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一声怒吼,伴随着外衣脱落,而后在温故的手中成了一根布棍,快速旋转着,将那些乱箭全部遮挡在外。温故夺门而出,脚下飞快。
“公子?”阿放疾呼,“你受伤了。”
赵无忧还压着小丫头,如果不是她挨了这一箭,那这一箭就会扎在孩子身上。妞儿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再来一箭,必死无疑。
所以这个时候,赵无忧竟然是满心的庆幸。只是这血沿着箭身,滴落在药碗里。那这药,还能不能吃?她急忙捂着伤口坐起身来。
小丫头睁开眼睛,“大哥哥”
“没事,你睡吧。”赵无忧笑得苍白,出了这么大动静,孩子早就醒了。她知道小丫头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隐忍着罢了!孩子是个乖巧的,所以一直装睡,不想让赵无忧担心。
小丫头望着她的伤,鲜血透过她的指缝不断往外涌,染红了她的袖管。小丫头哭了,不断的抽泣。
“别哭,若是撕扯了伤口,那我这一箭不是白挨了吗?”赵无忧忙道,“别哭,好起来。”
外头的交战声很快就停了下来,赵无忧道,“阿放,你们去外头看看。”温故的武功,赵无忧是相信的,毕竟当时连陆国安都拿他不住。
“好!”阿放与狗子急忙出门。
“乖,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快速转移。赵无忧用勺子,小心翼翼的给小丫头喂药,“妞儿,吃了药就没事了。”
小丫头很乖,一滴不剩,连眉头都不皱的把药喝了。
“好好睡一觉。”赵无忧如今才觉得整条胳膊疼得厉害,也凉得厉害。鲜血的流失,让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我去看看外头,你闭上眼睛睡吧!”
“恩!”小丫头乖巧的闭上眼睛。虽然很疼,疼得睡不着,可大哥哥也受伤了,还是为了护着自己才受伤的,她不能让大哥哥失望。
赵无忧捂着伤处走出去,外头的院子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温故站在一旁,手中仍旧握着那根布棍,但是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
地上这些人都是死于弓箭,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温故杀的。
“怎么回事?”赵无忧问。
温故疾步走来,红着眼睛盯着她中箭的胳膊,“不是最怕死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不管不顾了呢?还好这箭只是扎在胳膊上,要是扎在身上,你说你”
他犹豫了一下,只因赵无忧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温故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道,“阿放狗子,你们去烧热水,我去准备止血散,拔箭!”
阿放与狗子急急忙忙跑开,一个跑去通知卓雷,一个去烧热水。
赵无忧走到院子里,捡起地上一枚冷箭,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而后徐徐起身道,“出来吧!”
一名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赵大人!”
这声音不是陆国安,又是谁呢?
“怎么找到这儿的?”赵无忧问。
“咱们跟着王唯庸的人,一路找到了这儿。”陆国安道,“当时事出紧急,没能来得及留活口。让赵大人受伤,是卑职办事不利。”
“都撤了吧,东厂名声不好听,免得到时候适得其反。”赵无忧道。
“这些人已经被清剿干净,如今这地方除了咱们,没人知道。赵大人只管养伤,此处很安全。”陆国安行了礼,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不远处,激起夜鸟无数。
高山之巅,有夜狼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卓雷来的时候,赵无忧正坐在桌案旁准备拔箭。赵无忧这人也有个毛病,不管多疼都不会喊疼。除了头疼的时候!
血淋淋的胳膊,血淋淋的箭。
赵无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好像事不关己,安然喝着水。冷箭拔出来的时候,她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杯盏,而后将视线凉飕飕的落在卓雷身上。
温故的额头满是大汗,当他将染血的箭矢丢在水盆里的时候,瞧着水盆里晕开的血花,整个人都在颤抖。而赵无忧呢?依旧面不改色。
当然,她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所以也改不到哪儿去。
卓雷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病秧子也有这样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势。
赵无忧扯了一下唇角,“你便是卓雷?”
卓雷抱拳,“在下卓雷,幸会!”
“耳闻不如目见,幸会!”赵无忧笑得苍白,眼睛一闭,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昏迷前,她只听见温故歇斯底里的呼喊,“孩子!”
她是能忍得住疼,可不代表她的身体能扛得住。
拔箭,包扎,温故一气呵成。
第228章 穆百里亲手做的大礼
赵无忧便一直昏睡着,趁着这个时候,卓雷让人搜遍了附近的林子,都没有再发现黑衣人的踪迹。陆国安说到做到,东厂的办事能力还是值得信赖的。
没有一个幸存者,没有一个窥探者,更没有人知道狼谷里还住着这样一群人。
赵无忧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脑袋晕乎乎的,身子软绵绵的。她觉得,自己估计又要去阎王殿门前溜一圈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他,唇角带着一丝嘲笑,几许揶揄。看到她受伤,他大概会很得意吧!
“你得意了吗?”她闭着眼睛问,“看到我这么狼狈,你是不是很高兴?死太监,你非得逼死我才甘心吗?”她烧得迷迷糊糊的,模糊的视线里,晃来晃去都是那张脸。
她笑了一下,像个孩子般笑容干净,“穆百里,我头疼。”
而后,便再也没了声音。
床榻边上,有人一声轻叹,万般奈何无处说。
赵无忧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有穆百里为她揉着太阳穴。指尖的温度,何其真实,真实得让人眷恋。你还真别说,死太监伺候人的本事,果然是极好的。
驿站的院子里。
穆百里仰头望着满天星辰,口吻低沉,“她受伤了?”
陆国安跪在他身后,“卑职去晚了一步,请督主恕罪。”
“暂且瞒着,别让她身边的人知道。”穆百里眸色幽沉。
“是!”陆国安颔首,“只不过督主,这王唯庸虽说不知道狼谷里的是真的赵大人,可他此举不是有杀人灭口之嫌吗?他敢去狼谷杀人,是否就意味着,这一次的瘟疫只怕来得非正常。”
穆百里点点头,“这点本座早就想过了,赵无忧惯来聪慧,想必她早有结论。”
陆国安轻叹,“若是赵大人在此,想来能跟督主有商有量。”
“嗯?”穆百里冷飕飕的回头睨着他。
见状,陆国安急忙俯首,“卑职失言,请督主恕罪。”
穆百里瞧了一眼清冷的月,“明儿,本座得送王唯庸一份大礼。”
陆国安眉头微皱。
“下去!”穆百里轻叹一声。
“是!”陆国安行了礼,悄悄退下。临走前又悄悄回头瞧了穆百里一眼,立身如玉,却比月色还要清冷。穆百里站在那儿,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与斑驳的树影合为一处,竟显出几分落寞与孤寂来。
陆国安跟着穆百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穆百里有这样的神色。
这是什么感觉呢?
陆国安低头想了想,越莫是有了一点人情味。是穆百里最嫌恶,最不屑的人情味。
穆百里自己也不知怎了,自从赵无忧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那心情若真的要找个描述点,那就好比煮熟的鸭子飞了。
如今听得她受伤了,不由的脑子有些乱。
以往,他是出了名的冷静自持,那些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事,他自认为是世上最滑稽可笑之事。世上根本没有真心可言,所谓的真心相付,不过是别样的相互利用罢了。
敛眸垂头,望着那光洁的湖面,一轮明月倒映在湖水上。不由的想起她的脸,还有那唇齿间的温度,冰冰凉凉的柔荑。
下意识的捏了捏掌心,空空如也。灼热的掌心,没能裹住她冰凉的手,一时间还真是不习惯。
所以说,习惯这东西,一旦养成,还真是可怕得很!
罢了!
穆百里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自从赵无忧走后,他便很少说话很少展露笑颜。总觉得身边少了个聒噪的人,变得冷冷清清的,做起事儿来也有些不得劲。
这赵无忧,有毒!还是剧毒!
第二天一早,陆国安便发现,穆百里已经坐在了正厅里,案上摆着一样东西,放在精致雕花木盒里面。他一早便听人说了,说是督主一夜未眠。
“督主?”陆国安行礼。
“都准备好了吗?”穆百里问。
陆国安点点头,“已经通知了王唯庸,知府衙门一见,有关于瘟疫的治理情况,以及钦差卫队的行程。这个时候,王唯庸应该是在知府衙门候着了。”
“带上东西,走吧!”穆百里起身就走。
“是!”陆国安让身边人带着木盒子。
王唯庸一夜未眠,一大早驿馆那边有人来报,说是穆百里今儿要去知府衙门商议瘟疫的治理事宜,他自然不敢怠慢。
师爷道,“大人,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知道出什么事儿了,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王唯庸压低了声音,“继续让人去找,东厂这边我来应付。对了,只说是东厂吗?”
“是!”师爷颔首,“赵大人那头,似乎一直没有动静。咱们的人盯着驿馆两日了,说这位赵大人如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在干什么。”
“早前就听说,赵无忧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大概来了云华州,一时间不太适应。不出门自然是最好的,少一个人搀和,就少一分危险。”王唯庸一声叹息,仿佛夹杂着万般无奈,“但还是得小心,切不可出现任何疏漏。”
“是!”师爷点点头,“大人,那公子”
“查到他在何处了吗?”王唯庸问。
师爷抿唇,“有人瞧见,说是公子去了眠花宿柳,后来去了哪儿便不知道了。”
“简直是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去逛窑子。”王唯庸陡然大怒,“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如今整个云华州被闹得天翻地覆,他还有心思去找女人?”
“大人,公子毕竟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呢!”师爷急忙宽慰。
“岂有此理!”王唯庸伸手便将案上的茶盏拂落在地,砰然一声脆响,引得师爷慌忙躬身。
“大人息怒。”师爷道,“公子如今神出鬼没的,有廖峰跟着,应该不会有事。”语罢,快速收了地上的瓷片,“大人,如今最要紧的是东厂。那位赵大人倒也无妨,这么多的女子送进去,他自身体质不好,估计折腾得早就没了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