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第102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傻子。”

  陈南淮撇撇嘴,鄙夷一笑。

  他侧身躺在盈袖身边,看着她,手躲进被褥里,寻着香软如玉,温暖他被冻凉的手。轻轻一嗅,她身上有股淡淡白槐香气,如同一杯陈年酒酿,醉入心间。

  “我又想你了。”

  陈南淮凑上前,用鼻尖触了下盈袖的唇,笑道:“我轻点,行不行?就一会儿,作为妻子,你总得让我吃饱喝足吧。”

  说话间,陈南淮就开始毛手毛脚起来,他胡乱地吻着盈袖的脸,吃掉她眼角的泪,刚准备除掉障碍布料,忽然察觉到她动了,似乎还发出了呓语声。

  陈南淮如同被雷击中般,瞬间翻身下床,好在地上铺了厚软的毯子,只是胳膊肘跌疼了。

  他如同做了坏事的孩子,压根不敢凑过去确定她是不是醒了,也不敢站起来,怕她看见,索性匍匐着往前爬,到了墙跟前,这才站起来,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两眼盯着绣床上的动静,果然看见她的手在动……

  陈南淮紧张极了,一点点往门跟前挪,胳膊伸出厚帘子,给外间守着的丫头们打消息。

  几乎在瞬间,他就听见荷欢惊喜焦急的声音响起:“是姑娘醒了吗?海月,快去叫李姑姑和大夫!”

  门帘被人猛地从外头甩开,是荷欢跑进来了。

  边角打到了他的脸,他也不敢发火,只有装作一同进来,奔向绣床。

  朝前一看,陈南淮更紧张了。

  她真醒了。

  瞧瞧,她瘦了很多,小脸逐渐恢复血色,衣襟半开着,露出银红的肚兜,那澄净如秋水的双眸半睁着,人极度虚弱疲惫,错愕地看着围在绣床跟前的人。

  “姑娘,姑娘,”

  荷欢喜得大哭,就要往床边坐去。

  谁知还没挨到,胳膊一痛,登时被大爷扯到一边。

  “袖儿,你可算醒了。”

  陈南淮生生挤出几滴泪,坐到床边,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此时慌极了,这小贱人没有发现吧,怕个甚,左右已经是夫妻了,丈夫亲媳妇儿,天经地义的嘛。

  正在此时,他感觉脸上点点微凉,一瞧,原来盈袖手艰难地抬起了,用指尖帮他抹泪。

  “哭什么。”

  盈袖虚弱道。

  “你……”

  陈南淮痴愣住,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自己是谁?”

  盈袖皱眉,仔细地想,一想就头疼。

  “不知道。”

  陈南淮咽了口唾沫,问:“那你知道我是谁?”

  “陈南淮?”

  盈袖疲软道。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醒来后,身子虚软发痛,好像忘了很多事很多人,只记得陈南淮这个名字,还有盒子,大概对她很重要。

  “别哭。”

  盈袖强咧出个笑,劝道:“我,我没事。”

  “哦,哦。”

  陈南淮只感觉头皮阵阵发麻,这算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失忆。

  不管了。

  陈南淮止不住地掉泪,手捧着盈袖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悲痛地哭,同时深情款款地看着女人,欲言又止,最后颤声说了句:

  “你可担心死为夫了,你要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盈袖感觉头和身子更疼了。

  他说为夫?他是她的丈夫?

  那为什么她的头有伤,还有身底下,怎么疼得厉害。

  难不成,是这个自称丈夫的男人伤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盈袖瞧见一个穿戴华贵的妇人走进来,这妇人又哭又笑,拉起陈南淮,劝了好一会子,说:“你们小公母俩以后有说话的时候,好大爷,快别缠着姑娘了,让大夫给她再诊诊。姑姑已经派人请老爷去了,你到外边等会儿,听话。”

  “我不放心哪。”

  陈南淮仍不放开盈袖。

  做戏就要做全套,一定得在这丫头跟前留个好印象。

  “我没事。”

  盈袖虚弱地笑笑,拍了下“丈夫”的腿,尴尬道:“我,我想小解,你出去罢。”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丈夫”透着股假,他哭是真哭了,可她的心感受不到情。而周遭围过来的妇人丫头们,都脸生的很,她全都记不起。

  她想问,可本能让她千万忍着,不能得罪任何人,等身子大好后,再慢慢问。

  “相公,你,你先出去吧。”

  “好罢。”

  陈南淮依依不舍地放开盈袖。

  虽恨这丫头,但他并不想看见尤物一般的她用马桶。

  陈南淮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看盈袖,转过身时,脸登时拉了下来,他感觉臊得慌,耳朵根也热,大概李良玉和荷欢会嘲笑他太会做戏吧。

  不过,刚才她那声相公,叫得他心疼了下,好奇怪。

  陈南淮阴沉着脸,掀开帘子走出去,里头诊脉、换衣、用药得好一会子呢。

  这会儿日头已经西沉了,小院里暗得慌,那些和尚道士仿佛知道贵人醒了,亦仿佛知道陈老爷马上来了,更卖力念经舞剑,使出毕生看家本领,开玩笑,这一遭完事,陈家打赏下来的钱够吃好几年呢。

  陈南淮双臂环抱住,立在门口发呆。

  以后该怎么重塑这丫头的记忆,这个事当紧,她是个刚刚破了身的女人,这些日子又被他弄了许多次,肯定能察觉到身子不对劲儿,该怎么同她解释;最要紧的,左良傅也在洛阳,日后若是逢着王府侯门宴会,难不保他们会见面,所以,得让她恨左良傅。

  正在此时,陈南淮瞧见父亲从院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新纳的妾,叫什么雁秋的,长得一般,但却是南方人,说话的味儿和盈袖一模一样,不用问,老头专门给闺女纳了个妾。

  陈南淮撇撇嘴,心里颇有些吃味。

  他瞧见老爷子脸上悲喜交加,在经过法事场的时候,特意停下了,双手合十,分别给佛爷和道爷躬身行了个大礼,态度相当虔诚。

  哼,老头手上的人命数都数不清,在政商二界呼风唤雨,从来不信报应鬼神,如今竟给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弯腰了,到底是骨子里亲,若非亲父,不至于如此。

  陈南淮鼻头酸酸的,又恨又妒。

  他笑得斯文,疾步迎了上去,喜道:“爹,她醒了,终于醒了。”

  “我知道。”

  陈砚松声音都有些颤,眼圈发红,忙往上房走,忽然记起什么似得,停住了脚步。

  陈砚松从怀里掏出个穿了珍珠的大红平安结,抬手,将儿子脖子上戴的平安扣勾出来,将穗子系上,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柔声道:

  “这个结是爹爹问慧安大师请的,在庙里供奉了三日三夜,能保你平安,不许取下来。”

  陈南淮一听这话,不悦登时烟消云散。

  爹爹,还是疼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作收~谢谢啦

第80章 夜话

  一番忙乱下来, 已经入夜了。

  屋里多加了两个炭盆,烧的又香又暖。

  丫头们还特意折了几株开得正艳的寒梅,插在白瓷瓶里。

  烛光婆娑, 微光照在梅枝上, 在墙上打出个单属于梅的风骨影子。

  盈袖此时虚弱地坐在绣床上,背后垫了两个厚软的被子。

  她感觉累极了, 头昏昏沉沉的, 还没有晕倒,全靠方才喝的一口补药撑着。

  自打她醒来后,那个叫李良玉的姑姑就开始脚不沾地地忙乱。

  先是叫两个年纪很大的名医会诊了番, 又叫尼姑道姑进来烧符招魂, 怕她又受风寒, 没让丫头给她擦洗身子, 说待会儿要见老爷, 只穿寝衣到底不太恭敬, 换身夹的罢。

  等她换好衣裳后,这位李姑姑上下了番她, 亲自动手, 帮她把头发绾起来, 特意给她脸和唇上抹了些胭脂,说:您是咱们陈家的大奶奶, 以后的当家主母,老爷自然是珍重万分,他这些日子因您的病, 日夜焦虑,咱做儿女的得孝顺,稍稍打扮一下, 让老家看着高兴。

  想到此,盈袖从枕头下翻出个镶了宝石的贵妃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即便扑了脂粉,脸色也不好,锁骨头上有个红痕未消散,是谁留下的,陈南淮?

  那会儿换衣裳的时候,她瞧见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而那下边更是疼,弄得她稍稍一动,就是阵虚汗。

  若真是陈南淮弄的,那这个“丈夫”就太坏了,怎么能在她病重昏迷期间做这种恶毒的事,可是,他瞧着斯文俊美,又极关心她,和坏完全扯不上边。

  她怕惹事,什么都没问,佯装没发现这些伤,由着李良玉、荷欢和海月伺候换衣。

  后边吃药的时候,李良玉坐在小杌子上,一边给她喂药,一边说:“大奶奶,其实你失了记忆,倒是一件好事。”

  她佯装糊涂,略问了句:“为什么。”

  李良玉叹了口气,将原委告诉了她。

  原来,她姓梅,叫盈袖,原籍在北方,后举家南迁,在丹阳县住着。

  因多年前父亲救过陈老爷的性命,便和陈家定下了儿女婚事。

  去年,在衙门当差的哥哥摊上了宗人命官司,全家陷入了困境,正巧陈老爷带着儿子来南方议亲,不仅帮哥哥将官司了结,还托王爷给哥哥谋了个官职,曹县的县令。

  李良玉说。

  她与南淮少爷去年就认识了,感情十分要好。

  因北方的习俗,成婚得先在女家小办,后才在男方家举行大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