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一只喵
顾惜惜越发好笑起来,点着头道:“好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到时候跟你走上一遭,让你好好相看相看你的,未来夫婿。”
她有意逗李妙英,只把未来夫婿四个说得极慢,一字一顿地拖着长腔,李妙英啊了一声,双手飞快地捂住脸,羞得不敢抬头,又过片刻,突然丢开手去捏顾惜惜的脸,恨恨地说道:“臭惜惜,你就天天取笑我吧!”
顾惜惜笑着去躲,两个女孩子在屋里闹成一团,罗氏原本是亲自送了果子过来的,在门外听见她们笑得那样,便摇摇头把果子交给三元,自己走了。
“李姑娘,姑娘,”三元敲敲门,道,“有井水里新湃好的葡萄和蜜瓜,夫人让送些过来。”
顾惜惜扬声道:“拿进来吧。”
她止住笑,伸手替李妙英拢着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瞧瞧你,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头发乱成这样也好意思出门?乍一看还以为是蓬头鬼呢。”
李妙英恨得抓住她一绺散下来的头发直咬牙,道:“你这伶牙俐齿的,我倒要看看,将来谁家的小郎君敢娶你!”
顾惜惜刷一下也红了脸,道:“你要去相看郎君,胡乱拉扯人家做什么?”
“我就不信你将来没有这一天!”李妙英抬眼看见三元进来了,忙住了嘴,拈起一颗葡萄塞到顾惜惜嘴里,笑道,“堵住你的嘴,看你还怎么伶牙俐齿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吃了一会儿果子,顾惜惜搜肠刮肚的,又把所有能想到的关于明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李妙英听了一会儿,忽地说道:“惜惜,你觉得皇后,好相处吗?”
背后议论贵人是大不敬,因此李妙英的声音压得极低,眨巴着眼睛悄声道:“我总觉得,她有些难以亲近似的。”
顾惜惜回忆着几次看见明浮玉的情形,也觉得她端庄的笑容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烟雾似的,看起来温婉平易,其实又拒人千里,想了想便道:“我也不怎么能看得透,不过阿妙,不用顾虑那么多,皇后也不可能老在娘家待着呀。”
“那倒也是,”李妙英轻轻叹了口气,“唉,要是能像你一样招赘,不用离开娘家就好了。”
招赘。顾惜惜突然便想起在佛殿中,魏谦的嘴唇蹭着她的耳朵,轻轻向她说道:“等我回来,我去你家,重新求亲。”
心跳顿时快了许多,他难道真的要入赘,他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难道真的不在乎旁人的议论吗?
“惜惜,”李妙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魏谦是不是还在纠缠你?”
虽然明知道李妙英只是无心一问,但顾惜惜仍然觉得像被突然窥破了心事一般,急急替魏谦辩白道:“他没有纠缠我,你别听人瞎说。”
李妙英向她脸上看了看,道:“怎么了?你怎么挺紧张的?”
“哪有,”顾惜惜也知道自己着了形迹,定定神说道,“其实他人还挺……先前有些事是我误会他了,他并没有那么不讲理。”
李妙英笑起来,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是在替魏谦说话吗?”
“我哪有!”顾惜惜矢口否认,“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他真的没什么,你别听人瞎说。”
李妙英抿着嘴笑,悄声道:“我听说他到处放话,说要到你家入赘,把我弟都快气死了!”
顾惜惜怔了一下,脸上顿时火辣辣起来。这个疯子!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到处传扬去了,简直像一条龙一样恶劣,什么事都没干呢,先忙着撒尿圈地盘!
想到这里,脸上更是热辣辣的,又有些懊悔把他比成狗。
“我弟还说,等有了机会一定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非把魏谦喝趴下不可,”李妙英笑嘻嘻的,“没想到魏谦酒量那么好。”
“什么酒量好?他根本就没喝!”顾惜惜脱口说道。
“啊?”李妙英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弟被他当成傻子戏弄了?那可不行,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弟去!”
“那倒也没有,”顾惜惜连忙又改了口,“是我瞎猜的,你别跟子正说。”
魏谦只告诉了她一个,顾惜惜本能地觉得,不能说漏了嘴,不能被李子正发现破绽,下次真把他灌醉了,那就不好了。
李妙英半信半疑的,末了道:“算了,让他们闹去吧,我也不管了,惜惜,你记得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啊!”
顾惜惜点点头,正色说道:“放心,事关你的终身,我怎么都不可能忘的。”
转眼之间,已是七月初三。
顾惜惜收拾好吃了早饭时,刘主事正好过来请脉,张韶是陪着一起来的,想必是直接从刘主事家里一起过来,只等这边诊完了,立刻就把人接去自家。
顾和不在家,顾惜惜便陪在罗氏身边照应着,直到诸事完毕,又亲自送刘主事出了二门,这才回去换了出门的衣服,带了三元、四喜和常用的几个女护卫,坐车往城隍庙去了。
张韶陪着刘主事往家去,转过顾家门前的街口时,就见一顶小轿迎面走过去,前面的轿夫侧脸对着他,走动时头发晃动,正好露出额角上一条疤,看脸张韶虽然不认得,但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熟悉感。
张韶不觉多看了几眼,就见顾惜惜的车子出了侯府大门,那顶轿子便远远跟着,张韶看着轿夫的背影,猛然想起来了,上次跟着顾家车马的,也正是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离开媳妇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
魏谦:媳妇说我是狗,还说我撒尿圈地盘……
魏谦:气!
第53章
顾惜惜拉着李妙英, 躲在前殿中卖扇子的摊位后边,一人打开一把绢扇佯装看着,一双眼睛却从半开的窗户里, 紧紧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李妙英得到的消息说,明琮今天会跟锦乡侯的公子余左赞一起过来, 往东碑亭卖书画的摊子上去逛逛, 此处正是往东碑亭去的必经之地。
两个人躲躲闪闪地看了一会儿, 遥遥看见一群衣冠鲜明的少年说笑着往这边走来,最左边一人长衫玉冠,正是余左赞。
“来了!”李妙英紧张地说了一声, 整个人都忘了遮掩, 只是探着头, 傻傻地往窗外看去。
顾惜惜连忙把她拉到窗户后面,抬起她手中的绢扇遮住她的脸, 低声道:“你这傻子,当心被人瞧见了笑你。”
李妙英红着脸, 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越走越近的那几个少年, 低声道:“惜惜, 你说哪个是他?中间那个和右边第二个、三个我都不认得。”
顾惜惜仔细看了半晌, 道:“右边第二个年纪有些大了, 不像是, 第三个看着有点鲁莽,倒是中间那个, 生得有几分像英国公夫人。”
“姐,你可真是火眼金睛!”李子正突然冒了出来,拍着巴掌夸赞道,“就是他, 中间那个穿月白的!”
他这里巴掌一拍,窗外那群少年不觉都寻声望过来,顾惜惜连忙扯着李妙英往边上躲,然而到底没有躲得及,就见明琮一双眼睛飞快地望过来,先是看了看李子正,跟着又看看顾惜惜,末后停在了李妙英身上。
李妙英下意识地把扇子举得更高了,急急说道:“糟了,是不是被看见了?”
几乎与此同时,余左赞也看见了李子正,笑着招手叫道:“子正,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子正心知自己坏了事,匆忙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给姐姐打掩护,笑着走出殿中招呼道:“你们也来逛逛?”
“走,一道!”余左赞一把拉住他,“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英国公家的三公子,这位是吴郎中的公子……”
众人说着话走远了,李妙英犹自挡着脸,顾惜惜呼一下拉开了她的扇子,笑道:“走了已经。”
李妙英一颗心砰砰乱跳。方才虽然只是一瞥,但明琮模样俊俏,举止风流,她却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明琮的性情如今还摸不透是什么样,但至少合眼缘这一条,倒是占了的。
而且,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明琮眼中似有笑意,李妙英恍惚觉得,明琮似乎早就知道,她在偷偷看他。难道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说他之前见过她?假如他见过她,又是在什么时候?
她心里想着,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道:“人也看见了,咱们要么家去吧。”
“真要家去?”顾惜惜见她一双眼睛仍然瞧着明琮离开的方向,分明是想跟上去,偏偏嘴上又作假,便忍不住逗着她说道,“好,那咱们走吧。”
她拉起李妙英,作势就要回家,李妙英果然急急地说道:“我弟还没出来呢,要么等着他一起?”
顾惜惜嗤一下笑出了声,道:“好啦,反正就咱们两个,你就别装假了,依我说咱们也跟上去东碑亭,悄悄看看他言谈行事怎么样,倒比单看长相又可靠些。”
李妙英被她说中心事,红着脸点点头,道:“好,你要是还想逛的话,我就陪你逛逛。”
顾惜惜点着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是我想逛呀,亏我还一直以为,是你想逛呢!”
李妙英恨得在她手心里捏了一把,道:“你等着,我就不信你就没有这种时候,到时候你看我怎么笑你吧!”
“那你就慢慢等着吧,”顾惜惜笑道,“如今先让我好好取笑取笑你吧!”
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莫名有些发虚。等魏谦回来了,等他真的登门求了亲,她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取笑呢!
先前她千方百计退了婚,如今兜兜转转绕了那么一大圈,假如最后还是魏谦,天知道京中那些闲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说笑!
而且他那个脾气,万一再为这些闲言碎语动手拔刀什么的,那就越发要被当成笑话,长长久久地记下去了。顾惜惜不由得想着,假如……那她首要一点,就得让他改改脾气。
她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便到了东碑亭,为着怕被明琮发现,丫鬟们都离得很远,唯有几个女护卫并长公主府的管事跟着,顾惜惜正在私下寻找明琮,李妙英早看见了,拉着她往书架子后面一躲,飞快地说道:“糟了,他正看着咱们呢!”
顾惜惜定睛一看,不远处的画摊跟前,明琮正低着头,仿佛在挑画的模样,然而那双眼睛却根本不在画上,左顾右盼的,只往她们所在的方向张望。
这模样,分明就在等着李妙英。顾惜惜越发笑个不住,推着李妙英道:“人家都看见你了,还躲什么?快些出去吧,隔着个书架子对望,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扮演牛郎织女呢!”
“你这张嘴!”李妙英恨得上来捏她的脸,道,“你等着,千万别有一天落在我手里,我准有一万条取笑等着你!”
“那也得你等得到才行。”顾惜惜拉着她往外走,“别躲了,该如何便如何吧,就算见一面说句话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个人拉扯着往外走,就见明琮立刻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李妙英,似乎也想要打招呼的模样,却在此时,忽地边上跑过来一个男人,一头撞倒了李子正,李子正还没如何,那男人的同伴先已经吵嚷起来,拉扯着要李子正赔礼,李子正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便对着掰扯起来,余左赞几个也都围上来帮腔,顿时乱成了一团。
李妙英忙把管事打发过去拆解,向顾惜惜道:“咱们也过去看看。”
女护卫护着她两个正往跟前走,斜刺里忽地钻出来一大群玩杂耍的卖艺人,敲着锣鼓,妆着扮相,吹吹打打地走过来,顾惜惜正要躲闪,对面又闯出来一大群跑旱船的,也吹打着装扮着,引得游人们都往跟前挤着看热闹,顾惜惜只觉得有许多人一直推搡着她往边上走似的,身不由己地被挤出了人群,等停住脚时,非但已经看不见李子正他们,就连女护卫也没了影子,唯有李妙英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倒还没有走散。
旁边是一处高墙围起来的院子,四下里一望,既没有摆摊的,也没有游人,顾惜惜隐约觉得不对,正想走时,院子里突然窜出来几个人,捂住她两个的嘴,死拽着将人拖进院中,咣一声撞上了门。
顾惜惜在惊慌中用力踩了抓住她的男人一脚,那人吃疼松了手,顾惜惜立刻斥道:“谁?竟敢对公主府无礼?不要命了?”
“我。”一个男人声音从门后响起。
顾惜惜闻声回头,吱呀一声,里面的门开了,梁牧快步走出来,冷笑一声道:“今儿人倒是来的齐全,正好我一总加起来,好好报个仇。”
顾惜惜心中一紧,便明白方才怪异的情形都是梁牧的安排,他这般说话,大约是为着之前的事,想要报仇。
顾惜惜飞快地向四下一望,就见屋里站着四五个汉子,窗外头影影绰绰的,应该也还有人,无论如何她跟李妙英都不可能力敌,唯有拖延时间,等着护卫和丫鬟找过来。
她定定神,装作没明白的模样,问道:“梁公子是跟我们开玩笑么?吓了我好大一跳。”
梁牧示意下人放开李妙英,自己往交椅上一坐,叉着两条腿,道:“顾惜惜,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少装蒜!你们两家人合起伙来算计我,害得我丢了功名,丢了脸面,丢了老婆,怎么,这会子跟谁装傻呢?”
那天的事虽然没留下什么破绽,但梁牧心知肚明,必定是晋阳大长公主和泰安长公主联手黄家报复,便筹划了多时,准备痛打李子正和罗光世,欺辱李妙英与顾惜惜,报一箭之仇。
顾惜惜只是装糊涂:“梁公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不懂是吧?”梁牧轻嗤一声,“无所谓,等咱们三个快活快活,你就懂了。”
李妙英吓了一跳,紧紧拉住顾惜惜,斥道:“梁牧,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梁牧看着她,笑了起来,“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还能干什么?你们害得我丢了一个老婆,把你们给我玩玩,二抵一,我也不吃亏!”
他吩咐道:“按住她们,剥衣服!”
他心里想的是,哪怕被他上了手,罗家与李家顾忌脸面,肯定也不敢声张,若是造化高,说不定还会把女儿给他,就算不给,失身寻死的也是两个女人,他一个男人,却是不怕的。
顾惜惜紧紧拉着李妙英,两个人手都抖得厉害,头脑却是清醒的,眼看那几个男人就要上来动手,顾惜惜急急叫了声:“梁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连这种事也要让下人帮忙?”
梁牧沉着脸叫了声住手,道:“怎么?”
顾惜惜高声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们两个弱女子不成?留着这么多人帮手,要不要脸?”
这么多人,她们一点儿机会都没有,若是只有梁牧一个人,也许还能扭转形势。
李妙英会意,立刻帮腔道:“不仅不要脸,还是个窝囊废!”
当着许多下人,梁牧脸上磨不过,又自忖还能应付她俩,便板着脸道:“都退下!”
下人们很快关了门离开,梁牧一把抓住顾惜惜,道:“好,爷亲自扒了你的衣服,让爷好好玩玩!”
他推搡着把顾惜惜压在墙上,用身子压住,又腾出两只手抓住李妙英,反拧了双手,扯下她的衣带绑在椅子上,狞笑着说道:“也好,没有旁人碍眼,爷玩的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