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高贵冷艳 第70章

作者:陈云深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夫妇二人坐在车中,听着车轮碌碌转动之声。

  片刻,于成钧忽然伸臂,将陈婉兮搂在了怀中,沉声道:“若是想哭,便哭吧。没人瞧见,没人会笑话。”

  陈婉兮面色愀然,想起适才侯府中的种种,心如针扎。

  她和父亲继母关系不睦已久,自是没什么可期待的。但从小到大唯一疼爱她的祖母,却也是这么一副冷酷无情的面孔,当真令她难受。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祖母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在她最无助最危难的时候,给了她庇护,她便将祖母当成了自己心中最重要、最至亲的人。

  然而,仔细想想,她终究也是弋阳侯府的人啊,她是父亲的生母,父亲也是为她一手养大的。

  同祖母的离心离德,令她有些难过,但却又并非无法忍受。

  毕竟,她如今已经离了那里,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真正值得自己珍视看重的丈夫与孩子。

  陈婉兮将头埋在于成钧怀中,却轻轻笑着:“打从我母亲过世那年起,我就不会哭了。”

  这话音清淡,却令于成钧心口闷痛。

  他正想说些什么,怀里的陈婉兮却又低声说道:“王爷,往后妾身只有你一人了。”

  于成钧深吸了口气,默然不言,此刻再说什么,都已是多余。

  他搂紧了怀中温软的身躯,彼此紧紧偎依着。

第70章

  于成钧与陈婉兮离去后,小程氏几乎暴跳如雷,她不顾自己羸弱有孕的身躯,疯也似的厮打着陈婧然。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里外勾结着陷害你亲娘!当初,我就该把你溺死在马桶里,也省了我那些年的奶水力气!不顶用的小贱人,不是小子就罢了,守寡回了娘家,还不知安分,竟然敢害我!”

  陈婧然如木头人一般,不躲不闪,任凭小程氏撕扯着她的头发,耳光一记又一记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并不觉如何疼痛,只是感到浓浓的悲凉与痛苦。

  这个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父亲冷漠无情,母亲残酷暴戾,祖母看似慈和,实则亦有一颗石头般的心。

  她和姐姐两人,借由着出嫁,都从这家中逃离出去。

  不同的是,姐姐命好,她到底是找到了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而她,在婆家不受待见,守寡之后,又被迫回到了这里。

  她是羡慕姐姐的,极其羡慕。

  今日,她帮陈婉兮,是母亲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她惊惧愤怒,她没有勇气对抗母亲,便只能帮着姐姐。她实在学不来陈婉兮的强硬做派,便只能帮着她。

  宋母看不下去,呵斥着下人将小程氏拉开,责备道:“你怀着身子,何苦这般作践自己?什么事,天塌下来,还有侯府撑着呢!”言罢,又向陈炎亭说道:“这事,你须得提前预备。虽说只是个乡下小子,又是买来的。但捅上去,到底也不好看。”

  陈炎亭却没有接话,转身向外走去,对那怀着身孕、疯疯癫癫的妻子,竟是连看也没看一眼。

  母亲大约也是老糊涂了,小程氏自作虐,干出这样的事来,人证物证又皆被人拿住,还有谁能保她?

  陈炎亭对于小程氏并没有一分一毫的担忧,她是正三品侯夫人,更怀着身孕,不是谋逆大罪,朝廷不会杀了她的。宋母的焦虑,是多余的。

  至于弋阳侯府,责罚是一定的,倒还不至于抄家。陈炎亭从未在仕途上有过野心,当年他也想过要上进一步,然而自从程初慧之后,这份心思便也没了。

  到了这个时候,陈娇儿却一溜烟跑了进来,搀扶住小程氏,将她搓弄进椅子里,又埋怨陈婧然道:“三妹也真是的,母亲怀着身子,你倒惹她动这样大的气。便是有些什么委屈,也该忍着才是。若一时动了胎气,又该如何是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点事也不懂。”

  宋母不喜她这通身小家子气的做派,淡淡说了一句:“你说的倒是好,适才干什么去了?事情了了,才露头。”

  陈娇儿陪了个笑脸,勉强说道:“那不是,才见着王妃娘娘在这儿,我这上不了台面的人,哪儿敢过来。”

  原来,陈娇儿贼滑,之前她在陈婉兮手中吃了大亏,今儿见陈婉兮又来,虽是唆使了小程氏去同陈婉兮吵闹,自己却如避猫鼠儿一样的缩了起来。直至陈婉兮离去,她方才又钻了出来。

  小程氏那躁狂的心绪终于安静下来,但想起日后可能的祸患,她又惊惶起来,紧抓着陈娇儿的衣袖,慌张说道:“娇儿,她回去,陈婉兮回去,一定会把这件事告发出去的。我该怎么办?你快帮娘拿个主意。”

  陈娇儿不过是个小户寡妇,除却子嗣争宠,一无所知。她怎晓得这等情形下,该如何是好?

  宋母看着她那六神无主的样子,冷嗤道:“大着胆子做那张狂事,事发了却没本事收场,没有丝毫应对之力。陈家真是先人无德,才讨了你这样的媳妇!”说着,抿嘴不言,半日沉吟道:“吩咐人,拿了府上的腰牌,进宫见顺妃。”

  小程氏已然呆了,转不过弯来,说道:“老太太,此刻宫门怕不是要下钥了。再说,她……肃亲王这等护着王妃,见顺妃又能如何?”

  宋母斥道:“你当真是个蠢物,不论王妃同咱们侯府到底有多少仇怨,但弋阳侯府同肃亲王府到底是裙带姻亲。弋阳侯府出了什么差错,他肃亲王府也别想独善其身,皇帝指不定会迁怒于其。”说到此处,她嘴角微微泛出了些笑意:“不管肃亲王再怎么喜爱王妃,总不会看不清这其中的道理。即便他当真为情所迷,听了王妃的蛊惑煽动,顺妃也该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小程氏听的木木怔怔,半晌回神,急忙说道:“还是老太太高见,只是眼见时候已晚了,怎么入宫?”

  宋母轻蔑道:“真是不中用的东西,我弋阳侯府将来要你当家主事,还不知溃败到什么田地!”言罢,说道:“此事,你不必管了,回去安生养胎。肚里的孩子若有了什么好歹,我可唯你是问。”

  几句话,斥退了小程氏。

  小程氏今日才出了这样大的祸端,哪儿还有脸面同婆母争执,含羞忍耻的下去了。

  宋母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她给侯府造的祸,我便要休了她。”言语着,目光悠长,又道:“倘或阿慧是个命长的,又或留下了个男丁,今日也断不至如此!”

  她喜欢程初慧,因她聪慧果决,端庄得体,是真正当得起侯夫人这一称谓的女人。侯府的前程要紧,然而能体面的维持,总好过这般下作。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以保住侯府为上了。同当了王妃的孙女撕破脸面,当然不利于己,然而侯府同王府终究是割不断的姻亲,且自这桩事后,小程氏在她跟前也休想再猖狂了。

  宋母自琢磨了一阵,片刻说道:“春莺——”

  一婢女应声出列。

  宋母说道:“拿了腰牌,还是去老地方见人,让他仔细把话传到。可一定要说清楚利害关系,侯府倒了不打紧,怕要连累肃亲王的前程。”

  春莺应命,低头出门而去。

  陈娇儿陪着小程氏回了房,鬼推磨也似屋里屋外的转悠,仿佛就她一个大忙人。

  小程氏担惊受怕了半日,才躺下便觉得有些饿。

  陈娇儿听闻,就张罗着去厨房讨些汤粥点心。

  才出门,她忽见一白色瘦削的身影立在廊下,犹如女鬼,不由吓了一跳。

  定睛一瞧,原来是陈婧然,她便嗔道:“三妹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天昏地暗的,真唬死我了!”说着,忽见陈婧然眼角青紫,又说道:“娘下手没轻重,你也不知道求饶。待会儿,去厨房要个煮鸡蛋滚上一滚,明儿就好了。”

  陈婧然却淡淡说道:“二姐,我为何必须是母亲的女儿呢?”

  撂下这一句,陈婧然便迈步离去。

  陈娇儿听不明白,只觉得摸不着头脑,也没往心里去,径直去了厨房。

  陈婉兮同于成钧回至王府时,已是傍晚时候。

  暮色四合,早该吩咐晚食,然而陈婉兮却并无这个心情,而是直直奔入了小世子房中。

  琴娘正在房中坐着,一见了她急忙起身行礼。

  陈婉兮没顾得上理会,走到床畔,只见儿子裹着一领杏红绸缎被子,正睡的香甜。

  她在床畔坐下,看着儿子安静的小脸,心境也逐渐平和了下来。

  琴娘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来,低声道:“娘娘,今儿下午小世子在花园里玩了一下午,疲累的很,所以早早睡下了。”

  陈婉兮向她一笑,温言道:“有你在,我放心。”

  灯火昏黄,烛光柔媚,映着孩子的脸庞,祥和而宁静。

  阿兰的孩子,在罹难之前,也该有过同样的场景。而阿兰也如现下的自己一般,看着孩子入-->>睡,满心幸福。

  陈婉兮不能明白,同样身为母亲,小程氏怎能对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幼童下这样的毒手。

  她自认自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付敌人,从无半分心软怜悯,然而荼毒幼子,那是人不能为之事。

  于成钧将此事前因后果问了菊英,又吩咐人安顿那阿兰,便转到琅嬛苑这边。

  他走进儿子房中,只见妻子坐在床畔,满面慈爱。

  于成钧走上前去,握住了陈婉兮圆润的肩头,低低开口:“爷都问明白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能有这样疯癫狠毒的妇人。爷明白你的意思,定然会把这事如实报与皇后。”

  燕朝制,命妇犯法,不同于寻常妇人,不得随意拷问,应纳入妇律司立案查办。而这妇律司,由皇后统管。若无皇后,则由副后代职。

  陈婉兮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说道:“王爷不如即刻入宫,也免夜长梦多。”

  于成钧先是一怔,旋即颔首道:“爷明白你的意思,这就进宫。”说着,他却踟蹰了片刻,忽又说道:“婉儿,那到底是你的母家。你,真不在意么?”

  陈婉兮仰首,嫣然一笑,明亮的眸子在烛光下妩媚倍增,她说道:“王爷且不要瞧不起人,妾身再如何,到底也是一个母亲。”

  于成钧便也回之一笑:“成,爷知道了。”

  言罢,他抬步出门而去。

  陈婉兮静了片刻,又道:“琴姑娘,我记得你身有武艺,且轻身功夫极好?”

  琴娘呆了一下,忙回道:“娘娘说的不错,我也曾上过沙场,打倒两三个男人不在话下。”

  陈婉兮便说道:“那么,我想请你替我办一件事。”

  于成钧自宫中回府时并未更换服饰,此刻依旧是一袭亲王朝服,骑着赤炎驹往皇宫赶去。

  到了宫门上,守门的侍卫正预备下钥,眼见他到来,便忙忙的停了。

  虽说已到了宵禁时刻,然而如今皇帝卧病不能理政,于成钧是军司处辅政重臣,有事从权宜之权。侍卫们见他黄昏赶来,只当政务上又有什么紧急事务,连忙将他放进宫中。

  于成钧入宫,便往翊坤宫而去。

  才走至隆福门外,忽听一妇人扬声道:“成儿!”

  于成钧驻足,回首望去,却见顺妃只带了嘉楠姑姑匆匆而来。

  于成钧无奈,只得停下,拱手道:“母妃。”

  顺妃走上前来,低声问道:“你此刻进宫,所为何事?”

  于成钧不语,片刻道:“军司处有紧急军情,儿子进宫处置。母妃不是在养心殿侍疾么?怎么出来了?”

  顺妃两只眼睛盯着他,说道:“皇上吃了药睡下了,这会儿无需人在跟前。你这会儿进宫……可是见皇后的?是来告发弋阳侯夫人的?”

  于成钧默然,片刻,方道:“是,母妃的消息当真灵通。儿子同婉儿才离了侯府,母妃就知道了。弋阳侯府看似沉寂,手臂倒是伸的挺长。”

  顺妃微微有些焦虑,又上前一步,说道:“你这个傻儿子!那弋阳侯夫人,可是你的岳母……”

  她话未说完,于成钧便打断道:“母妃,她不是儿子的岳母,儿子的岳母早在十五年前便已过世了。”

  顺妃一摆手道:“随你怎么想吧!只是,弋阳侯府同咱们肃亲王府是姻亲,你这告发了侯夫人,上方降罪不打紧,然而唇亡齿寒,皇上也连带着厌恶了你,这于你有什么好处?陈婉兮同她这继母素有积怨,于是也不在乎你的处境前程,挑唆你来告发侯夫人。你这傻孩子,还真听了她的蛊惑!”

  于成钧两手紧握成券,皱眉道:“母妃慎言,这恶事是侯夫人亲手做下的,儿子也已查问明白,如何能是婉儿蛊惑?!”

  顺妃甚是气恼,低声斥道:“你真正是个傻孩子,你坏了前程,她心疼你么?!再说了,什么事你要自毁前途?!一个乡下孩子罢了,赔些银子,有什么了不得的?”

  于成钧顿时心头火起,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母妃,那终究是一条人命。哪怕婉儿不说,儿子也不会坐视不理。”

  撂下这一句,他拂袖大步离去。

  顺妃追了两步,想要叫住他,却又生恐招来宫人,只得咬牙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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