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厘梨
隋祉玉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奇道:“骗你,朕骗你什么?”
“骗臣女的身子。”顾磐磐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还有骗她的感情。但感情两个字,她没说出来,总觉得说了就会失去能保护自己的外壳。
隋祉玉觉得这姑娘真的有随时将他气着,但还不能生气的本事。
他自嘲笑两声,说:“骗你的身子?朕的磐磐的确是美貌出众,也难怪你会这样想。可是我们都还没真的做罢?朕堂堂天子,拿立后这样的事来骗你,就为了亲你几下?”
他也皱眉:“朕若是有心骗你身子,你肚子里怕是已揣上了朕的孩子。再说,你不是偷看过秘戏图?不知道男人骗女人身子,到底是怎么做的?”
顾磐磐双颊烫红,觉得皇上越说越过分,她当然不清楚那档子事的细节。
顾磐磐就问:“那陛下为何不早些下诏书,为何要下月才发?”
隋祉玉咬着她软软的小耳朵,低声笑问:“怎么,连这几天磐磐都等不及,你比朕还着急?”
顾磐磐可没有跟他亲热的心情,只用力推开他,说:“臣女不是着急,臣女就是不知陛下是不是在骗人。”如果是,她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听到小姑娘一声声的质问,隋祉玉捉住她抗拒的小手,道:“你对朕就这点信心也没有?朕想的是,下月就是七夕。七夕那天发诏书,磐磐不喜欢吗?”
顾磐磐微微一怔,看看这男人,心中涌起莫名的感觉。她也难以说清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心里仿佛有个浮球,忽而高,忽而低,现在好像终于踏实了一点。
隋祉玉朝她笑了笑,他的牙齿雪白,且生得齐整,笑的时候隐隐露出来很好看。他靠近她,将她柔弱的肩揽得更紧一些,在她额头轻吻。他的薄唇间带着温热的气息,如梨花酒般令人微醺,又落在她微颤的眼睫。
第83章
片刻的缱绻之后,他的唇不舍地离开,顾磐磐这才慢慢睁开眼。
四目相对,隋祉玉觉得这女孩的眼睛实在好看,像水洗过似的干净湿润,看着她,既想悉心呵护,又想欺负她到哭。
他对顾磐磐没有什么抵抗力,抱着她温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尤其女孩发育得颇好的胸脯因激动而不断起伏,难免就令人心猿意马。
但是小姑娘先前才说过,她觉得他只是想骗她身子,隋祉玉当然不可能做更多,以免更让她这样想。
相比起身体的亲密,他还是更在意顾磐磐此时的情绪。
顾磐磐也感觉皇帝似乎动了些别的心思,她就说:“臣女不能跟皇上待太久,还得去看阿恒。”
她想到父亲的决定,还是又提醒他说:“陛下若无法让臣女进宫,臣女就要与旁人定亲。”
顾磐磐也想过了,反正她不会嫁入邢家,如果皇帝不下旨,为了避婚,她就和段家的人假定亲,不能再拖。
“想都不要想,磐磐。”隋祉玉笑了笑,笑得顾磐磐也有点脊背生寒。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还有,陛下也要考虑好,若臣女真做了皇后,陛下和我爹就是……一家人了。”顾磐磐看着皇帝近在迟尺的眉眼,又特地提醒说。
隋祉玉沉默片刻。
其实天子对岳父,自然不用遵循寻常伦理。就算见了岳父,那也是岳父跪女婿。当然,私底下的时候,有些皇帝也会免岳父的礼。
隋祉玉还是觉得容定濯捡了个大便宜。明明就是个便宜爹,还能让顾磐磐这样尊敬他,还是顾磐磐这孩子心好,纯孝的原因。
但隋祉玉不希望顾磐磐多想,他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进宫做他的皇后。
为了立顾磐磐为后,他要放弃多少利益,要承受多少来自门阀的压力,他也不会让她知道。
隋祉玉就说:“嗯,朕知道。”他抬起手指,将她的翡翠耳坠轻拨了拨。这水汪汪的翠色,尤衬她的肤色。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安静,顾磐磐突然又问:“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隋祉玉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需要回答女人这种问题。
顾磐磐一看皇帝错愕的反应,心里顿时微郁。
隋祉玉察觉了顾磐磐的不乐,赶紧抱着她,认真想了想,说:“大概是……从磐磐在南药房,闭着眼,朝朕走过来的时候。”
顾磐磐当时的那个表情,他至今记得很清楚。他那个时候就觉得,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小姑娘。睫毛颤颤的,虽然闭着脸,但那脸颊的笑容欢快着呢。
顾磐磐有些不相信:“那样早?”她觉得不像啊,她记得那时他明明对她还很冷淡。
隋祉玉又笑。她对自己的模样有什么误解。见她第一眼就能心动的男人,应该就不少吧。
想到觊觎这姑娘的男人多,隋祉玉的眼睛又冷了冷。
顾磐磐道:“可那时,陛下都还不了解我。”看来还是冲她的美色来得多。
意思是对他的答案不是很满意。
“……”隋祉玉看看顾磐磐,这可真难到他了。还好他刚才没有回答一见钟情。
他觉得,将皇后的宝冠捧给她,让她母仪天下,能够与他并肩而立,就是能足够表达自己的心意。但他没有想到,少女的想法这样多。
隋祉玉想想,便反问说:“那磐磐是什么时候喜欢朕?”
顾磐磐闻言却没有回答,只假装没有听见,慌张张说:“陛下,臣女真要去看阿恒了。”
见她羞成这样,隋祉玉笑了笑,也没有再阻她。成亲的时候,再问也不迟。
——
邢觅甄住的翊安宫,离皇帝的乾极殿算是近的,虽说中间隔着两道高高的朱墙以及步道,无法随意见到皇帝。
但邢觅甄今日在花园里散步时,正巧就远远看到了顾磐磐。
“那边的女子是谁?” 邢觅甄其实已经看出来了。顾磐磐常乘的那顶软轿,还比较特别。
顾磐磐进宫多次,还真是极少碰到皇帝的妃子,主要是妃子太少。
顾磐磐也看到了邢觅甄,临近后,就下了软轿,行礼道:“臣女见过慧妃娘娘。”
邢觅甄看看顾磐磐,她慢慢道:“磐磐又进宫来看魏王了?”
“是的。”顾磐磐答。
“这宫里冷清得很,磐磐这么频频进宫,不如还是住在后宫里吧,省得进进出出的麻烦?”邢觅甄笑着说。
从那晚,皇帝下意识吐露“磐磐”两个字之后,邢觅甄就清楚,顾磐磐是一定会进宫。毕竟,皇帝怎么可能委屈自己,想要的女人自然会弄进宫。至于顾磐磐到底会是什么位份,就不清楚了。
顾磐磐听出邢觅甄的话有些带刺,她就没有接话,也笑了笑。只是说:“慧妃娘娘若无别的事,臣女就先走了。”
邢觅甄冷冷哼笑一声,顾磐磐也就上了软轿。
看着顾磐磐的软轿越来越远,邢觅甄说:“谁能想到,当初那小医女,会是这样的身份。”
邢觅甄身边的袁妈妈闻言点头。当初皇帝总是召顾磐磐“诊视”,以顾磐磐那时的出身,谁也没当回事啊。觉得皇帝哪怕睡了顾磐磐,最多也就是封个美人。
“陛下还真是被她给迷住了。她没进宫都是这般了,她若进了宫,陛下还不得天天宿在她那儿?”邢觅甄掐下枝头一朵月月红,在手里捏碎,花汁慢慢将手指濡湿。
袁姑姑道:“娘娘放心,陛下也不会一直对容三姑娘这样的。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时候才最上心,不过是因为陛下还没有得到罢了。毕竟是容相爷的女儿,陛下哪能没有一点征服欲?何况那容姑娘又的确是生得不错。”
袁姑姑说完,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皇帝对顾磐磐那若是叫还没得到,但是对慧妃娘娘呢?
娘娘上次在拥莲水榭,主动邀宠,陛下也没有宠幸,娘娘心里本来还在怄呢。
袁姑姑不敢再说话,邢觅甄也没有再说话……
——
乔慈衣托人在京里找了一座院子,很小的院子。但是只有她和塔娜两个人住,已经足够。
白确来到乔慈衣购置的院子,不赞同地看看她,说:“怎么,你还真想继续留在这里?”
乔慈衣颔首,她知道自己带不走顾磐磐,当然就想在大允留下。没有相认就罢了,既然让她知道女儿还在,她怎能放得下。而且磐磐还这样粘她呢,她就更加没法割舍。
白确知道乔慈衣是为了顾磐磐,但他还是不能接受乔慈衣留在大允。他说:“你不要任性。你要上京看仪象台也已看到。跟我们回月摩国,否则,莲藏教的人若找上你,你对付不了。”他没说,还有……容定濯。
乔慈衣看看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年轻男人,蹙了蹙眉:“白确,就算是你哥哥,他也不会阻止我留下来陪伴女儿。”
白确笑道:“是,正因为我哥哥什么都为着你,你对他来说如此重要,我当然要继续帮哥哥保护好你的安全。”
“有你这样跟嫂嫂说话的?”乔慈衣慢慢说:“我不想跟你吵,你先回鸿停馆。我要在这里收拾。”
白确见乔慈衣往她的卧房离去,盯着她的背影片刻,含怒离开。
容定濯正巧看到白确从乔慈衣买的小院走出来。白确也感觉有人看自己,然而他回头,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白确离开后,容胜推开乔慈衣这小院的门,守在门外,容定濯负着手,独自慢慢踏进去。
他打量着这处院子,实在是个简陋的地方。为了顾磐磐,乔慈衣倒是能吃苦。
容定濯来到房门前,塔娜正好出来,男人伸出手,在塔娜后颈一捏,塔娜就晕倒过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因此,容定濯进到屋里的时候,乔慈衣一惊。她随即反应过来,要出门去看塔娜的情形。
却被他伸手一挡,将她拦回去,说:“你的奴婢无事。”
乔慈衣这才退后几步,赶紧拉开距离,容定濯只当没看她的动作,道:“乔夫人,你不会以为本相就不会过来找你了吧。”
这两天容定濯都没有出现,乔慈衣的确将心放宽了些。
她定定神,尽量挤出一抹显得得体的笑意,她的声音很轻,说:
“相爷,您看,妾的确是不记得当初发生过什么了,但是这样多年过去,如今您功成名就,被万人敬仰,什么都唾手可得,磐磐也在您的身边。妾……过得虽不能叫不好,但与相爷相比,实属微末。当初的事既已过去,可否就让它过去。妾曾经多有得罪的地方,在此再次给相爷赔罪,还望容相海涵。”
容定濯看着乔慈衣这些年几乎没有变化的脸,听了她的话,却是不为所动,反而微嚼她说的“海涵”二字。随即笑了笑。
在乔慈衣打算给容定濯跪下行一个礼,将恩仇一笔勾销时,他却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
乔慈衣很快发现,容定濯的手放在了他的腰间,竟是从容自若取下腰带,放在一旁桌上……随即开始解他的外裳。
容定濯今日是直接从官署过来,穿的一身绯衣官袍,腰间是玉革带,这身衣裳,将他本就出色的五官更显得棱角分明,身上权力的积威气势也更重。
乔慈衣怔愣后回神,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一人之下的权相,他去找小姑娘们不好么?
乔慈衣这才注意到,容定濯进屋的时候居然反栓上了门,她想越过他出门,但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整个人也被他重重按在门后。
乔慈衣觉得自己不算矮了,被他完全笼罩在他带来的阴影里。
还好,容定濯只是解开外袍,并没有继续脱身上的衣裳,他紧握住乔慈衣的手,伸进他的中衣,在他腰侧稍微往下的位置。她见状一愣。
容定濯拉着乔慈衣的手,一点点辗过伤痕处,让她细腻柔滑的肌肤,去感受他那一处皮肤的不同。
属于男人的强韧硬朗的腰腹肌理,让乔慈衣像被烫到般,瞬间就想抽回手,却被容定濯压制得丝毫无法反抗,他冷酷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出,问:“你摸到了吗?这刀伤是你当年留下的,你说,如何海涵?”
容定濯终于放开她的手,乔慈衣赶紧缩回来,然而还是逃不出他的禁锢,依旧被他的手臂锁在远处。容定濯目色仍旧深沉,问她:“想起来没有?”
乔慈衣也没有想到,她与容定濯当初的冲突竟这样激烈?
那磐磐……会是他的孩子吗?出于母亲的本能,乔慈衣最初想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顾磐磐,容定濯认养磐磐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他私底下会不会欺负她的女儿?
容定濯看着她的神情变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他嗤笑一声,讥讽道:“你是你,磐磐是磐磐。磐磐就是我的女儿,我只会保护她,不会伤害她。少想那些龌龊的。”
乔慈衣看看容定濯,见他朝她低下头,忙将头转开。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一道熟悉而悦耳的少女嗓音:“容胜,你怎在这里?你……是我爹派我保护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