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修清道的侯府公子后 第4章

作者:梨衣不急 标签: 阴差阳错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尤酌装作手酸,换了一只手抬酒壶,顺道偷看这侯府公子长什么样,顺道想要给他一点警告。

  谁知道这么一眼,差点没给她送走!!!

  白衣公子眉目如画,俊美无俦,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眼尾漫着湿润的雾气,像是修炼成精的妖精,送走尤酌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就是在江南被她拗翻的道士......

  她避之不及的仇家.........

  他不是在江南?怎么到这儿来了,不对啊,他是侯府公子...所以这是他家......她自投罗网了.........

  某小娘皮脸上真是缤彩纷呈,青一阵红一阵,青的是怕,红的是那些难以启齿的记忆又卷土重来了,怪不得她换了地方总是夜夜噩梦缠身,敢情这是千方百计躲到了仇人家里了。

  这个让她咬牙切齿,避犹不及的男人,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尤酌双腿发抖,心里真是又慌又怕。

  她上辈子造的什么孽,惹了这么一个祸害。

  郁肆发觉到她的慌乱,微一勾唇,轻言问道,“你在怕什么,本公子生得很丑吗?”

  尤酌扑哧跪下,脑袋挨着地,酒壶举在头顶上,“公子举世无双,惊为天人,奴婢从未见过比您更好看的人,一时之间望痴了,冒犯公子,请您恕罪。”

  尤酌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怂过,除了她师父,她就没跪过任何人,如今为了明哲保身,铤而走险方为上策,只求他别再盯着她看了,那夜黑沉,没有月光,她故意击灭了所有的烛火,门窗紧闭,她就不信这假道士能窥探她的样貌。

  内心虽然有些底气,尤酌还是很怕。

  被某道士支配了数半月的恐惧,小娘皮表示扛不住。

  亭子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包括还在跳水袖舞的姬女,坐在对面的一名贵公子挥手叫人扯下去,没了中间的舞姬阻隔,郁肆这边被人瞧得那叫一个清明。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

  “公子!”鸢溪匆匆赶来,她其实一直在亭外观察动静,毕竟尤酌年龄还小,当差的时间又短,就怕她在这里出什么差错,果不其然,所以见到尤酌跪下来后,鸢溪就上前替她解围了。

  “公子,尤酌初来乍到不懂事,您要罚便罚奴婢吧,是奴婢没有教好她府上的规矩,冒犯到您。”

  尤酌抬头看着鸢溪,揪着嗓子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鸢溪姐姐。”

  郁肆听这娇软的声气不经意挑了一下眉,对她更加格外感兴趣了,原因无它,荒唐一梦的小娘皮年岁不大,她虽然刚开始时刻意掩饰,但受不住疼爱时唤出的几句破碎哼哼,也如她这般稚语,会在无意之间挑起他的引头。

  鸢溪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别怕,尤酌可算是心定了一些,她再小心一些,老道士应当是不能够发现她的,拿人要有证据,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婢女,咬死局面,他又能如何。

  贵公子在旁边看戏,想要知道地上的桃纱衣小婢女到底如何招惹了郁肆的不快,这小婢女样貌生得不错,有些活络心思的贵公子,在心里打着算盘,等郁肆发完一通火气,他再出言替小婢女求情,再将她要过来,人带出府去,触碰捏搓,还不是看个人的喜好。

  与尤酌不合的婢女幸灾乐祸,乐在唇齿边,要是尤酌被公子赶出府去,那她们岂不是少一个威胁了,鸢溪因此受罚再被贬二等婢女,清竹苑就是落樱姐姐为大,她们再也不用多看一人脸色了。

  水榭亭中,气氛骤然一窒,仕女图后的琴倌听到动静也停下抚琴的手势,就怕徒然惹怒了公子。

  静默之中,亭外的绒毛小雨转成淅沥点滴,砸在池水里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尤酌匍匐在地,身体的曲线越发起伏,纱衣本就遮不住什么,这样暴露,叫人看清她整个后颈,和起伏的背/部,再往后去,郁肆目光停顿在尤酌的腰窝处。

  一声爽朗的轻笑,比池水的叮咚还要爽耳。

  郁肆起身从向真手里取过预春寒的披风,对着地上的尤酌说道,“起来。”

  尤酌听的清楚,这声音是对准她的,但鸢溪陪她跪着,她岂能自己就这么站起来了,充耳不闻罢了,毕竟小婢女诚惶诚恐,害怕得罪有权有势的主子。

  郁肆似乎明白她所想,把鸢溪也叫起来了。

  尤酌扮演好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婢女,郁肆展开手中的披风,给她围系好,临了凑近对她低头一语,展颜笑道,“春风携寒,多穿一些才是。”

  说罢,也不顾亭子里鸦雀无声吃了几惊的众人,兀自出亭去。

  尤酌真不知道老道士葫芦里卖得什么汤药,反正不是要毒死她,就是要让她的日子不好过就对了,要是眼神能杀人,尤酌已经血溅当场,他这么做不是要把她推向多人针对的风尖浪口吗。

  正主儿扬长而去,宴会自然早早散了。

  尤酌没想好要怎么说,鸢溪带她离席,宴会的残局交给其余的婢女收拾。

  尤酌心里想着要怎么跑路,没注意到鸢溪带她回的不是婢女房,而是清竹苑的一个安静角落。

  “尤酌。”

  “啊!”某小娘皮沉溺于如何全身而退的思路当中,就这么措不及防的一声喊,惊吓了她一跳,神经紧绷的她差点没被吓成神经衰弱了,这一天天要都来这么一出,谁经受得住啊。

  “鸢溪姐姐,我害怕......我只是生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多看了公子几眼......”一边说着话,一边装模作样打起害怕的小颤抖来。

  她身上还围着郁肆的披风,这披风是男子用的,款式极大,尤酌人很瘦弱,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物,披风逶迤拖地,越发衬起她的小。

  尤酌伸出一只手,抓住鸢溪的衣袖,眼框子蓄满了水汪汪的泪花,“鸢溪姐姐,我娘早死了,我爹也早死了,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好好活着,我没有亲人,只认识姐姐你,你救救我吧,公子要是罚我还好,他这样我好害怕。”

  好害怕这句说的是实话,假道士对她笑得这般花枝招展,她更怕了.........

  鸢溪抬手抹去她眼角噙着将掉未掉的泪珠子,“公子没生气,我也没怪你,你哭什么?”

  尤酌哭腔哼起软哄哄的小调子,“我害怕嘛,鸢溪姐姐,公子会不会赶我出去,他虽然现在不说,是因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快把她赶出去吧,求之不得。

  鸢溪被她逗乐了,“我也不过是个婢女,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早些时候听人说过,公子养在道观,也算是有几分好心肠吧,你也不必怕成这样,他或许真的只是逗你玩玩,至于你身上的这件披风,想必是因为公子见你衣着清凉,怕你冻着吧。”

  “真的吗?”尤酌才哭了一会,眼睛就红得不成样子了。

  “真的。”

  尤酌想问出府的事情,鸢溪就给她一个大大的定心丸,“你的卖身契是夫人看着签的,为期两年,若非夫人点头,公子也不可能擅作主张将你逐出府去。”

  “真的吗?”小娘皮面色带笑,实则内心老泪纵横,她真是太感动了,谢了假道士的娘,谢了两年之期。

  “莫哭了,这披风你亲自洗洗就给公子送去。”

  就披了一会就要洗?什么富贵人家的讲究?小娘皮笑得像一朵小白莲,“好的。”

  宴会上的菜大多偏荤菜,油比较重,郁肆食素,没吃几口菜,他大多数选择不吃,今日心情不错,叫向真传了几道素食。

  尤酌马不停蹄洗了披风,用内力把披风烘干了,赶忙给假道士送去,就怕夜长梦多。

  尤酌将披风对角折得整整齐齐,捧着去敲响了郁肆的房门,郁肆休憩的院子不让婢女守着,尤酌守书房守到晚上,从小路过去没遇到什么难缠的人。

  向真刚从厨房端来一些素菜,才端上桌,门就被敲响,他以为是清默去而复返,没想到是尤酌。

  向真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这个有心机的小婢女,举止轻浮就罢了,竟然一直盯着公子瞧,长相倒是无辜清纯,谁知道内心怎么样,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向真对郁肆身边出现的女子,是一再防备二防备。

  尤酌伸手将披风递过去,“公子的披风已经洗好了,奴婢给公子送过来。”

  向真半信半疑,打量了许久,才接过来,“你可以走了。”

  尤酌福了福身子,转身返回。

  房门关上又被打开,向真不情愿的声音传来,“公子要见你,进来吧。”

  假道士见她做什么?

  “愣着干嘛?没听见我说的话。”

  “来了。”要不是地点不合,尤酌真要把他的天灵盖拧下来。

  垂着头没敢多作打量,她走了几步停在正中央。“公子。”

  郁肆挥手叫她过来,尤酌犹豫再三还是过去,她主动拿起公筷给郁肆布菜,“公子,您要吃些什么,奴婢给您夹。”

  郁肆无需小娘皮帮忙,叫她进来不过有事要问,他慢条斯理夹了土豆丝,咀嚼下肚之后,才问,“披风你洗过了?”

  尤酌轻点头说,“洗过了。”

  “披风不薄,今日天气不好,时有小雨淅沥,本公子实在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披风在半个下午的时辰就干透清爽?”

  这披风的确洗了,郁肆能摸得出来。

  筷子搁下,眸子紧盯着尤酌的脸,似乎不让她有丝毫的思考空间。

  尤酌吓得哆嗦,公筷抖落在桌上,提着裙摆跪下来,“公子明鉴,奴婢的确洗了,至于披风干透的方法,是因为奴婢把披风放在了烘炉房。”

  向真在旁边骂道,“公子的衣物何其珍贵,你竟然将公子的衣物放去烘炉房!”

第6章

  也难为向真想要口吐芬芳,因为烘炉房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侯府烧弃废物的一间房的隔壁房,里面温度很高,许多婢女都喜欢将湿漉漉的衣裳放到里面去,不消多久,衣裳就会干透,方便换着穿。

  三等婢女只有两套衣裳,尤酌是个爱干净的,三头两头洗衣裳,洗干净的衣裳穿在身上,其余一套衣裳洗了,她也不想拿在婢女房外面的树丫上晒,就喜欢往烘炉房钻,要是挂树丫上保不齐要被看她不爽的婢女整蛊一番。

  犯不着啊,烘炉房里没有灯,每次尤酌都是偷偷摸摸进去,将她的衣裳做了不易被人看见的小记号,再和旁人的混在一起,避免被那档子总爱找她麻烦的婢女发现,在上面吐口水,倒馊水之类的。

  她原也是想将假道士的披风洗了,往烘炉房放去,但这件披风的料子华贵,与周围出现的衣裳显得格格不入,就怕被人议论,所以她选择捷径。

  还了披风不就好了,还要神经兮兮的问这问哪,披风不放烘炉房难不成还是她拧干的,用内力烘干这种事情这么可能说出来。

  小娘皮在心里好一顿吐槽,样子却装得滴水不漏,她跪下磕头道歉,“公子,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的衣裳向来都是往烘炉房里放的,奴婢担心您着急穿,就想着快些洗了,烘干给公子送过来。”

  向真破口大骂,“公子的衣裳披风都是要清澈的水合着皂角清洗,放到太阳下晒干,最后用香包熏香,你把公子的披风放到烘炉房,那么脏的地方,披风还能穿吗!公子的披风是用上好的云锦织就的,花了不少的人力钱力,都没穿过一次,就被你给毁了!”

  尤酌跪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就是件披风,要真贵成这样干脆就别穿了,放在神台上日日供着,也算全了这贵重。

  小娘皮双肩颤抖,垂下的眼睫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那我.........赔............”

  郁肆盯着尤酌,向真在一旁继续诈她,“你拿什么赔?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你说说你要怎么赔。”

  “呜呜呜呜呜呜......”

  尤酌小声啜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装装可怜耍耍赖皮吧。

  “公子......奴婢.........”也只敢小声喊喊,东西是赔不起,人也不敢看,这老道士长得着实好看,有些不得已的罪孽犯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不敢想,也承受不起。

  那日她是被孙子下的药冲昏了头脑,误惹了不可一世不该惹的人。

  哭声持续了好一阵,向真头次觉得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这个小婢女哭起来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的手袖都湿了,满脸泪痕,不过向真震惊了第二把,她生得真巧,泪水洗濯了她的脸,她几乎真的粉黛未施,脸蛋儿看起来很有弹性,她身后有一盏烛灯,灯火给她全身隆了一层金光,眼睛哭得红通通的,还不收声,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正在遭受非人的拷打。

  向真转身无声询问郁肆,公子,还要不要继续试探了。

  这小婢女猫大的胆子,经不住吓又胆小,才提着声气骂了她几句,就哭成这个怂样,能是那个凶悍的江南小娘皮吗,两人咋看咋不像。

  清默直言没把握拿得住那个小娘皮,这小婢女莫说是清默,向真不消动手,她都能吓晕过去了,弱不禁风的样子。

  郁肆好整以暇,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饭菜。

  向真得了授意,将人驱走,“好了好了,公子大度,不与你计较,下去吧。”

  “谢谢公子,谢谢您,奴婢一定离您远远的,再也不来您边上犯事儿了。”

  又嗑了几个头,尤酌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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