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 第28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虞珩渊匆匆忙忙跑来,被父亲冷眼一瞪,“滚回去。要不我连你一起送人。”

  虞珩渊捂住屁股,神色纠结,最后痛哭流涕冲着牛车走的放向磕了三个响头。

  娘,不是儿子不孝,等儿子继承了家业,就去接您回来。

  虞太尉扣扣搜搜的,当初明知道虞年年身上有利可图,也没好好养过,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对这些人老珠黄的妾室更不用说,说抛弃就抛弃了,即便姜夫人和他一起生活多年,二人相处时候与夫妻无异。

  他算是晋阳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能一下子将妾室全送人来换黄金,回头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该有人在他背后指点了。

  只将几个年轻貌美的送了,剩下的都卖去为特殊癖好人服务的勾栏。

  那儿招待的都是些寻求的达官贵人,被送去的女子往往受尽折磨,不出两个月就要自尽,每人却能换两锭金子。

  飞身掠入堂内一人,在慕容澹耳边轻声耳语两句,慕容澹摩挲了摩挲手里的玉,淡淡道,“都烧了吧。”

  来人一怔,那十几箱金银财宝呢,但不敢违抗,领命点头。

  慕容澹细细将几块玉拼在一起,妄图找到一个严丝合缝的角度,将它们如常的修补起来,但始终徒劳。

  虞太尉的嫁妆聘礼是他截下来的。

  于自己而言,虞太尉即将成为太子的岳父,他并不想看着他们风光喜悦。尤其狩阳帝将王家和太尉府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

  于年年而言……

  她若是有灵,想必也会觉得痛快,太尉府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死有余辜。

  他最近总是梦见虞年年,或者回到初见时候;或者是回到她将花捧给自己看的时候;又或者回到她对自己说喜欢的时候;再或者是她煮了肉全数给自己的时候。

  他没那么凶,会跟她说很喜欢这捧花,很喜欢她,会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

  慕容澹大半夜睡不着,总想着自己不是个东西,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不顾别人感受,习惯将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

  活这么大,什么都学了,却没学过正视自己的感情,去好好爱别人。

  无数次想过,如果他当初稍微心软一点点,将虞年年带走,她大概已经陪在自己身边了。他会教她写字看书,还会为她种梅花。

  年年那么好的姑娘,肯定不会原谅他往日对她很差的。

  夜夜不得安寝,日日醒来眼中血丝密布,两个月以来,他的身体单薄了不少,脸上血色也略显缺失。

  太医丞临走时候欲言欲止,最终还是道,“殿下,黄河洪水泛滥之时,需要泄洪,而不是堵塞。”

  慕容澹没说话,只沉默摆摆手,让他离开。

  “你们不要拦着,我们要见殿下!”

  “此次来晋阳,为什么这么多月,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

  外面闹哄哄的,有几个熟悉的声音,慕容澹是认得的,他扬声,“姚生,让他们进来。”

  吵嚷声停了,变成踢踏的脚步声,几个人从帘子后面钻了进来,慕容澹侧倚在榻上,一身黑色的外袍与墨发交融,更衬得肤白如玉,凤眼冷戾看着他们。

  在外面闹腾的欢的几个人,一见慕容澹倒是安静了,推推搡搡的,没有一个人敢率先说话。

  “不是有话说吗?说罢。”他敛眸,不咸不淡道。

  几位儒生打扮的人听他的语气冷淡,忍不住猜测殿下是不是因为他们叨扰而生气,但越墨迹,慕容澹眉眼间的郁色就越重。

  他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扔了个杯子碎在他们脚边,惊得一众人齐齐后退,“有话就说,没话就滚。”

  “殿下……您此番来晋阳,是为了皇位,不能整日消沉啊!”有人率先开口,剩下的像是有了主心骨,赶忙七嘴八舌应和。

  他们都是当初慕容钊的谋士,跟着慕容钊多年,只可惜一事无成。后来慕容澹承袭王位,便又效忠慕容澹。这次慕容澹来晋阳,并没有带他们,他们也自己收拾包袱跟上来了。

  慕容澹手指在床牙敲了敲,修剪整齐的指甲与漆木相击,发出沉闷的哒哒声,“孤自有打算。”

  这些人要说有用,实在没有什么大用;若说没用,有时候还能出其不意想些好点子。颇有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如今还不到五月,黄河上游正处在冰雪融化的春汛,对凉州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若非逢上暴雨年份,只要仔细防范,秋汛对凉州影响几乎为零。

  狩阳帝今年挪用了太多钱来修整宫室,近日城郊外的摘星台业已施工,户部被榨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更不要说有余钱加固黄河下游的二十座大坝,以及洪水泛滥后的赈灾和居民安置跟进。

  今岁秋汛,中下游恐要发生动乱。

  近十年每每临汛期,即便好生修整大坝,中下游也会有不小的百姓伤亡,加之当地太守孱弱无能,黄河附近都会爆发小规模的起义。

  都是朝廷给当郡拨粮草,令他们镇压。今年恐怕民愤难抑,粮草继而无法供应各郡用以平乱,叛乱必然成势。

  已经足够狩阳帝元气大伤,短暂几年恐是恢复不了。

  他只需好生运作,便能事半功倍。凉州已经开始挖凿运河,一方面利于泄洪,另一方面用来起兵时运输粮草补给军队。

  皇室内斗了几十年,成王败寇,沿途郡县太守最多跟狩阳帝打个小报告,万不敢掺和其中,甚至还会有几个为了从龙之功,为他开后门。

  慕容澹对慕容钊唯一的满意之处,就是在慕容钊年运营之下,将凉州九郡完全掌控在手中,他才能运作的如此方便。

  ……

  虞年年上个月月末领到了第一次工钱,足足有五十枚铜币。

  她不过就是在厨房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杂活,就能挣这么多,真是预料之外。

  要知道在在太尉府,就算是大管家,也只有这么多的份例,后来府里压缩开,更是削减成了二十枚。

  虞太尉更是天天盯着府里的账本,少一分钱眼里都要冒火,采办管事更是捞不着油水。

  二十枚,只够买两百个碗。

  她现在却有五十枚铜币,开心的简直要跳起来。

  从管事那儿领钱的时候,她激动的磕磕巴巴,小脸都红了,惹得大家哄笑。

  好像自从离开太尉府,她的日子就变得越来越好,有很多漂亮可爱的朋友,王府里的人对她也很好。

  采办娘子出去的时候,她嘱托帮她买十只小鸡仔儿,娘子回来时候只给她抓了只咕咕咕的芦花老母鸡,还有二十个鸡蛋,老母鸡圆鼓鼓的,看起来肥硕,也十分有精神。

  “坊市里我都寻了,没有卖小鸡的,你把这二十只蛋,给这只母鸡孵。”

  虞年年多给了采办娘子些钱,感谢的将人送出门。

  老母鸡抖抖翅膀,在院子里骄傲的踱步,抻着头,歪着脑袋,时不时咕咕咕几声,围着竹筐里的鸡蛋打转。

  虞年年怕它啄了菜园里好不容易长出的油菜,还有墙角冒出的蔷薇苗,赶紧给它圈了起来,用简陋的栅栏,在院子角落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

  她收拾了一些稻草,又弄了些破布,给母鸡铺了一个窝,又将那二十个鸡蛋放进去。

  老母鸡咕咕哒一阵,就安安稳稳张开翅膀,轻轻落在蛋上,虞年年要碰碰它,它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发出警惕的,“咕!”的一声,黄色的眼珠子瞪得老圆。

  “好啦好啦,不碰你的崽崽还不行!真小气。”她跨过栅栏,又给它寻了水和厨房里剩下的米吃。

  虞年年每次出门前,都得去鸡窝旁边蹲蹲,看有没有小鸡出生,时间久了,老母鸡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甚至有时候还能抬起肚皮,让她摸摸自己身下温热的蛋。

  白米跨坐在墙头,笑嘻嘻的看着她,“老母鸡孵小鸡要二十多天呢,你着什么急?”

  白米跳下墙,在虞年年院子里转悠了一圈,薅了一把油菜花,然后才走。

  小鸡快出生的那天,虞年年饭也不想吃了,午觉也不想睡了,一直蹲守在老母鸡身前。

  老母鸡也紧张起来,连几步远的米水都不碰,虞年年便将米倒在手里,让它轻轻叨走吃掉,又给它喂水。

  二十只鸡蛋,一共孵出了十五只小鸡。

  虞年年捧着只有一点点,浑身湿漉漉,还站不稳的鸡仔去给白米她们看,激动的眼眶发红,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你哭什么?这么没出息?”白米白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揶揄。

  小鸡嫩黄的喙轻轻啄在她的手心,痒痒的。她觉得,生命真是一种神奇又伟大的事情,“我,我会好好对它们的!”

  白米噗嗤一笑,“什么好好对它们?年年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虞年年用脸颊蹭了蹭小鸡的喙,“我会对它们的生命负责的,它们一个都不会死。”

  她见过太多的人不被当做人,更多的生命不被珍视,所以努力好好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些小鸡是她亲眼看着,从一个个死物,变成心脏会怦怦跳的活物,感觉十分不同,所以她也要好好对它们。

  王娘子家的狗下了一窝小狗,断奶之后,虞年年抱回来一只。

  棕黄色的身子,脸圆腿短身子圆,因为腿太短,所以跑起来的时候会将自己绊倒,然后呜呜咽咽的。

  小小的尾巴尖是白色的,飞快晃来晃去,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粉色的小舌头不断吐着,嘴咧开,像是在笑,任谁见了心情都会好。

  虞年年总是使坏,抓住它的小尾巴,不让它晃,然后它便茫然无措的用大眼睛看着虞年年,然后舔她手背,好像在乖巧认错。

  虞年年一时间感觉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赶紧把它揉进怀里。

  虞年年坐在檐下研究一堆木板,狗子跟在虞年年脚边跑来跑去,吐着舌头,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叫声。

  蹲在墙角阴凉的小鸡们,在土里刨了薄薄的坑,低着头小憩,冷不丁听见狗叫,就要叽叽喳喳一阵。

  老母鸡咕咕地走过来,眼睛瞪着小狗,发出警告。

  狗子被吓得不轻,缩着尾巴往虞年年那儿钻,虞年年就把它抱在腿上。

  前几天夜里鸡圈里进来了黄鼠狼,就算老母鸡拼命护着,也咬断了一只小鸡仔的腿。小鸡好歹活下来了,只是腿瘸了。

  她打算用这些木板,重新将鸡圈修一修。

  王娘子在外面叫她,“年年,年年!”

  虞年年放下狗,过去给她开门。

  王娘子富态的脸上含笑,“再有两月就是殿下的生辰了,殿下近来心情不佳,生辰不欲大办,也不请外人来,只有朝中几个重臣。”

  “听说你会跳舞是不是?还会弹琵琶?”

  虞年年茫然点头,一时间又想起了太尉府的徐娘子,不知道她如何了。

  王娘子拊掌,“那太好了。殿下不喜欢看歌舞,所以府中并没有养舞姬歌姬。这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好的教司坊,所以问问你们几个,能不能在宴会上献舞。”

  她知道,虞年年和被送来的这些姑娘都是按照什么标准教养的,琴棋书画可能不会,但这种取悦人的舞蹈乐器,定然要比外面教司坊的舞姬还要厉害。

  这些话王娘子没说,她怕伤了虞年年的心。

  虞年年犹豫了半刻,她体力并不算好,但也并非不能舞,何况自己还拿着王府里许多的月俸,便点头,“我可以的。”

  王娘子大喜,拉住她的手,“真好,这一个月,需要什么只管跟我们说,千万别客气。等到殿下生日宴过去,便给你们多五十枚的钱做报酬。”

  虞年年没想到王府里这么厚道宽和,就连献舞都要给不菲的报酬,但这实在太多了,一时间心里还有些难安,“不用这么多,不给也没关系的……”

  “要的要的!”王娘子打断她,“咱们府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安心收着。”说完拍拍她的手,又喜滋滋走了,像是解决一桩烦心事。

  说起这献舞,虞年年心里还有些发毛,她不是害怕宴会上出丑,她是有点打怵凉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