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这马屁拍得,都拍到了皇帝的心坎上。
可不是嘛!他这长生不老药吃的,如今都是半仙了,都能猜中奴才们的心思。想来只要继续服用,很快就能长生不老的位列仙班。
皇帝道,“爱卿所言极是,只不过如今药方丢失,道长要逐步完善药方配置,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爱卿当立刻去追查,把方子给朕拿回来。”
“奴才遵旨!”穆百里俯首,“只是皇上,那云华州瘟疫之事该如何处置呢?”
“皇上!”赵无忧行礼,打断了穆百里的话,“启禀皇上,此事交给东厂,以督主的能力,想必能处置得妥妥当当。皇上微服在即,臣私以为还是莫要打乱了阵脚为好。若是太过紧张,难免引起百姓猜疑,到时候人心惶惶,不利于朝廷安稳。”
皇帝凝眉,这话也有道理。
这两边都是为了自己着想,那他该偏重于哪头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该如何是好?
皇帝犹豫了,拿不定主意。
穆百里道,“皇上,自古以来瘟疫猛如虎,如今还没传到京城,咱们也不得不防啊!皇上此行查访民情本是好事,然则外头不安全,奴才深怕皇上这修行之事,有所耽搁,窃以为还是留在宫里为好。”
一想起瘟疫肆虐,皇帝便有些变了脸色。瘟疫这玩意是会死人的,所以决不能沾染。那该如何是好?
“决不能让瘟疫传到京城。”皇帝凝眸。
赵无忧俯身行礼,“皇上放心,微臣已经与五城兵马司商议过,凡是从云华州方向过来的,都必须隔离彻查。若遇难民,一律不许入城。”
“这样是最好的!”皇帝轻叹一声,“朕登基至此,一直国泰民安,怎么好端端的闹出瘟疫来了?难道是上天对朕的考验?”
“皇上圣明,天下皆知。”赵无忧俯身,“请皇上放心,督主一定会把此次瘟疫极好控制。微臣则会尽快将皇上的药方寻回,免得皇上耽搁了修行大事。”
皇帝点点头。
赵无忧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只能尽力争取,不去云华州那个鬼地方。瘟疫!呵,就她这样的抵抗力,去了那儿估计就回不来了。她还没傻到,要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而牺牲自己的地步。
穆百里道,“皇上,药方之事,奴才已经着手调查。这无极宫穷凶极恶,赵大人怕是力有不逮。此事交给奴才,奴才必定不负使命。至于这云华州的瘟疫,奴才”他跪在地上,“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赵无忧心下一怔,坏了,死太监要出招!
果不其然,皇帝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穆百里伏跪,“奴才欺瞒皇上,请皇上治罪。奴才入宫之前,与赵大人打过照面,提及了瘟疫之事。赵大人说得头头是道,奴才也觉得此事如此处置才算最好。便早早的派人去了云华州,若得消息不必上报直接调令军队进行隔离镇压。”
“全赖赵大人这般指点,这云华州之事才没泄露半点消息。皇上,赵大人深谙此道,奴才窃以为,当请赵大人与奴才一道前往云华州,若然能控制瘟疫,也算是利国利民,对皇上尽忠。赵大人以为呢?”
好吧,这忠君爱国的帽子一旦扣下来,你不接也得接!
赵无忧道,“督主所言极是,皇上,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处理瘟疫之事,请皇上更放心。”
死太监,又坑了她!
穆百里帮了她一把,利用朝廷的势力,去压制去剿灭无极宫,总好过赵无忧自己费力费时。但穆百里的条件也很残忍,让她随他一道去云华州治理瘟疫。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交易,她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
等着二人离开,赵无忧便瞧见小德子又急急忙忙的进来,她隐约听到了夏昭仪夏琼芝?!赵无忧微微凝眉,低头轻咳两声,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
瞧出赵无忧的脸色,穆百里缓步与她走在宫道上。
左右清空,空荡荡的宫道上,唯有两人漫步前行。
“昨儿皇上与本座提及了夏昭仪之事。”穆百里道,“赵大人可知道夏昭仪已有龙嗣?”
这事儿,赵无忧是知道的,只不过她没想到离开之前还算稳操胜券,回来之后夏琼芝又开始兴风作浪。怀有龙嗣,对于后宫女子而言,那可是极大的殊荣。来日诞下皇子,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
傅玉颖也怀有皇嗣,所以赵无忧也不算全输。
“皇上雨露均沾,夏昭仪当时得宠,有了子嗣有什么好奇怪的?”赵无忧面无表情。
穆百里轻笑,“那皇上动了心思,想要复国公府的位份,赵大人也知道吗?”
此事皇帝不曾提过,赵无忧刚刚回京,有些消息暂时还来不及消化。毕竟她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其实这件事,早在赵无忧的预料之中,只要宫里还有夏家姐妹,这夏东楼复位一事,是迟早的事情。
冷哼一声,赵无忧笑道,“皇上的心思那自然得由着皇上,身为朝廷命官,自需为皇上分忧解劳便是,其他的那都是天命难违。”
“是吗?”穆百里笑得凉薄,“赵大人可一点都不像,听天由命之人。”
赵无忧顿了顿,“不像吗?”她一声轻叹,“这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像我这样听天由命之人吗?”语罢,她轻咳两声,面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他也不是傻子,早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不就是怨怼,他要拽着她去云华州之事吗?
“赵大人不想去云华州,不愿为皇上尽力?”穆百里凉凉的问。
赵无忧扭头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轻蔑,“督主明知故问,何必要诋毁我?我这生死如今都捏在你手里,督主您可下手轻点。”
穆百里点点头,“赵大人还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我也早就说过,能喂熟的,那就不是白眼狼了。”说话间,已经出了宫门,“多谢督主帮我对付无极宫。”这话其实是客套话,无极宫想要赵无忧身上的东西,穆百里自然也是厌恶的。
第178章 不请自来的醋贼(2)
说是“谢”,还不如说是联手对付无极宫。
“夏家之事,你想怎样?”临走前,穆百里望着她。
赵无忧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督主该知道,天意难违!”她咳嗽着,踩着杌子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离去,穆百里眼底的光越渐暗沉。
“督主?”陆国安上前,“这赵无忧难道不知道,若是国公府复位,其祸非小吗?”
浓墨重彩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穆百里眸色无温,“她比谁都清楚。”
的确,赵无忧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若是打蛇不死必定反受其害。若是国公府卷土重来,那么他们赵家就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损伤。夏家的两个女儿如今都在宫里,一旦国公府复位,对于夏琼芝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一种庇佑。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夏东楼那一记耳光,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女子报仇,从来不晚。
赵无忧揉着眉心坐在马车里,她在想着国公府之事,还有瀛渠清淤之事。马车去了六部衙门,赵无忧下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工部尚书简为忠站在那儿。
轻咳两声,赵无忧缓步上前。
简为忠似乎是刻意来迎她,抱了抱拳当做见礼,“赵大人病愈?”
赵无忧摇摇头,“我这病是好不了的。”转而道,“咱们闲话少说,简大人,这瀛渠清淤之事进展得如何?咳咳我这些日子没有盯着,可还算顺利?”
“赵大人放心,诸事顺利。”简为忠笑了笑,“这段时日天气极好,进展得极快。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都加入了清淤的行列,眼见着是要完工了。超出既定计划一个多月,这在咱们大邺,算是速度最快的了。”
“百姓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赵无忧缓步进了议事厅,此刻厅里没人,唯有她与简为忠二人。
简为忠点点头,“那倒是,想必到时候,皇上定然会嘉奖赵大人。”
“嘉奖?”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简大人功不可没,此事皆是你一手操持,无忧不过是捡个现成罢了!”说着,扬唇浅笑,“所幸诸事顺利,对皇上也算有个交代。”
简为忠笑道,“还为朝廷省下了不少银两。”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国公府那边。”赵无忧揉着眉心,“烦劳简大人,去把此次清淤的预算和实际核算都给我拿来,我看上几眼便是。”
“好!”简为忠疾步出门。
赵无忧心头冷笑,嘉奖?
只念着那些金黄银白有什么用?在皇帝跟前谋财,不过是小人行径,势必不会长久。长长吐出一口气,昨夜没睡好,今儿没精神。
皇帝吩咐了,三日之内必须启程去云华州。
所以,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处理京中各项事务。除了工部的瀛渠清淤,还有礼部的教坊司,最后便是内阁。夏东楼进了内阁,又被逐出内阁,说起连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内阁恢复了最初的运作模式,但有些东西,赵无忧还是要格外叮嘱一番的。
当天夜里,赵无忧没有回尚书,便在六部衙门办公。她的时间不多,是故不敢有所疏漏也不敢有所耽搁。翻查账目,名目必须清晰。这桩工程,京城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必须事事小心。
拿了铜剔子挑亮灯火,赵无忧揉着眉心,只觉得脑仁有些疼。头疼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想起了那个死太监。这伺候人的事儿,他才是最内行的,不是吗?
轻叹一声,赵无忧放下手中的账本,面色微沉的望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窗户。起身,关好窗户。门外似乎有叹息声,赵无忧心下一惊急忙转身。
简为忠推门而入,“赵大人怎么还不休息?”
“是你?”赵无忧敛眸,突然有些诧异,自己在期待什么?呵,真是疯了。
简为忠端着瓷盅,“我寻思着赵大人今夜约莫是要翻看账目,所以就赶回来看看,谁知赵大人还真的没睡。干脆就让厨房给你熬了点米粥,你吃点能打起精神。”
赵无忧一笑,“多谢简大人。”
“赵大人辛苦。”简为忠将瓷盅放下。
“简大人回去歇着吧!我这儿很快就盘完了。”赵无忧淡淡然坐定。
“好!”简为忠点点头,起身往外走,想了想又顿住脚步,“赵大人身子不好,还是别太劳累了。”
赵无忧颔首,“我明白!”
简为忠走了,赵无忧瞧一眼案上的瓷盅。里头的小米粥煮得碎碎的,闻着香香的,倒也是极好的。这深更半夜的,厨子还没睡?
没睡的不是厨子,而是简衍站在院子里,等着简为忠出来。
“爹?”简衍快速上前,“怎样?”
“放心吧,我已经给她送去了。”简为忠轻叹一声,“你赶紧回家吧!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把为父拽起来送什么米粥啊?”
简衍笑了笑,“我一无官职二无功名,怎么能进这六部衙门呢?我与无忧一道长大,她身子不好,如今身边又没人伺候着,我自然是不放心的。她没什么朋友,只我一人,我不帮着她,谁帮她?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此次,还要多谢爹爹!”
简为忠笑了笑,“赵大人前途无量,只是这身子实在太不济了。好了,赶紧回家吧!”
“爹,我能不能留下来?”简衍问,“若是她突然病发,又该如何是好?”
“这里自然有值守之人,你留在这里岂不是让人说你爹不懂律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自己尚且说了,一无功名二无官职,赶紧回去!”简为忠疾步朝着外头走去。
简衍轻叹一声,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赵无忧的食量本来就少,不过这粥是现熬的,也许她是真的饿了,竟然吃光了。味道不错,有些莫名的熟悉,对于水米的用量把握,几乎是按照她的喜好而做的。
到了天明之分,她才把手头上的账目都盘算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