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娇女 第77章

作者:一笑笙箫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这暗卫是大嫂借给她的,探路报信护卫暗袭皆是一流,她原本担心他们只负责她的安危,不愿被她过多驱使,没想大嫂早有吩咐:唯命是从。

  她便厚颜使起来了。

  不愧是大嫂的暗卫,转眼就带来很棒的情报。

  二哥连日来与众佐官在厅内算的,是并州在费尧任刺史期间所有的账目,包括各郡地的粮产税收,人口数目,田地亩数。这是对费尧的清查,更是对并州承重情况的摸底。

  目前来看,受灾最严重的是益州,其次才是昙州。昙州之所以会乱,除了小部分地灾,很大一部分是安阴造成的。

  所以,二哥的任务,是保证并州民生不受影响,同时协助诸州重振,二者但凡缺一,这趟任职都不算功德圆满,兜兜转转下来,便有了第一个难关——钱不够。

  费尧这些贪官在位期间,将安阴公主当做庇护的大佛,私底下肆意敛财,并州的帐早就不能看了,也亏得是她二哥来了,一边跟贾桓周旋,一边日以继夜整理账目。

  听到这里,郑芸菡感到一阵无力。

  果然,很多事不是有心就能做成,官场诸事更不是她能随性插手的。

  这笔钱,不是她那个小荷包能承受的,她帮不了二哥。

  郑芸菡懊恼的趴在镜台前,嘤,太没用了。

  她并未沮丧太久,意识到此事暂时无解后,很快重振旗鼓:“劳驾诸位再帮我查一个人——他好像被怀章王关起来了,叫赵齐蒙。”

  ……

  刚刚安顿下来,慕容充要在议事厅里接见并州官员。

  议事厅的位置,从来都是郑煜澄坐首座,下属于两侧依次落座,此刻,慕容充立在厅中,眼神有意无意飘向首座。

  虽然郑煜澄为并州刺史,但一来,他是协同处理的派官,二来,郡王身份摆在这里,打头的位置,怎么也该他来坐。

  郑煜澄温和浅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好拿捏,慕容充挑着嘴角收回目光,抬手振了振公服的宽大袖袍,准备入座。

  就在这时,自厅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众人望去,赶紧行礼:“参见王爷。”

  慕容充得意的笑僵在嘴角:“这……”

  为

  何没有人说,怀章王还留在并州?

  慕容氏乃皇后母族,他这个郡王能潇洒度日,没少沾姐姐的光,与太子这个亲外甥并不熟。

  可怀章王不一样,他以亲王身份入伍拼杀走到如今的位置,对太子有救命之恩,督导之责,外甥看他跟看神一样。

  他知道卫元洲去的是昙州,又因与并州接壤,二州之间少不得要联手过难关,但他没想到卫元洲会留在这里。

  卫元洲目不斜视入内,竖手以示免礼,径直走到首座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慕容充唇角轻抽。

  郑煜澄并不在意面上风光,也知慕容充不过是想充脸面压他一头,所以他面容不改,由着他折腾。

  但在卫元洲进来时,郑煜澄眼底的狐疑渐渐取代笑意,见卫元洲大方落座首位,又对慕容充的态度视而不见,隐约有镇压之意,不免想到之前种种异常。

  卫元洲,一直在对侯府示好。

  郑煜澄不动声色,对慕容充抬手作请:“郡王请。”指得是紧挨首座的左侧位置,他自己施施然落座怀章王右手边位置,与慕容充平起平坐。

  其他人默默地交流眼神,嗅到了不和谐的味道。

  怀章王抵达并州之后,从未干预并州内务,连日来,都是郑大人领着他们核算州内所有账目。

  现在来了个郡王,王爷便出面坐镇,力压郡王一头,这是袒护啊。

  众人到齐,该商议正事了。慕容充有备而来,刚刚谈完了大致的概况,便说到了并州眼下要解决的第一大问题——银子。

  费尧掏空的部分尚未填补,诸州灾地,受伤的百姓派遣药师大夫救助要钱,没受伤的吓得四处逃难成流民,如何安置也是一笔钱,灾地重建,无论是物资还是匮乏的人力,都是钱,除此之外,并州多江河,即将进入汛期,做好防汛之务,又是一笔钱。

  卫元洲看郑煜澄一眼,他没有过多的发言,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心觉好笑,郑煜堂已是一根难啃的骨头,这不声不响的郑煜澄,也远没有外表看着那样温和无害。

  他们二人,到底是怎样教出芸菡这种小姑娘的?

  慕容充滔滔不绝的将眼下并州困难道出,却并未得到众人的钦佩,不由有些尴尬。

  众官员默契缄口,心中想的大同小异:我们没日没夜整了这么久的帐,便是耳聋眼瞎,也知道眼下的并州有钱才好办事。

  慕容充轻咳一声:“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解决并州眼下的困难呢?”

  众人侧目,就连郑煜澄都轻抬眼皮,看向玢郡王。

  慕容充暗暗发笑,饶是郑煜澄提早来又如何?谁手握解决问题的关键,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慕容充眼神扫过卫元洲,轻笑一声:“据本王所知,怀章王此次前往昙州,便是收拾安阴公主那摊子事,

  当中缴获不少财物,王爷秉公送往长安,这可是一大功。”

  卫元洲:“安阴与诸官昧下的民脂民膏,本就该归还国库,再由陛下做主,作用于民。”

  慕容充:“说得好。这钱财终究是要用在陛下的万里江山中,并州情况特殊,又急需银钱,若此刻能得一笔这样的横财,直接作用于民,解并州之困,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

  郑煜澄眼神微变,嘴角轻轻牵了一下。

  卫元洲轻笑:“不知郡王所指为何?这并州,哪里有横财?”

  慕容充悠悠揣起手:“先是费绕,再是贾桓,他们二人助纣为虐与安阴有牵扯,恐怕没少搜刮银钱,加上并州账目漏洞百出,这银子的去处,还不明白吗?”

  不错,费尧的确昧下很多,贾桓也没少捞好处,甚至与暗处豢养的山匪有密切联系,但是二人落罪后,一口咬定不知这笔银钱,这漏洞,竟像平白跳出似的。

  慕容充卖足关子,方缓缓道:“若本王知道费尧与贾桓私藏所在,且能将它找出来,郑大人以为如何?”

  郑煜澄笑道:“且不说郡王如何确定贾、费二人有私藏,就说这藏银之地,可有什么根据?”

  “莫非郡王所指,是与费、贾二人勾结的匪寨。”卫元洲淡淡发话,尖锐戳中慕容充的得意,郑煜澄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神情逐渐淡然,唇角微勾。

  所想皆被看穿,慕容充索性敞开了说:“二位有所不知,并州与司州中的这座山脉,大有来头,多年来,一代一代山匪盘踞于此,即便是此时此刻,这山中亦有漏网之鱼。而当中的密道机括,更是常人所不能想。”

  说到这里,慕容充坐姿挺拔,眼底有势在必得的决心:“二位应当知道,漳州跨八十年时间横劈厉山,引湍河驻据点,完成最后一役的,是厉山祁族,祁族女首领得封镇江侯,多年以来,镇江侯镇山定河,对山中据点机括与水战的门道,她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今日随本王抵达并州的,便是由镇江侯亲自指派的一队精兵,只要有他们,这司、并之中的山脉,就再无秘密。”

  ……

  前厅议事结束时,已是日落黄昏。

  慕容充初来乍到,自要笼络众人,顺理成章的拿出了官场中那一套,设宴入席,边喝边聊。

  自郑煜澄来此,就没有设过一次宴,更别提那酒席中的推杯换盏纸醉金迷,众人吭哧劳苦数日,眼见新刺史带头做事认真务实,反而没什么怨言,加上郑芸菡那一番安抚,更显窝心。

  陡然听到玢郡王要设宴,众人怔愣之后,又自嘲苦笑——官场之中,这才是原本该有的样子。

  慕容充一路风尘仆仆,才来没多久就露面议事,摆出自己的优势,一通忙碌下来早就累了,他的宴席,自然只

  能定在次日。

  这日,郑煜澄难得没有压榨下属,放他们回去好好整顿休息;众人搭手拜谢,一脸轻松的离开。

  慕容充不会亏待自己,饭食皆是在外面买最好的送到西院,也是舒邵住过的地方。

  郑煜澄独自在议事厅整理一些重要的稿纸,付雯玉走进来:“今日厅中不摆膳,大人要在何处用?”

  郑煜澄动作一顿,微笑道:“付姑娘为何还在?”他放人回府整顿,原本住在刺史府帮衬的女眷也该回,不必留在这里。

  付雯玉心跳如擂鼓:“是、是母亲让我留下的,府中下人皆是我与母亲张罗,怕没人在,他们伺候的不好,粗心犯错。”

  郑煜澄垂眼,继续整理稿纸:“即便如此,付姑娘也不是刺史府的奴仆。”

  付雯玉忍不住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些日子,并州来了不少贵人,亲王郡王皆在行列,可是最惹人注目的,只有他一人。

  她甚至能想象出,生在长安侯府的他,该是多么一个温润从容的公子哥,这样的人,竟也能风尘仆仆远赴千里上任,日以继夜核算账目,即便是勤务多年的父亲,也会出错,唯有他,过手之事,尚未出过错。

  他细心睿智,温柔体贴,让人忍不住想要站在他身边,替他一并分担。

  郑煜澄收拾的差不多,将剩下的交给久安来做,礼貌而疏离道:“付姑娘不必操劳,本官今日去东院与舍妹一同用饭。”

  付雯玉面露失落,低低的应了一声。

  ……

  温幼蓉从天亮躺倒天黑,中途困得眯一会儿,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惊醒。

  她自己也很诧异,郑芸菡陪着的时候,哪怕深深地睡一个时辰,也比自己一整日浅浅的休眠要更养精神。

  难道郑芸菡比较好睡?

  郑芸菡去张罗晚饭了,温幼蓉起身,脑子里滑过那群黑汉子,又甩头不再想。

  心里闷闷的,她走出房门散心。

  如今的东院,住着她和郑芸菡,还有一位尊贵的王爷,可是那位王爷似乎不在,房中暗着。

  温幼蓉慢悠悠走着,面前陡然蹿出一个影子,肤色与夜色完美融合。

  “阿呦!”

  温幼蓉脸色剧变,转身就走。

  黝黑青年急得跳脚:“阿呦,我们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真的不管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温幼蓉足下一顿,并没转身。

  黝黑青年一喜,追上去站在她面前。

  “阿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提前来接近并州刺史啊?你可太聪明了!你和他们的关系搞得怎么样?你听我说,来不及解释了,眼下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和刺史好好培养感情,最好能建起过命的交情,要是能勾得他对你神魂颠倒,要死要活,我们就彻底稳了。”

  温幼蓉看着他,慢慢笑了。

  黝黑青年看到她这种笑,打了个冷颤,后知后觉的退开些:“阿呦?”

  少女眼神冰冷,朱唇张合,话比眼神更冷:“再说这种恶心的话,以后就不要说话了。”

  黝黑青年太了解她了,她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回事,难道她和刺史的关系不好吗!?

  他们祁族真的要亡了吗?

  回廊一角,郑芸菡抱着食盒躲在廊柱后头,轻轻吞咽,眼神艰难的望向身边站姿挺拔的男人:“二、二哥啊……”

  郑煜澄慢慢转过头来,冲她温柔一笑。

  郑芸菡看到这种笑,缩了一下。

  郑煜澄面含微笑,声线温润:“若想说恶心的话,晚饭就不要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卫元洲:她误会了,她肯定误会了!怎么办,她会吃醋吗?吃醋是在意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