇帝的话,她觉得单凭自己,恐怕不会让皇上出宫,远赴宁州。
隋祉玉见顾磐磐不信,没有过多解释,只陪着她来到门外,陪她简单的洗漱。
又带她到床前,说:“磐磐先歇下吧,你这两日都没有休息好。”门外有人轮流守卫。他也要养精蓄锐,应对接下来的突发情况。
这个时候,顾磐磐便又有了新问题,那就是和皇帝共处一室,她不敢睡觉。
看着顾磐磐那提防的眼神,隋祉玉明言道:“磐磐,朕若想对你做什么,你是否睡着都是一个样。”
他是真的心疼她这两天没睡好觉,没想在这样不安稳的环境跟她发生过多。
他又说:“床让给你睡,朕在这边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