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人睽睽
暮晚摇被困在东宫里回不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让一旁无聊地解九连环的杨嗣看了她好几眼。
杨嗣:“怎么,跟小情人有约啊?”
暮晚摇瞪向他,正逢太子进来,暮晚摇立刻告状:“大哥,你看看他怎么说我的!他诬陷我有情人!”
太子看向杨嗣。
杨嗣:“……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公主不养几个小情人叫什么公主?”
太子:“承之……”
一听太子叫自己承之,杨嗣就脸色一僵,正襟危坐:“行吧,我错了。但是你干嘛听那个告状精的话?”
暮晚摇:“呸,你才是告状精!”
她抓过坐榻后方靠腰的抱枕砸向杨嗣,杨嗣也毫不留情面地一把瓜子砸过来。看这两人又开始打起来了,太子叹口气,走向窗口,望着天地暴雨出神,当作没听到身后那两个人闹出的动静。
太子皱着眉,心想父皇说要去郊外避暑,自己是不是应该派人跟着,去试探下父皇的身体?
还有年底的大典,统共也没剩下几个月,他得安排人手加快进程……若是今年大典办得好,将秦王稳稳压住,自己在朝堂上的威望,应当能更胜一步。
只有父皇支持自己,那些见风使舵的世家才会向他倒得多一些。
想到那些世家,太子微微吐口气,心想不要着急。
南方的世家以金陵李氏为首,只要暮晚摇还是自己手中的牌……变数就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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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
言尚下午回到府邸后,就没有出门,一直在房舍中读书。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离十月份的考试也没剩下多长时间。他抓紧这段时间,心无旁骛,手中不再给自己留其他事务也罢,连朋友相约的各种筵席,他都一概推辞了。
一直读书读到夜色深凝。
雨似乎小了些,滴滴答答地顺着屋外檐头向下滴落,汇成潺潺溪流。
言尚结束了一天的读书课业,开始惯常审视自己一天的言行,惯常记录,惯常反省。
他在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最后将“暮晚摇”三个字加上时,笔墨顿了顿,继续在丹阳公主的名字后,写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他想与公主关系好起来,当然也需要一步步筹谋,不可能一蹴而就。
从朋友关系到夫妻关系要走多久,期间再加上他的官职路程……言尚需要自己心里有个数。
他这不过是如常地给自己定计划,写得投入时,听到了敲门声。敲门声响了两下,却没有人说话。
言尚以为是仆从有事,便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笔放下,将自己写的纸张随手夹在了一本书中,起身去开门。
漫不经心之下,门打开,窗外的风雨扑面而来,冷不丁,言尚看到一个俏佳人背手立在他面前。
她戴着幕离,衣衫却轻薄,黑夜中,莹莹火光照在她露出一点的香肩玉颈上。
雨夜佳人,冰肌玉骨,就这般笑着立在他房门口。
言尚看到她,目中微微亮:“殿下?”
他好久未曾见她,不由盯着她多看了两眼,并迟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侧过身,将她迎入屋内。
而暮晚摇颊畔滚烫,也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脸上之前被她所扎的伤痕已经不见了,她放下心,幸好她没有真的把一个美少年给弄得毁容了。
暮晚摇这身轻飘飘的香肩半露的华裳,言尚都不敢多看,努力将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进了屋,他甚至忍不住四处张望,看哪里有外衫能给她披一下。
咳。
但是这里只有他的衣衫啊。
言尚赧然挣扎之时,暮晚摇提起了手,他才发现自己只盯着她的脸,没发现她手里居然提着一个竹篓。她进了屋,竹篓就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
暮晚摇调皮道:“哎呀,我弄脏你的地了。怎么办,你会不会生气?”
言尚忍不住笑:“殿下又开玩笑了。”
他哪里是轻易生气的人?
暮晚摇:“哼,早晚有一天我要知道,你怎样才会生气。”
言尚随口道:“来日方长,殿下何必着急?”
暮晚摇一怔,心想奇怪哪来的来日方长。她迟疑时,他已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竹篓,问她累不累。
而还不等言尚问竹篓里是什么,暮晚摇就手抓着他的手臂,凑过来与他一起看竹篓里装着的东西。
暮晚摇笑眯眯:“今天在东宫,一个皇叔过来送了太子睡莲。我觉得很好看,就藏了点儿,偷偷带回来给你欣赏,喜不喜欢?”
她手臂靠着他,凉凉的肌肤与他温暖的手背轻轻挨上。
言尚顿了一下,却没躲开,他轻声:“为这么点儿东西,还冒雨过来,殿下过来擦擦发吧。”
暮晚摇瞥他:“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么?”
言尚默片刻,见她这么迂回又可爱,忍不住被逗笑。换在旁人身上,谁能从一个睡莲上,想到别的啊?
他温声:“我知道……嗯,我还没洗漱,殿下能等我一会儿么?”
暮晚摇见他如此上道,这才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往内室走。她悄悄握拳,给自己鼓励。
嗯,她今晚就是来履行她和言尚早就约定好、却一直没做的事的。除了一个睡字,别无他意。
第54章
言尚和暮晚摇一起将暮晚摇带来的睡莲植入盆中。
因言尚之前从不是一个有空种种花的人, 他屋中还真没有花盆。暮晚摇呆了一下, 她的睡莲是用水装着的,她还真不知道言尚连个花盆都没有。
暮晚摇便起身:“那去隔壁找个碗莲盆吧。”
说着她便要出门,而言尚拦住了她。
言尚看眼她那单薄轻纱相罩的衣裳,觉得坦胸露腹也不过如此了……哎。
大魏民风开放, 暮晚摇连男装都经常穿,只是穿得轻透点算什么?
言尚忍了半天, 终是没有忍住,他取了自己的一件外衫披在她肩上, 轻声:“是我的一件旧衣。已经很久没穿了, 不会有我身上的味儿,殿下莫要嫌弃。”
暮晚摇:“……”
嫌弃倒是不嫌弃的。
就是突然给她披衣服干嘛?
暮晚摇挑挑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再看看言尚那大热天、在屋中坐着他都穿得非常端正严实的圆领袍,若有所思。
暮晚摇:“怎么, 嫌我穿得太少,有碍眼观?”
言尚柔声:“是外面下雨,怕殿下冻着, 所以请殿下多穿一件衣裳。”
说着这话, 他已经推开门撑起了伞, 眼看着时要出门的架势。
言尚回头看向暮晚摇, 本想叮嘱她在这里等着自己,但是他一回头,看到娇娇俏俏的女郎披着他宽大的雪白外衫立在屋中, 乌睫雪肤,玉润风流,他一下子微怔忡。
心中有片刻滚烫砰跳之意。
暮晚摇奇怪他怎么回头看她却不说话:“怎么了?”
言尚回神,收掉自己的心猿意马,轻声嘱咐:“外面大雨,殿下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去隔壁找个碗莲盆好了。”
暮晚摇:“哎……”
她想说让仆从去不就好了,干嘛他自己要劳碌啊。
但言尚已经推门出去了,暮晚摇就不好多说了。他走后,她一个人立在他房中,又披着他的一件外衫,心里也说不出的奇怪。
暮晚摇怔站一会儿,低头红了腮。
她还是第一次在夜里主动找郎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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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推门撑伞出去,其实也是想看一下今晚到底是什么状态。
他出去时,见到方卫士和几个侍女立在屋檐下躲雨,目中微微一闪,心中明了暮晚摇今夜看来是做足准备,没有其它打算了。
他心里赧然了一下,微有些事到临头的慌乱。
他糊涂地想着既然她喜欢,那就随她吧。反正男子也没有什么守着贞操的说法。
只是到底应该怎么来?他有点儿……不是很清楚。
这对于万事习惯掌控在一个范围内的言尚来说,有些超乎自己的预料。他只能硬着头皮想,应该只要上了床,就能无师自通了吧。他大约蒙混过去就行了。
而且……暮晚摇不是有经验嘛。
想到她应该懂,他心里略有些不舒服,却又努力压下。想暮晚摇在岭南时提起过她前夫,她口气不喜,大约她和她前夫关系不太好,自己应当注意,不去刺激她。
上次在床上是不得不……这次就应该顺着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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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抱着碗莲盆回来时,暮晚摇已经无聊地坐着玩了好一会儿手指了。
她回头看到他进来,见到他衣袍上沾了点儿雨水,便连忙去迎。
两人又一起蹲在碗莲盆边,拿着小楸,研究着把暮晚摇带来的睡莲移植进去。
暮晚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从来都是她看着别人干活,她自己是一点不干;言尚倒是有种地经验,但他从来生得清瘦文弱,他家中父亲和兄长都不让他下地,只让他在旁边看看便好。
于是暮晚摇和言尚对于种睡莲,都自觉有一套理论经验,却又双双都没上过手。
两人便你给一个主意、我给一个方法,摸索着、稀里糊涂地把睡莲种进了盆中。
暮晚摇偏头看到言尚的大袖拖在地上,衣袖上不光沾了雨水,现在还沾上了泥水。她皱了下眉,一下子呆住,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蹲在这里研究怎么种花?
她不是来睡觉的么?
都怪他气质太无害,糊里糊涂就把她诱拐到了蹲在这里种花!
言尚小心查看植入盆中的睡莲,看只有一点儿花骨朵,也心中惴惴,不知道是她皇叔送花给她的时候花就没开,还是因为他和暮晚摇哪里没做好,花给死了……
言尚转头想和暮晚摇商量一下,就见暮晚摇沉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蹲在那里。
他怔了一下:“殿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