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兮淼淼
同时,她还在脑中猜想,这位墨香居的头牌,可是“风流”的弟弟?
因为兰草间里除了伙计在门口说话,屋内是没人说话的。
所以,当伙计的话落,而裴云婠再笑出声来,明明是极小声的一声笑,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伙计和阿迦俪不明所以,浮花还倚在轩窗边瞧着外面,听到裴云婠的笑声也并没当一回事。
站在门口的流风,虽然被帷帽遮挡了面容,但是,正对着门口方向的浮光,依然感受到了一束冷光,从白色帷帽里幽幽射出,落在了裴云婠的身后。
浮光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流风的帷帽之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眼中,同样泛着冷冷的光。
尴尬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裴云婠低着头,连头都没有回,也就没发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阿迦俪与伙计寒暄几句,给了他几角碎银子,把人打发走了,再把流风请进了门。
“墨香居的头牌,流风公子来了,你们快来瞧瞧。”阿迦俪热情地招呼着浮花和裴云婠几人,只是这语气口吻,颇为与花楼里的老鸨相似。
裴云婠这才转身,在看到流风的身形与装扮时,觉得颇为眼熟,她想起了先前看到的那一位与彦乘风坐在同一个雅间里的帷帽男子。
虽然帷帽与衣裳都不同,但是,裴云婠却觉得眼前这个就是先前与彦乘风在一处的那个。
只不过是换了一套衣裳与帷帽罢了。
若说辨认一个人的身形与样貌,裴云婠的这双眼睛,极为毒辣厉害。
只要她稍加用心去观察留意了,这人就算换身装扮,除去改头换面换身形的那种,裴云婠都能看出端倪来。
“流风公子,为何还不露真容?可是我们还不够资格瞧上一眼公子你的无上容姿?”裴云婠感受到流风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才有此颇为嘲讽的一问。
这个流风,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与小倌不符的气质。
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高贵且凛冽的寒意,就好似那高岭之花,高贵冷艳得不许人靠近,只能远观膜拜。
小倌伶人都是活在最底层的苦命悲情之人。
而在这种人身上,竟有如高岭之花的气质,太过诡异与可疑。
虽然,不管是花楼里的女支子,还是小倌馆里的小倌,也都不乏原是高门大户之家的公子小姐,却因家道崩殂而流落风尘。
但是,像是风流这般明知自己处境维艰还不懂收敛蛰伏的,却是少见。
裴云婠并非看不起这些人,只是感受到了流风身上那莫名的敌意罢了。
流风听得裴云婠的话,周身的气度又冷了几分,但他却没有反驳裴云婠,而是取下了帷帽。
一张英俊中带着冷厉的脸,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的五官俊朗不凡,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深邃锐利,既有雄鹰的敏锐锋利,也有虎豹的狠厉凶残。
龙章凤姿!
这是裴云婠的脑海中唯一想到的能够形容此人的词。
先前觉得他是高岭之花还只是因为没看到他的容貌,眼下见了他的真容,高岭之花已经不足矣形容他。
他是个如龙似凤的人物!
“哐当——”茶杯摔落在地的声音,将裴云婠等人的神思拉回。
裴云婠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浮花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了一般,显现出一副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模样。
阿迦俪上前安慰道:“没事,不就是摔坏了一个茶杯嘛!一会儿我赔就是了,说好了我今日请客的。”
今日来墨香居是阿迦俪提议要来,浮花是被阿迦俪怂恿的,裴云婠是临时被二人扯过来壮胆的。
浮花在阿迦俪的安慰之下,更是慌乱了,她抬头,悄悄地看向流风,见他的视线果真落在自己身上,当即扯着阿迦俪挡住了自己。
阿迦俪不明所以,还以为浮花为了摔坏茶杯而害羞了,于是,阿迦俪又安慰了浮花好几句。
浮花却是躲得更加厉害了。
看到这一幕,裴云婠勾唇笑了笑。
她终于明白流风为何进门就是气场冷若冰霜,并且在摘下帷帽后显现出这般气场全开之状。
流风这般吃醋加生气的模样,像极了师爹东方京墨啊!
裴云婠虽然没见过流风的这张脸,但她看浮花的神色,就猜到了流风的身份。
浮花年方十八,是文国公府的大小姐——文若芳。
这位文国公府的大小姐,命运坎坷,姻缘更是坎坷。
与人婚配了七次,次次都是成亲之前,男方就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意外。
有意外死亡的,有与人私奔的,有生无可恋落发出家的……
各种各样的都有,反正就是不能等到成亲之日把文家大小姐娶进门。
因此,文家大小姐还落得一个“天寡”之名。
当然,这只是坊间的传闻,真相可比传闻血腥多了。
而文家大小姐到得十八岁的年纪,却再无人敢同她定第八门亲事。
世人都说文家大小姐这辈子注定要老死闺中了。
不过,于浮花而言,她其实是有意中人的,还是两情相悦的那一种。
只不过……
受着世俗礼法以及一些目前不可抗因素的约束,二人目前都还处于单相思,都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是浮花的师傅玄武宗师瞧得明白,裴云婠也知晓一些。
“流风公子果然是无上容姿,我等惊为天人,今日真是没白来,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裴云婠递给浮光一个眼神,再去拉阿迦俪。
阿迦俪不解,“怎么就要走啊?我还没向流风公子提要求……”
裴云婠赶快捂住阿迦俪的嘴,不让她把话继续说下去。
还想提要求?
再不走,怕是墨香居的门都出不去了!
浮花也要跟着走,她扯紧阿迦俪的衣袖,却被裴云婠给挣开,“二师姐,今日您自求多福,我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浮花:“……”
而裴云婠说完,就果断地把阿迦俪给扯走了。
并且,在经过流风身边的时候,裴云婠还对他说了一句,“我二师姐身娇肉贵,不及我等皮糙肉厚,还请公子多多怜惜,下手莫要太重。”
这是一句字面上很正常的话,裴云婠是觉得要是流风实在火大了想要打人,也想请他下手轻些。
以前在师门里,但凡师兄姐妹三人之中的其一要是闯了祸,要挨责罚,另外两个也都是这般去求情的。
当然,要是三人一同闯祸,求饶的话就成了:我们也都不是皮厚的人,身娇肉贵的,求师父们下手轻些啊……
只是,裴云婠的这句话,流风听了后,他那深邃的眼神却是更加幽深不见底了。
感觉自己的话好似是在火上浇油,裴云婠加快了些脚步,转眼就带着阿迦俪出了兰草间的门。
浮光走在二人后边,还十分配合地关上了房门。
第180章 浮光更胜一筹,裴云婠的眼光好(三更)
浮花恨恨地看着弃她而去的三人,偏偏,她又不敢追出去。
为什么一同闯的祸,要她一个人挨罚?
不对!
她闯什么祸了?
不就是来了趟小倌馆嘛!
以前和大师兄、小师妹三人偷偷逛花楼,师父师伯几个也没责罚他们啊!
对!
她根本就没闯祸!
浮花这般想着,看向流风的目光,就有了几分底气。
因着兰草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浮花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流风瞧着浮花神色与语气中的放松之感,就知这小姑娘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处。
小倌馆该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而再回想着裴云婠说的那一句话,流风觉得,他以前是太怜惜浮花这个小姑娘了。
“我若是没记错,你已经满了十八岁生辰了,是吧?”流风幽幽地开口。
听得流风答非所问,浮花不解地眨眨眼,“是啊!怎么了?”
“娇花正盛,是时候采撷了!过来……”流风向浮花招招手。
突然就文绉绉地拽起文来,浮花不明所以,但她还是配合地走过去。
每次他向她招招手,她都会屁颠屁颠地跑上前,这已经是潜移默化之下的一种习惯。
浮花却从未察觉。
眼见着小姑娘乖乖巧巧而来,流风心底里的火气消了一半。
但是,因着裴云婠的那句话,一股邪火在流风的心底滋生,此刻已经呈现出浇不灭的蔓延之势……
浮花不解地看着黑着脸的流风,她还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成了这个墨香居的头牌啊?这又是在玩什么新鲜事儿吗?”
别看浮花已经年满十八,但她心底里的孩子心性依然并不少,往日里也就在裴云婠这个小师妹面前装一装老成罢了。
流风瞧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里满是好奇,心中的火气又大了几分。
他嫌浮花脸上的人皮面具碍眼,伸手抚着她的下巴,找到人皮面具的边缘,轻轻地揭起。
浮花这才意识到她今日是有易容出来的,她压住流风的手,制止他揭开她的人皮面具,“等等,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虽说戴上一张男子的人皮面具还是裴云婠的提议,而出来得匆忙,易容上难免粗糙,但是,这种粗糙是相对于裴云婠那种精益求精的高要求而评定的。
所以,浮花脸上的人皮面具,其实一般人也瞧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