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虚道长自然不会估计这夏季兰,毕竟这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他也可怜不过来。
最后还是云兮通知了傅玉颖,傅玉颖才知道这么一茬。
“你是说,杀鸡取卵?剖腹产子?”傅玉颖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这倒是头一回听说,还能这样”
“肚子空了。”云兮道,“血流得到处都是,场面很惨烈,连丫鬟都死了。夏季兰怕是不会罢休,此刻正跪在三清宫外求见皇帝。虽说萧容如今快要进宫了,可只要他一日没有坐上龙椅,这天下这皇宫就还是皇帝的。”
秋娴面色微白,“下手真狠。”
傅玉颖听得有些难受,毕竟都是有孕之人,这十月怀胎有多艰辛,她是最深有体会的。可可孩子呢?她蹙眉望着云兮,“孩子被抱走了吗?”
“卑职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能被带走的估计只有小皇子了。”云兮眸色微沉,“若是个公主,也就不必费这般心思了。”
“去坤宁宫。”傅玉颖起身,“三清宫那头,皇上一心要闭关,虚道长不会让她进去的。就算我过去了,也未必能见到皇上。如今也唯有皇后是这六宫之主,虚道长才不会拦阻。”
云兮蹙眉,“若孩子就是皇后带走的呢?”
“皇后是需要一个儿子,可她也得让世人都知道,这孩子是皇上的骨肉。否则你平白无故弄个孩子在坤宁宫,天下人便会相信这是皇子吗?”傅玉颖轻叹,“只有让人知道夏琼芝生了皇子,皇后才能把这个皇子推上太子之位,然后光明正大的养在自己宫里。”
第860章 血崩了(1)
这话的确在理,秋娴快速搀着傅玉颖往外走。
皇后当然知道,这事是谁指使的,可身为皇后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是故这个时候,得发挥皇后母仪天下的作用来了。
这皇子,可是大邺的未来,皇帝的所有希望。
可夏季兰没有来找她,她又不能平白无故的去管那样的闲事,免得把自己弄得太刻意。这傅玉颖一来,刚好给了皇后台阶下,所以皇后当然是求之不得。
三清宫外头,夏季兰泣不成声。
皇后这一去,虚道长自然得让开道来让她进去。
于是乎这事儿便有些闹大了,宫里头丢了皇子,那可是天大的事儿。皇帝膝下无子,为了这皇嗣绵延也不知做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事。
冷宫里头除了两具尸体再无其他,这满目的鲜血何其触目惊心。
皇帝哪里见过这局面,等着小德子让人掀开了覆在夏琼芝身上的棉被,那样惨烈的伤口,让皇帝突然眼前一黑,当即吓晕过去。
这下子倒好,皇子没找到,皇帝也吓晕了。
宫里头乱作一团,可没人敢说有人杀了夏琼芝取走了孩子,只敢说是小皇子丢了。当下这个节骨眼,说错了一个字,就有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是故谁也不敢吭声。
事儿发生在入夜时分,所以这消息传到赵无忧的耳朵里,赵无忧正准备脱衣睡觉。
“你是说,取走了孩子?”赵无忧愣了愣。
“是!”温故点点头,“说是开膛破肚,场面很血腥。孩子没了,这下子多少人的心思都打了水漂。”
赵无忧下了床榻,温故赶紧去把火盆里的火挑旺一些,又给她取了大氅披着,“外头要下雪了,你莫贪凉。尤其到了后两月,这身子骨最是虚弱,最经不得冷热。”
“我省得。”赵无忧点点头,“我只是没想到萧容会这么快就动手,估摸着年关左右,这大邺都该是他萧容的天下了。”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很难想象在这个没有剖腹产手术的年代里,剖腹的死亡率有多高,会有多疼。
“那金陵城”温故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开口太快。
赵无忧轻叹一声,眸色幽幽的望着他,“没有消息,估计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也不知道穆百里会怎么处置这外头的局势,我能逐步在京城里设伏,在萧容的眼皮子底下埋下棋子,可若他不回来,我这棋也只是一局死棋罢了!”
“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如今从宫里消失,那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个皇子。等到萧容挟天子以令诸侯,什么都会来不及。”
温故颔首,“那现下还有什么法子吗?”
赵无忧神色微冷,没有吭声。
外头好像真的下雪了,有悉悉率率的声音从屋瓦上传来。大概连老天爷都觉得那一场血色太过耀眼,想用天底下最纯白的颜色来遮一遮,这大邺的奇耻大辱。
“如今所有的法子,都得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再说。我不敢拿孩子冒险,我不敢!”她顾自低吟。
温故抿唇,“你放心,这萧容既然想要这个孩子,那就说明他暂时没有要登基篡位的意思。只要他还没有君临天下,这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无忧笑得有些苦涩,“爹所言极是,如今我只做安排,绝不轻举妄动。”
“你好好的养着,明儿我出去一下。缺了几味药,我得上铺子里抓点。旁人不识药材真假好坏,我不放心假手于人。”温故笑了笑,“最后这两月,我得给你好好补一补,来日生产的时候不至于使不上劲。”
“好!”赵无忧这是头胎,所以生孩子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困难,毕竟她此前一直身子孱弱。温故早早的准备,也是理所应当。
然则谁都没想到,正是因为这,几乎改写了所有人的结局。
温故从来不在一个药铺里抓药,就是担心这店家掌柜会识得他。可他没想到,这一次出门,身后带了一个尾巴。
这京城也没个采药的地方,他要买的药材不少,但又不能在一个铺子里抓,免得惹人注意,所以他东奔西跑的要分开来抓。
瞧着温故离去的背影,简衍微微眯起眸子。天色暗淡,即便温故乔装易容,易容术是最好的,却也骗不过简衍。他如今就如同猎犬,温故身上带着赵无忧的少许气息,他便知晓这人是从蝶园出来的。
他猜不透赵无忧为何要守在蝶园里,所以只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但他又不能让齐攸王的人知晓,好在跟着他的是昔日的无极宫旧部,也就那么一两个奴才了。
掌柜慑于威势,一五一十的将实情告知。
“这几味药,是做什么用的?”简衍音色沙哑。
掌柜不知道这斗篷底下是什么人,被摁在地上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大人,咱们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开药铺之人,着实不敢办什么坏事。这些药都是补气固元的,这两味药是保胎的,一般也就是”
手,颤抖得厉害。
简衍眸光狠戾的盯着那掌柜,“你再说一遍,是什么?”
“女子孕晚期,宜养骨而坚齿,是故这两味药若是与其他的药合在一处,小的猜测大概是作于保胎与产后之用。但究竟实效如何,小的也不知道啊,那人着实没有方子,实在让人不知其中缘故。”掌柜的快哭出声来,“大人,您就放了我们吧,真当是一点都不知情。”
简衍冷冷的站起身来,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赵无忧要离开尚书府,为何要守在这蝶园里,原来却原来极有可能是有了身孕。
说起来还真是滑稽可笑,他等她,从生等到死,死后还在等,可她却跟别人恩爱生子。原来她不是情非得已,只是另有所爱罢了!不但是另有所爱,一个口口声声不可能成亲嫁人的她,最后为了那个男人,甘愿放弃自己的一切。
简衍恍恍惚惚的站在药铺外头,黑暗中眸色凛冽,“你骗我,你骗我!”
不是不爱,只是爱的不是你,所以舍得你难过,所以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可笑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牺牲并不能换来赵无忧的遗憾与懊悔,因为她早已有了心尖尖上的人。
第861章 血崩了(2)
那个人,不是他。
所以
他抬头望了望飘扬着大雪的天空,所以穆百里不是太监?他跟赵无忧珠胎暗结,是打算联手夺位?还是准备私逃?
可不管是哪一种,简衍都不会让穆百里把赵无忧带走的。
难怪这件事没人知道,难怪赵无忧可以住在东厂的势力范围而不被人察觉,难怪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是他太大意了,以为那不过是个太监,恐怕连萧容乃至赵嵩,甚至于天下人都被穆百里骗了。
骗尽了天下人,也骗了他。
谁都不会想到,一个礼部尚书和一个东厂太监搅合在一起,并且珠胎暗结有了身孕,保不齐都快要生了,否则她不会住在蝶园里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孩子?
相公?
简衍只觉得格外讽刺,真是太讽刺了。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还不如穆百里的花言巧语,真当是太绝望了。可绝望归绝望,这心里头的执念却没有半点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杀人已经不能平衡他此刻内心的畸形,他觉得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应该让她也尝一尝。人总归尝到了滋味,才会明白曾经自己犯过什么错,才会后悔。
他一步一顿的走上了城门,逐渐**的身子躲在黑色的斗篷下,永远不见天日。瞧瞧这座城,看看这城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他站在至高点,心里头却是无限的悲凉。
可是悲凉过后呢?是无温的狠戾。
他本就不是活人,所以不需要活人的感觉,可偏偏还能感觉到心痛的滋味。她不爱他,还骗了他,还跟别人恩爱生子。他觉得自己受不了,一点都受不住。
微微合上眼眸,这漫天的大雪之中,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
“公子?”底下人上前,“还是回去吧!”
简衍苦笑两声,“我不打算回去了。”掌心,是萧容给的令牌,“这一次,我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回不去了。”
“公子在说什么?”底下人不懂。
简衍轻叹,“欠的,终归是要还的。”
合欢,这是你欠我的,等到事情结束,我带你走
蝶园内。
小桑榆坐在门槛处,瞧着外头纷纷扬扬落下的白雪,有些不悦的凝眉,“这雪都下了一天一夜了,还真是下个没完,都不能陪着大哥哥出去玩。”
“下雪也挺好的。”赵无忧想起了金陵城,“估计金陵城也下雪了吧!”
小桑榆歪着脑袋看她伸手去接雪朵,“大哥哥想去金陵城?”
“嗯。”赵无忧点点头,“可惜不能插上翅膀,否则我一定飞过去。”
闻言,小丫头偷笑两声,“大哥哥是想着某人吧?”俄而小跑着到了赵无忧身边,“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他!”
赵无忧一愣,“什么办法?”
“等着哈!”小桑榆跑进了雪地里。
那一刻,赵无忧噗嗤笑出声来。她还以为是什么法子呢?原来是堆个雪人。
小丫头在雪地里疯似的跑着,给赵无忧堆起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桑榆只有一条胳膊,可她现在已经彻底的适应了一条胳膊的生活,就算是堆雪人,也没什么障碍。
赵无忧站在那里,面色温和的浅笑着,风雪之中那小小的人儿,欢快的奔跑着。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孩子轻轻踹了她一脚,惹得她当下笑出声来。
温故见着那小丫头在搬雪球,也不敢再远远的站着,当即加入了堆雪人的行列。这一老一小的,配合默契,终于堆出了一人高的雪人。
“大哥哥,像不像?”小桑榆站在雪地里问。
“你们赶紧回来吧,头发和衣服都湿了,会着凉的。”赵无忧忙道。
小桑榆一个劲的冲她笑,“大哥哥你看”突然捏了一个雪球砸在了温故身上,温故可真当没防备,谁想到这小丫头的玩性这么大。
赵无忧笑了,“好了,别闹了!”
可这一老一小哪理睬她,这会子正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打起了雪仗,真当是兴致高昂。等到最后两个人都累了,这衣裳早就湿透了。
外头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着,也不知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整个京城都陷在一片白雪迷茫之中,这般的寒意渗骨,但看上去倒也不错,素白是最纯的颜色。
宫里头,终于出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大皇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