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 第212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侍卫都纷纷转眸看了看容鉴,又转眸看向‘柏誉’。

  ‘柏誉’拽着还在痛喊的那人上前,侍卫们便莫名退后。

  ‘柏誉’上前多少,侍卫们便退后多少。

  直至临到天颜脚下,‘柏誉’才将那人扔在容鉴面前,沉声问道,“陛下是要当着臣的面,取臣妻子的性命吗?”

  妻子?!

  柏炎言罢,当场哗然!

  是平阳侯!!!

  这一幕扭转得太快,不少人都僵在原处,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眼前,定是平阳侯不假。

  柏炎步步上前,侍卫步步退后,知晓是柏炎后,额头上的汗水都纷纷渗了出来。军中之人都知晓平阳侯就是一尊煞神,便是禁军中也都少有人会敢直面平阳侯。

  当下,分明是龙潭虎穴,他亦敢只身一人上前,这气势和威压,逼得一众侍卫不敢前行一步,不断退后中,亦咽了咽喉间,面面相觑,不知再当如何才好。

  “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柏炎一面上前,一面凌目看向容鉴,义正言辞道,“范侯忠肝义胆,京中说他谋逆时,他正在西关抵御西戎,救数万百姓于水火之中,却救不了范家一门被扣上谋逆的帽子,满门抄斩,发妻视若官。妓,接连遭人凌。辱,最后含冤而死,范侯被迫在西边逼反。范侯一死,西戎进犯,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如难民涌入平洲,平洲旱灾,收纳不下这些难民,殿上为保西边安宁,埋了多少白骨?”

  柏炎脚步不停,继续上前,容鉴脸色越渐难堪,“许家世代镇守北关,朝阳郡驻军声名在外,北御巴尔不得南下,才有了京中今日高枕无忧。但许老将军一死,京中便诬赖许家后人通敌叛国,陛下让臣率禁军和绕城驻军北上讨伐朝阳郡,恰逢巴尔铁骑南下,许家在大义面前未曾多言一字,背着通敌叛国的帽子率兵北上御敌,让北关的百姓有时间逃回朝阳郡!但等来的不是救兵,却是陛下与巴尔国中的一纸交易,要里应外合取臣与许昭的性命,陛下可知那一役死了多少边关将士?多少忠烈英魂长埋黄龙关?他们哪一个不是一腔热血,忠勇报国的好男儿,却死在自己国君与巴尔利益熏心的交易里,要拱手将朝阳郡数十万百姓交到巴尔人手中!通敌叛国,至数万将士生死于不顾,数十万百姓颠沛流离,被铁骑追杀,你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

  柏炎一气呵成,任凭傻子都听得出句句属实。

  观礼看台上哗然一片,容鉴亦面色铁青。

  柏炎已临到容鉴身前的台阶上,逆光而来,将容鉴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你逼死范侯,逼死晋王和秦王,逼死先帝,逼死许昭,逼死边关数万英魂……你逼死了我母亲,今日还要逼死我妻子和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我今日凭何不反!!”

  容鉴大骇。

  观礼看台上,平阳侯府的心腹相继起身,“昏君误国,臣愿追随侯爷!”

  “微臣愿追随平阳侯!”

  “臣愿追随!”

  “臣追随!”

  ……

  观礼台上纷纷响应,大有众叛亲离之势,直至李相亦起身,拱手道,“老臣要追随平阳侯……”

  观礼台上除却殿上心腹,众人近乎皆已起身。

  容鉴见朝中文武百官都以柏炎马首是瞻,如今这龙舟会上纷纷倒戈,容鉴大笑出声,“你们都要反吗?!啊!都忘了这江山姓容,你们是我容家的家臣吗?!谁给了你们权力富贵,是我容家,好啊,你们今日翅膀硬了,要随乱臣贼子一道造反可是?好,朕成全你们!”

  “来人!”容鉴怒吼一声。

  柏炎微微皱眉。

  霎时间,身后的汝河之中数以千计的禁军死士自汝河中浮起,扔掉口中呼吸的芦苇杆,攀上观礼台上,各个持刀,带着煞气。

  观礼台上顿时倒吸声一片。

  容鉴冷声道,“杀无赦,一个都不要留!”

  柏炎看向容鉴,容鉴唇边微微勾了勾,“朕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柏炎脸色微变,顿时转眸看向临侧看台处的苏锦。

  苏锦身边霎时多了十余二十个死士。

  容鉴低声笑道,“你杀了朕,朕便杀了苏锦和腹中的孩子,你要怎么选?”

  柏炎噤声。

  容鉴轻嗤,“和朕斗,柏炎,你还太嫩了。”

  柏炎看他。

  容鉴上前一步,轻声道,“你就不好奇,当年你父兄怎么会战死沙场的?”

  柏炎看他。

  容鉴笑笑,忽得有种棒打落水狗的快感在其中,“他们就是太急功近利,太过自信,看不清形势,自以为掌控了全局,最后,死在自己背后捅的刀子里,这些都是父皇告诉我的。柏炎,你今日还是赴了你父兄后尘。”

  柏炎亦笑笑,“是吗?”

  容鉴看着他,脸上微微敛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预计凌晨去了。

  大家等明天吧。

  下一章逼宫就结束,,

第157章 尘埃落定

  柏炎轻笑,“这些禁军死士在水下憋了这么久,应当有些脱力吧,动作不快,反应也迟钝……”

  容鉴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柏炎继续道,“兵家有云,以逸待劳,陛下这是以劳待逸,顶多出奇兵,杀旁人于措手不及,但旁人若是并非措手不及呢?”

  容鉴脸色微凛。

  柏炎低声道,“你在我身边放了内鬼,我在你身边也有眼线,我知道你藏了上千死士在观礼看台附近,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你以为,我只身走到你面前,只为了大义凛然说一番话给旁人听,而后激你?”

  容鉴眸间闪过一丝犹疑。

  柏炎轻笑,“兵不厌诈,你先将底牌亮出来,便没有底牌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殿上,黄雀可不止一只……”

  容鉴忽得警觉,只见刚刚从水中攀上的禁军死士才将翻上看台上,忽得,被看台后的强弩射杀。

  这些禁军死士都身着铁甲,若非这些强弩,根本射不穿。

  哪来的强弩?!

  容鉴皱眉,这京中的强弩只在禁军中有,柏炎的驻军尚未攻入京中,不可能有这样的强弩。

  忽得,容鉴想到方才,他让袁迁用火箭射杀对岸的百姓制造混乱,拦住北方攻入城门的云山郡驻军,想要射到对岸这么远的距离,只有用强弩!

  禁军中有强弩在,拉弓的是禁军中的人?

  容鉴大吃一惊,袁迁带着禁军叛了?!

  怎么会!

  见禁军死士一个接一个的被射杀,或掉入水中,或死在看台上,即便侥幸逃脱的几个,也寡不敌众,死在观礼台前的平阳侯府侍卫手下。

  容鉴眼中终于慌乱。

  顾云峰喉间亦咽了口气,难怪……难怪方才,柏炎一定要亲自拿下禁军队伍中有强弩的一只。

  知己知彼,这帮禁军死士只能被强弩射杀。

  兵行险著,柏炎应是等不及云山郡驻军来,又怕出事,才未雨绸缪,他不去沙场带兵简直都可惜了。

  身侧有死士翻上,顾云峰也未回头,猛然拔刀,将身后之人斩杀。

  身侧的叶浙心惊。

  顾云峰却沉声念叨,“有时候,我真想同柏炎在战场上好好打一仗!”

  叶浙心头骇然,目光却看向苏锦和魏长君处。

  容鉴眼见他寄予众望的死士一个个倒下,脸色已无好转迹象,只是面向柏炎,轻哂笑道,“朕竟低估了你,朕以为你视苏锦安危高于一切,所以想着拿她当诱饵,可眼下看,她的死活与你并不上心,朕方才拿她威胁你也并不管用。你是早早立好了一个软肋,让朕相信,实则根本是漠不关心,可是?”

  柏炎缓步上前,沉声道,“你总是如此怀疑这人,怀疑他人,怀疑身边所有人,你的疑心太重,才逼你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殿上,我视苏锦的命重于我的命,我怎么可能拿她当诱饵。我让她留在看台,是因为不知道你将那一千死士藏在何处,你疑心重,你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对我的威胁不管用,不是因为我不上心,而是因为我信任我放在她身边的人,他们会替我守好苏锦,这是我和你的不同。”

  容鉴恼怒转眸,见那十余二十个死士已被斩杀殆尽。

  柏炎将最稳妥的侍卫都放在了苏锦身边,宁肯置他自己于险境。而守在苏锦身边,为首的那个人,亦朝柏炎转眸看来,重新带上了那枚青面獠牙面具。

  柏炎朝青木颔首。

  容鉴冷笑,“朕当初在宫中,就应当杀了苏锦!”

  “没有当初。”柏炎上前,袖中的匕首直接捅入了容鉴腹间,容鉴诧异看他,这一幕来得太快,身侧的侍卫都始料不及。

  “陛下!”中宫和太后惊呼。

  柏炎将匕首插得更深入些,沉声道,“这是许昭身前一直带在身边的匕首,他的尸骨在战场上未曾齐全,却留了这一把匕首在,这一刀,是我替他还给你的,你应当受得起。”

  容鉴伸手捂住腹间。

  渗人的血色溢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双手,容鉴吓懵,“你……你……你胆敢弑君?”

  容鉴半是吓懵,半是心有不甘。

  柏炎看向他道,冷冷道,“还看不明白吗?你已经不是君了……”

  这一句似是戳中了容鉴的软肋,容鉴捂住腹间,脚下一软,朝他跪坐而去。

  柏炎缓缓松手,任由匕首留在他腹间,“放心吧,避过了要害,你死不了。”

  容鉴惊慌看他。

  他的身影在端阳正午的阳光下,显得高大而刺眼。

  容鉴心中终于不安承认,他的命已握在柏炎手中,生杀都有他!

  “父皇!”太子冲上前去。

  旁的侍卫都没有阻拦,柏炎亦未阻拦。

  容鉴大势已去,已无筹码,朝中已尽数背叛于他,他活着,亦生不如死。

  他有的是时间同他慢慢清算。

  但不是今日。

  汝河上的风,从江边挂上,柏炎缓缓转身。

  今日已尘埃落定,从此之后,这天下易帜。

  苍月改姓为柏。

  柏炎眸间氤氲,喉间轻咽,记忆中的一幕幕,如同浮光掠影,他每踩着阶梯下一步,便有若干张面容映入他脑海之中。经历过这么多风雨波折,死了数不清再不能复生的人,范允,许昭,母亲,还有他叫的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同他一道在北关出生入死,最后用性命保他离开黄龙关的禁军和尧城驻军……

  是他们用生命,终于换来了今日这一刻。

  柏炎心底若钝器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