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赶紧穿戴整齐,又扶了扶纶巾,老老实实从外阁间中踱步到苑内,只见柏炎果真一人坐在暖亭中乘凉。
“三哥!”柏远上前,恭敬拱手行礼。
柏炎看了眼他,温声道,“坐吧。”
柏远眸间诧异,却又怕惹恼他,赶紧寻了他对面坐下。
“三哥,我昨夜真没偷懒,跪了一整宿。”柏远主动交代。
“嗯。”柏炎声音清淡。
柏远诡异抬眸,完了,今日更奇怪了,竟然三句话没有同他置气,还一直和风细雨。柏远余光瞥到石桌上的两个小蚂蚱笼和斗蛐蛐用的斗盆和罩子,整个人背脊都凉了。
柏炎看他,轻声道,“没斗过,你教我。”
眸色平静。
柏远“嗖”得一声站起来,哭腔道,“三哥,我错了,我日后再也不斗蛐蛐了,我发誓!”
这世上还有比三哥要和他斗蛐蛐更恐怖的事吗?!
柏炎奈何。
想起苏锦的话,还是温和道,“柏远,我是认真的。”
柏远收起‘如丧考妣’的神色,试探道,“三哥,你是不是昨日回去的时候摔到头了……”
柏炎凌目看他,强压着恼意道,“要么斗蛐蛐,要么回去偏厅跪着,你选一个。”
柏远知趣坐下。
“怎么斗?”他适才温和些。
见他似是真的要斗蛐蛐,柏远朝他道,“首先要称重,要大小和形状相当的才可以放一处斗,三哥,这两只一看便差不多,我们各选一只,认得自己那只,而后放到斗盆便是。”
“三哥你先挑。”柏远来了兴致。
柏炎选了离自己近的。
柏远又从一侧拿起尖草递给他,一面道,“稍后若是僵持不动,可以用尖草撩拨口齿,激起振奋角斗。”
他说得头头是道,亦兴趣十足。
柏炎看了看他,照做。
斗盆不大,两人都低头,一低头,似是就凑到一处。
两人都有些不怎么习惯。
柏远却是高兴的,小时候,三哥同他也曾同他亲厚过,柏远便笑,“三哥小心些,你这只要输了。”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输?”柏炎傲娇反驳。
柏远笑,“要不,压些彩头?”
柏炎抬眸问,“怎么压?”
柏远笑笑,“赌一百两黄金?”
柏炎面不改色,“两千两。”
柏远恼火,“你这是仗势欺人,明知我没那么多……。”
柏炎冷冷道,“我就喜欢仗势欺人。”
柏远微怔,片刻,竟“噗嗤”一声笑出来。
柏炎亦笑了出声。
两人就这般笑了许久,印象中,他兄弟两人已许久没有这般凑在一处。
青木瞥目,啧啧,酸死了。
酸死的平阳侯扔了尖草,“再来!”
柏远笑不可抑,“三哥,要不还是不来了吧,都输了三次了……”
柏炎也笑,“那去跪偏厅啊。”
柏远敛了先前的得意之色,心中嘀咕,心如海底针,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柏炎忽然温和笑笑,“真信了?”
柏远咧嘴笑开,“怎么会!”
青木轻哂,明明就信了。
第046章 盛家(二更)
两人斗蛐蛐一直斗到入夜。
斗到玉琢来苏锦跟前说,侯爷和四爷似是没尽兴,还在苑中玩蛐蛐。
苏锦笑了笑,吩咐道,“那先送些点心给侯爷和四爷,再让厨房将饭菜热着,晚些时候再用。”
玉琢笑着福了福身,应好去做。
苏锦这才收回目光。
丰巳呈还趴在小榻上,只是一张脸惊讶不已,“侯爷同那个闯祸精一道,斗蛐蛐?”
丰巳呈只觉才在房中躺了几日,似是躺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怎么会!还一起斗蛐蛐?
侯爷没打死四爷都算好了!
白巧却扶了苏锦起身。
苏锦先前是特意来看丰巳呈的,眼下,见他还能吐出这种话,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夫人……”瞧他模样应是想起身。
“丰巳呈。”苏锦唤住他。
丰巳呈果真停下。
苏锦笑笑,“你快些好起来,我还有两本账册没怎么对上,你不在,实在棘手。”
丰巳呈份外‘腼腆’笑笑。
白巧扶了苏锦出屋。
望着苏锦背影,丰巳呈叹了叹,夫人哪里会有对不上的账册,但忽得这么说,他心头还是隐约欢喜的,估摸着苏锦同白巧走远了,这才冷不丁锤了锤的枕头,欢喜道,“奴家就说嘛,奴家在这府中还是重要的!”
心花怒放刻在脸上。
柏子涧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谁!”丰巳呈警觉回头,却瞧见是丰巳呈,顿时眼睛眨了眨,“阿涧~”
柏子涧忍着心中抽死他的冲动,上前将食盒放他跟前,沉声道,“昨日送邱遮的时候,路过珍膳坊,桂花糕。”
“桂花糕?”丰巳呈一脸惊喜,打开食盒,真是一盒桂花糕,丰巳呈已眼巴巴转眸看他,“阿涧,你对我最好了。”
柏子涧恼火,“你够了,丰巳呈。”
丰巳呈得意晃了晃头,这才打开食盒,拿出一枚桂花糕来,却似是动作有些大,又扯到了伤口,皱了皱眉头喊了声疼。
柏子涧在一侧问,“你怎么会让顾云峰伤到夫人?”
一直以来,他心中都存疑。
侯爷让丰巳呈跟着夫人,是因为丰巳呈是侯爷身边身手最好的侍从,便是对上青木也不见得会吃亏,但偏偏是丰巳呈在的时候出了乱子。
丰巳呈正塞了一整块桂花糕到口中,当下听了他的话就似噎住了一般,连忙锤了锤胸前,哽了下去,应道,“我是见夫人竟然用一张角弓,精准得射了顾云峰鬓间一小撮头发,顾云峰自己都未觉察……”
角弓?一小撮头发?
柏子涧顿了顿,忽然想起在苏家的时候,苏家二公子便说过他的箭法是夫人教的,他当时只是诧异,却未从往心中去过。
丰巳呈叹道,“我当时是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闯祸精就和顾云筑打起来了,我也未想到夫人正好上前,顾云峰就一鞭子抽了下来,要不怎么也不会让夫人受伤的……”
柏子涧自然信他。
丰巳呈放下桂花糕,叹道,“日后再不敢大意了,不过,这八十军棍也打得太厉害了,下手的人也没个轻重的……”
柏子涧低眉笑笑。
许是昨日一道斗了蛐蛐的缘故,柏远今日主动往主苑中跑。
午饭也是在主苑一道用的。
柏炎告诉玉琢菜名,让厨房做了不少柏远爱吃的菜,苏锦诧异笑笑,柏炎解释道,从小到大他就喜欢这几样,想不记住都难。
苏锦也不戳穿。
吃饭的时候,柏炎给苏锦夹菜,也破天荒得‘顺道’给柏远夹了。
柏远怔了半晌。
早前吃饭的时候一直聒噪说话说个不停,柏炎训了几回‘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回,有人竟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将饭菜吃完,还喝了好大一碗汤。
柏炎笑了笑,目光瞥向苏锦。
苏锦亦给他夹菜。
晌午过后,苏锦去洗漱午睡,柏炎在苑中同柏远说话。
“三哥,你真将顾云峰给揍了?还揍得他还不了手?”
柏远早前是不怎么敢问柏炎的,当下冰雪初融,也敢说话了,心中便按捺不住了。
这几日自驿馆到整个云山郡都传遍,平阳侯在驿馆中将顾小将军给揍了,揍得顾小将军整个人都无还手之力,人在驿馆中躺了好几日才走。
柏炎看了眼他,柏远自觉噤声。
柏炎问,“你何时动身回京?”
他冷不丁一问,柏远愣住。
柏炎继续道,“你离京这么久,母亲心中怕是会担心。”
柏远支吾道,“出来就说了,要在江洲呆一段时日,再说我都多大人了,总不能日日都在母亲面前呆着,三哥,你就让我多在云山郡呆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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