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千户 第14章

作者:白鹿谓霜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一众蛮子俱眼馋坏了,将江府那些姨娘丫鬟个个抓在手里,吵闹嬉笑声越发嘈杂。

  江如珊躲在一堆布匹中间,瑟瑟不敢发声,尤其听到江如柳和江如蓉姐妹惨叫哭嚎的声音时,更是脸色骤然一白,双股战战。

  外边肆虐声越甚,江如珊这辆车,却因为看上去毫不起眼,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有惊无险地出了城门。

  却不说郡丞内官员家眷俱卷了细软逃难去了,陆铮这边却是带兵进了城。

  蛮人见来了救兵,杀心更起,卫所将士则是看见同胞的惨状,被糟蹋了的妇人、被捅死暴街的男子,心中恨极了蛮人。

  两方很快打到一起,刀戟之声不绝,只片刻功夫,城门口那百余名蛮子便全歼了。

  陆铮收回戟,拂手示意,继续往城内去。

  正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女子声音,“我是郡丞的女儿,我是江家女儿,求大人安顿我们。”

  江如柳喊完,见那领头的高大男子翻身下了马,冲自己这边走来,心中不由得高兴得战栗,牙齿打颤道,“我——我是郡丞府的三小姐,方才同家人走散了,还望大人——”

  话未尽,陆铮已不耐烦打断了,“郡丞府江家?”

  江如柳满怀期盼,“是,求大人——”

  然后,又被陆铮打断了,他站直身,扫过一众蜷缩在一处的女眷,“青娘是谁?”

  江如柳仿佛一头凉水浇在头上,神色茫然的看着青娘被众人从人群中推出来,又被那男子派人带走,由始至终,那男人都未曾多看她一眼,比起那胖妇人青娘,她犹如空气一般。

  倒是李多同情看了眼这娇小姐,派了几人守在这里。

  到底是郡丞的家眷,虽说这回事一出,这丢下郡逃命的郡丞官帽肯定不保了,连项上人头也未必保得住……

  ……

  酣战至天明。郧阳终于被守住了。

  安居乐业的郡,一夜之间满目疮痍,蛮族素来推崇“非我族类皆牲畜”的说法,手段残忍,杀的杀,抢的抢,带不走的,一把火连人带房子烧了。

  而最无辜的,莫过于郡中被屠戮的百姓,以及那群最开始被利用逼迫攻城的流民。

  郡守郡丞皆逃了,郡尉倒还有些风骨,蛮子攻入城内时,亲自带兵战斗,虽然死了,但好歹给自己留了些身后名。

  郡中无人坐镇,陆铮不得不在郧阳多留了几日,直到李多黄巍扒拉出几个保住一命的官员,他才得以脱身。

  回到卫所,陆铮营中尚有事未处置,便叫身边人将那青娘先送回陆家。

  青娘死里逃生,这几日吃喝虽有,但也吓破了胆子,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圈。

  知知见她的第一眼,鼻子一酸,眼睛霎时红了,扑上去,抱住青娘,哭着喊她,“青娘!”

  青娘呆怔,半晌才哆嗦着手,两行泪滚下来,“六娘子……真的是你,六娘子!”

  知知抱着青娘哭了许久,两人情绪才缓和下来。

  青娘此时才发现自家小娘子梳的妇人头,想起来问她近况,知知便把自己离开江府后,如何找到父母,后来又是如何嫁到陆家的事,全都说了。

  青娘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照顾大的小娘子,居然就这样嫁了人。

  “那救我的那位大人,便是您的夫婿?”

  知知嗯了一句,点头道,“他待我很好,青娘你日后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们陆大人还是可以的呀,表面上冷冰冰的,老婆的话还是记得很牢的……

  并且,还不花心……

第19章 耍性子

  处置完军营中耽搁的事务,陆铮从卫所回来,还未进门,便看见妻子江氏,守在门外,翘首以盼望着来路。

  他不由得心头微动,步子也随之加快,疾步行至门外。

  他明明心里高兴得不行,面上却还端着,口是心非道,“怎么亲自在这儿等,让个下人守着就成。”

  知知却是打定主意要好生“报恩”的,见四周无人,家中下人也都识趣避开了,遂上前挽他,纤纤细指搭在男人硬邦邦的小臂,笑盈盈道,“我闲着无事,来迎一迎夫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陆铮便想起来问道,“那青娘你见着了?”

  知知抿着唇笑,“见到了,多谢夫君替我救了青娘。”

  陆铮本还未在意,忽的念起这一桩事,不由得便细细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眼圈红红的,想她定然是搂着那青娘哭了。

  也是,她一向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别忙了。”见知知又是拧帕子,又是替他揉肩,陆铮虽很享受被妻子围着的感觉,但不舍得她这么忙忙碌碌,拉她坐下,“今日哭过了?”

  知知脸一红,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好意思道,“让夫君看笑话了。”

  陆铮倒不觉得自己看了笑话,他是极爱她哭起来的模样的,娇娇的,整个人犹如玉雕的小人儿,雪白皮肉,当然,那是在榻上。倘若是旁人欺侮她,害她哭的,又是另一番回事了。

  出神想到这些,陆铮喉头滚动,也不好白日宣淫,略撇开目光,转而谈起正事道,“江家人里,可还有同你亲近的?”

  身为官员,先是玩忽职守,而后又丢下郧阳百姓,独自逃难。此番除了那战死的郡尉,以郡守为首的官员,俱要责罚,至于罚的轻重,却是要看上头的意思了。

  知知虽不通政务,但这几日也道听途说了些消息,揉着帕子,道,“江家好歹养我一场,夫君若是能帮,便帮一把,但万万别为了旁人,反过来害了自己。”

  说着,抬眼望着陆铮,曼声道,“在我心里,夫君的安危更重要。”

  听了这话,陆铮只觉得满心熨帖,心里暖烘烘的,说不上来的舒坦滋味,仿佛一下子咂摸出了营中汉子口里时常说的那句,“男人就是要娶了婆娘之后,才知道娶媳妇的好处”。

  这话虽说的粗糙,但并非毫无道理,从前他对娶妻没多大的想法,只觉得,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自然该娶,甚至心里还觉得有些麻烦。但自从屋里多了这么个人后,衣是新的,饭是热的,屋子是干净的,什么时候都有人惦记着你,甚至连那些随之而来的小麻烦,都算不得什么了。

  “我知道,你安心便是。”

  知知得了准话,便安下心,不再提江家。

  夜里,陆铮又颇“疯”。

  知知有时候都想不明白,男人怎么会这般贪恋自己这具身子,白日里沉闷的男人,到了夜里,就成了“衣冠禽兽”了。

  第二日早上,陆铮倒是餍足,可苦了知知了,她只穿了身里衣,卧在榻上,睡得晕晕乎乎的,陆铮略一碰她,她便要哭不哭的道,“我困……”

  陆铮也有些羞愧,自己昨日实在太疯了,他之前分明不是重色之人,卫所中经常有军汉相约去寻妓子,他却从未去过,甚至打心底里嫌弃那种皮肉的相触。

  如今一沾上知知,他便打心底想碰她,想抱她,想看她在自己怀里哭。

  陆铮不由得想,幸好是她是自己的妻,且从不恃宠而骄,性子又软甜,从不生事,更不得寸进尺,索求些什么,否则自己如此沉溺于一女子,换做旁人,迟早是要出事的。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且因为父兄出事时,他年纪尚小,加之寡母又憎恶于他,他打小养了冷淡的性情,除了寡母能影响他一二以外,旁人从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

  他有时自己都感到诧异,什么时候起,自己将江氏看得如此之重,甚至愿意为了她,违逆寡母。

  知知迷迷糊糊睁眼,便发现陆铮侧着身,单手撑着,望着床顶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喊他,“夫君?”

  陆铮回神,“唔”了一句,翻身从榻上下来,道,“陪你吃了早膳,等会儿去营里。”

  ……

  来到营里,百户李多拿着名册来寻陆铮。

  名册上是此番被逼着攻城的流民,因为他们本身并无反心,只是被人逼迫,活下来的,又数妇孺居多,一时之间也不好处理。

  李多怒气冲冲道,“我当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一打听,好家伙,全是地被占了,又无处伸冤,一路被赶出雍州的。连条活路都不给!”

  陆铮皱眉,本来雍州之事,与卫所无关,两地虽地界相邻,但到底是各顾各的。

  “雍州乔氏,不是素来仁义宽厚,怎么会由得治下出这样的事?”

  李多撇嘴,“乔氏仁义,仁义的是乔老爷子,如今的新州牧,是乔三。这可不是什么好人……”

  人是被雍州赶出来的,居无定所,雍州是摆明了不接手了,郧阳本来倒是可以接纳这些流民,但出了这事后,郡中百姓迁怒于这些流民,恨之入骨,视作仇敌。

  陆铮思索片刻,道,“先带回来安置,看上头的意思。”

  卫所不嫌人多,这里本来就偏僻,大不了明年统计户籍时,将这些人报上去就是。倘若无处可去,入军籍,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活命,饿不死。

  谈了正事,流民也安置了,李多也有了谈笑的心思,见四周无人,低声道,“千户,我给你留了点好东西,等会儿让人送来,你带回去哄弟媳。”

  陆铮治下很严,底下人抢平民百姓的财物,那是要挨军棍的,但若是别的来历,陆铮便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此时见李多笑得一脸贼相,也懒得计较,只道,“没违反军规?”

  李多立马道,“那怎么可能!嘿嘿,是郡守家的车队,让我手底下的人半路偷偷截下来了。啧啧,千户你是不晓得啊,当个郡守,捞得可真够多的。”

  他夸张的描述,“光是那金簪,就一箱子!”

  “老规矩,一半充公,剩下的你自己处置。”陆铮这才抬抬眼皮,道,“我就不要了。”

  李多,“别啊,你带回去哄媳妇啊……”

  “用不着,她不爱用这些。”陆铮仔细回想了,发现江氏似乎真的对这些首饰没什么在意的,再者,就是要送,他也不会送这些赃物,都是旁人用过的玩意儿。

  见陆铮不松口,李多遗憾得啧了一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这媳妇是要靠哄的,反正你嫂子就是,心眼就那么丁点大,我看了眼丫鬟她跟我闹,营里忙我隔几天回,她也闹,吵得我安生觉都睡不了。不过话说回来,对我好的时候,那也是真好……嘿嘿,反正每回她跟我闹,我就说点软话,再送点簪子手镯啥的,回回都奏效。”

  “妇道人家啊,就是心眼小。”李多装模作样叹气,但那模样看上去,一副甘之如饴、乐在其中的样子。

  陆铮忍不住回想了一番,发现江氏似乎从来跟他吵过,好像一直很懂事贤淑,他忙得顾不上家里,江氏也从来不闹,就连过继那一次,也是细声细气同他讲道理,末了还很体贴的说,让他为难了。

  她脾气好像很好,性子又软,从来也不生气,总是特别体贴自己。

  本来,陆铮没察觉什么不对,听李多这么一说,反倒想深了些。

  怎么她就从没同自己耍过小性子?哪怕一次,都没有。

  ……

  陆铮回来,知知便发现今日的他,好像不太一样,总是用莫名的目光盯着自己。

  知知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坐下,问,“夫君,你怎么了,怎么总是盯着我?”

  陆铮没吭声,过了会儿,沉吟道,“我要去郡里处置些事,这些天就不回了。”

  知知“噢”了句,又道,“那我给你收拾行李吧,多带几双靴袜,你别忙起来就忘了换。”

  陆铮有点汗脚,且他做事又认真,对吃穿住行又不挑剔,忙起来不拘小节,哪顾得上这些小事,知知特意给他做的透气的靴,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嘱咐陆铮的随从才有用。

  见妻子只顾着收拾行李,半点没露出什么不悦神色,陆铮心里觉得怪怪的,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又道,“算了,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不用带那么些。”

  知知也不明白,他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但也没多问,体贴道,“那我等会儿亲自下厨,给夫君做些好吃的,夫君想吃什么?上回的黄金鸡我瞧夫君爱吃,再弄个笋汤,这几天的笋最嫩了,正是吃的时候。”

  陆铮心里本来有些不高兴,但看妻子这么体贴,连自己爱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又很没出息隐隐有些欢喜,一时之间心绪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的陆直男:

  我媳妇脾气真好,真贤惠体贴,从来不惹事。

  后来的陆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