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 第37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绣娘对着那些大到拳头大, 小到鸽子蛋小的花花绿绿宝石沉默。她们不敢正面说:殿下您的审美有问题。只能这样一直沉默, 算作无声的反抗。

  如果真在红色裙子上, 镶嵌这么一堆东西, 那她们的招牌恐怕就被砸的稀巴烂了, 以后哪家的夫人女郎敢找她们做衣裳?

  其实她们也挺奇怪的, 先凉州王慕容钊多富有情操的一个人, 一言一行都是流行标杆,就连在发上簪朵鸢尾花, 都能引起众人争相效仿,导致晋阳鸢尾供不应求。到了慕容澹这儿, 怎么审美就这么差劲……

  慕容澹掂了掂手里的宝石, “坠在袖口和裙摆……”他又打量了几个人的神色,忽而有些奇怪的问,“不行吗?”

  “……”

  几个人面面相觑,依旧心照不宣的选择沉默。

  慕容澹觉得,兴许是不行,不然几个人不能如此反应,便将宝石抛下,“那你们觉得,用什么最好?”

  其中一人迫不及待一步跨出, “殿下,民妇以为珍珠最好,贵而不骄。”

  “其他人呢?”

  其余几个妇人也纷纷点头应和,“珍珠好,珍珠好,低调华贵,内秀温润。”总比一堆宝石挂在身上,像个移动的多宝橱要好。

  “行,那就珍珠。”慕容澹在专业的问题上,还是愿意听去专业人的建议,并不刚愎自用。

  他想,青州临海,多渔民,有不少人家是下海捕珠作为生计,即便遭了灾,临走时候总还要带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青州的珍珠品质最优,装点裙子一定好看。他需要珍珠,于是顺手推一把青州的动乱。

  “要记得,价钱越高越好。”慕容澹叮嘱他。

  死士目露疑惑,慕容澹却不想跟他解释,只让他下去。

  啧,总感觉这些人里还是姚生用着最顺手,他想什么,姚生都能知道。

  从来不患寡而患不均,青州也不是每户人家都是采珠的。他前去高价收购珍珠,无疑是在青州那一团死水里,搅和了一通。

  都是灾民有人穷困潦倒,有人一夜暴富,难免会产生不平衡,致使民心沸腾。

  一方面对青州十二郡太守施压,一方面又逼迫他们向朝廷请援。

  另一个法子,要等到青州撑不下去,向朝廷求援无果之时,才能进行。

  他只待青州像一锅沸水之时,向青州投出橄榄枝,问他们需不需要赈灾帮助。如果愿意的话,麻烦签一下送去的条约。

  今后青州对朝廷岁贡的二成抽出转化成粮草,贡往凉州。

  被朝廷糊弄着赶回去,那些太守即便再愚钝也知道不能从户部抠出一分钱来赈灾,若是不顾青州百姓,又是被天下人唾骂,被朝廷通缉,诛九族的罪名。

  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他的帮助,无论什么条件,也得咬牙应了。何况二成的岁贡,咬咬牙,也拿得起。

  他们就算将慕容澹的无理条约告诉狩阳帝,皇帝手里没钱,加上天灾人祸,也只能干瞪眼,慕容澹也没在怕的。

  两个人都揭了和善的皮,恨不得疯狗对咬,还怕什么真刀明枪对上?

  这相当于慕容澹将大梁劈成了两个国,一个晋阳大梁国,一个凉州大梁国。

  他将大笔钱财赠给青州,让官府无偿对百姓进行安置照抚,以朝廷的名义对青州百姓有求必应。

  这种天降名声的好事,狩阳帝巴不得全揽过去。

  等百姓逐渐安逸,甚至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便以无力支撑为由,将所有补贴都断掉。

  “升米恩,斗米仇。”自古都是,那些习惯了接受接济的百姓突然没了吃住,定然对朝廷不满,稍一鼓动,就敢铤而走险造反。

  慕容澹想布局的,不仅仅的是青州。黄河中下游其余几个州近来水位暴涨,也将有决堤之险。如果将朝廷单单赈灾青州的消息大肆宣扬,必然致使民怨沸腾。

  狩阳帝也不知道有没有脸出尔反尔,说自己这次洪灾一分钱都没动。

  他虽然花了不少钱,但这钱却也花的十分值当。凉州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是粮草。

  即便运河开通,供给甲胄兵器,但粮草问题也需解决,青州富硕,二成岁贡换算成的粮草,也足够填补军需。

  他不能大肆收购粮草引起注意,防止狩阳帝下令紧缩粮草买卖,但却可以从旁人那儿得来粮草。

  问题圆满的解决了,除却这个大梁可能满目疮痍些。

  但大梁这些年在狩阳帝的治理下,大小创伤不断,缝缝补补,也不差这一次了。

  厨房早上混着五种米煮的粥,配上用青柑腌的酸咸爽口的鸡肉丝。

  昨天那个年轻婢子还是穿着一身青嫩的衣衫,给她擦洗手后,命着几个人将案抬上床榻,要喂虞年年吃饭。

  虞年年长到十五岁,第一次由衷的感觉到自己像个手脚残疾的废人。

  但凡拒绝,表示自己可以做,那婢子就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好像虞年年踢了她的饭碗,夺了她的生路。

  虞年年心软,看不得这样的眼神,干脆闭上眼睛,真当自己是个废人,伸过手由着她伺候。

  那婢子才喜笑颜开,她四周环顾了一圈儿,确定都是自己人,慕容澹并不在,便开始同虞年年说话,“娘娘,嫩早上粥要喝几碗?今早的粥熬得十分美。”

  “别叫我娘娘。”虞年年听这称呼,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好的娘娘。”婢子笑嘻嘻的,眼睛明亮,虞年年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一时间语塞。

  “……吃一碗吧。”多了她也吃不上。

  亏得慕容澹不在,不然她瞧着他那张脸,吃半碗都堵得慌。

  “娘娘得多吃点儿,吾嬷说,身体好,才能生养的好。”

  “唔……”虞年年冷不丁听她这话,一口粥呛在嗓子眼儿里,咳了好几声,“咳咳咳…”她一边咳一边问,“你说什么话?别这么说。”

  “哦哦。”婢子挠挠头,不知道哪儿说错了,“殿下木别的女人,娘娘不要给殿下生孩嘛?”

  “别说了别说了。”虞年年脸红的像是染了霞光,她给慕容澹生个小疯子吗?

  一个她都觉得受不了。

  虞年年听她口音不像府里的凉州人,也不像晋阳人,问她,“你是从哪儿来王府做活的?口音耳生。”杂着点儿吴侬软语的意思,但还不是,抑扬顿挫也十分不一样。

  婢子掩住嘴,有点儿惊慌,赶紧把自己的话板成晋阳的官话,只是抑扬顿挫的,十分绵软,“婢子老家扬州的,后来被卖去了益州,然后又被转手卖了凉州,三地的口音杂在一起,所以不好听,娘娘不喜欢,婢子以后就不说话。”

  虞年年摸摸她的手,“好听啊,很软乎,你叫什么。”

  “婢子叫宝应,家那儿有个宝应湖,吾嬷没文化,就叫婢子宝应。”

  “名字也好听。”虞年年夸了她一句,看着她羞涩的挠头。

  宝应是个碎嘴子,虞年年说一句话,她能跟上十句。

  在来这个院子之前,还能跟府里旁的丫头说说话,打进了这儿,慕容澹要安静,她一天天只能装哑巴,虽然领的工钱高,但快要憋死了,亏得虞年年愿意听她说话。

  还没等虞年年问什么,她就把所有知道的一股脑儿全抖搂出来了。

  她指着这个房间,兴致勃勃道,“娘娘,殿下亲手布置的房间,奴不晓得以前这儿啥样儿。但听说管事接了殿下的命,重新收拾屋子,因为娘娘住进来,便将屋里的帐子换了烟青色的。殿下说冷清,觉得桃粉色好。

  奴也觉得这粉的好,喜人!”

  虞年年看一眼四周娇艳桃粉的帐子,眼睛看得花了,生疼。

  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才缓过劲儿来。

  合着她一睁眼,看了两天这刺眼的粉红,是慕容澹特意挂她头顶上的,时时刻刻霸占着她的眼球,就算闭上眼睛了,眼前的一阵漆黑下,还是隐隐会冒出粉光。

  “你也觉得这些粉色帐子好?”虞年年打断她。

  “好!当然好!要是能裁一身这样的衣裳穿身上,才更巴适。”宝应脸上放出光,然后在身上比划一阵,“娘娘,您能不能跟殿下说说,给奴做身这色的衣裳。”

  “再说吧。”虞年年拉住她的手拍拍,略微有点儿感叹,又不忍心看她眼里的光亮消泯。大概很少人,能和慕容澹的审美这么贴近。

  他们说知音难求,宝应肯定就是慕容澹的知音。

  但她一点儿都不想再多任何的桃红色在眼前,如果她哪天能走了,肯定跟慕容澹说说,给宝应做身儿桃粉色的衣裳。

  听宝应解释,除了满屋桃红色帐子,那琳琅满目恨不得刺瞎人眼的摆件,应该也是慕容澹的手笔。

  作者有话要说:  嫩:河南、南昌、江苏都有用的。

  益州是四川那块儿,巴适是四川方言。

  所以宝应口音以扬州味儿为基调,带着川陕味儿。(我没想到一个口音这么多人说,脑阔疼)

  今晚写的最满意的四个字:疯狗对咬。

  形容慕容澹和狩阳帝相互攻击,真是太合适了。

  感谢在2020-07-31 09:13:25~2020-07-31 21:0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当不当讲 15瓶;沉璧 2瓶;shirleylemon、倪影、杀人、Dora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对着满屋子桃粉色, 虞年年实在觉得眼睛疼,比起这些,她更愿意在院子里溜达,假山树木, 花草芬芳, 极为动人和放松。

  但是走一步就有许多人盯着, 像是怕她逃走或者自杀。

  慕容澹若是不忙, 也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她黏在一起, 虽然手脚还规矩, 不会总是对她亲亲搂搂。但虞年年一见他, 就是心里堵着一团火, 上不去下不来。

  花也不想看了, 干脆回去睡觉。

  她算算日子, 好像脾气差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无论她怎么冷冰冰的,对慕容澹多爱答不理, 他也总是凑上来,“你若是生气, 打我就好, 不要气坏了身子。”

  因为虞年年对院子里的树木花草表现出兴趣,慕容澹对着这些乱七八糟,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倒是越看越顺眼。

  能讨得虞年年欢喜的东西,就是有用的东西。

  但对这些景观顺眼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委屈,怎么就不见年年对他亲手布置的房子表示喜欢呢。

  他有意或无意的在管家面前提起这事儿,带了些恼意,管家低着头, 出于读慕容澹的惧怕和尊重,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起来甚是赞同他的话。

  但是内心里,对慕容澹的审美极为不敢苟同。

  老王爷审美是在线的,殿下这花里胡哨的审美,多半遗传自老王妃。

  他也不敢说,生怕慕容澹再疯起来掐他脖子,那窒息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虞年年始终不答应在婚书上签字的事儿,慕容澹有意或无意的,总是将婚书拿在手里,在她面前晃荡。

  或者长吁短叹,或者大声诵读。

  虞年年甚至都能背下来婚书上的所有字句,但她铁了心当没听见。对慕容澹又好气又好笑,觉得他好歹身份地位都不差的一个人,怎么有这么没皮没脸的一面。

  “年年,快九月了。”慕容澹没头没脑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