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那侍卫长昨夜凌晨又醒来片刻,只不过未及同襄王说上话,又昏了过去。
他开始频繁醒来,距离把消息告知襄王,已经不远了。
连章择都提醒程获,最好今日趁着替换襄王,外出一场,突出重围。
决不能再无休止地等下去。
程获本也有这想法,想今日就给戚婧服了药,正好趁着戚婧身子不适请大夫的契机,制造假死假象。
可人算不如天算。
程获不能给戚婧吃假死药。
他摇头,“你不能吃假死药,我不能害了你,我们再从长计议... ...”
而戚婧果断打断了他。
“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我明白,我走不了了,你得走,你不能再等了!”
戚婧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如此果断的决定。
她看住了程获,“我也许还有机会,可若是襄王知道是你,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得走,今天就得走!”
程获要开口说什么,却在她的决然眼神下一句都说不出来。
戚婧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太子已经安排好了人对不对?你快些去吧,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我之后也许还有机会!你只要在外面等着我就好了。”
她说着,强迫自己莫要流下眼泪,可是眼泪却从程获眼眶中落了下来。
戚婧越发勾起了嘴角,伸手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泪。
“只要你自由了,便同我自由了是一样的。”
程获抬手握住了她的手,“阿婧... ...”
戚婧低着头轻轻笑着,她咽下喉头的哽咽,“我喜欢你这样叫我,不是什么王妃... ...”
正这时,章择在外咳嗽了一声。
章择甚少打断程获和戚婧的相处,程获不想去理他,戚婧却推了他。
程获去了,章择脸色十分不好。
“侍卫长醒了!大夫给他扎了针,约莫能撑到王爷回来了。你必须得走了!”
程获愣住。
一切都来得那么快!
房中的药味和压制药味的香料混合着产生奇异地压抑之感。
从窗内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
戚婧说冷,让程获将窗户彻底关闭。
“是不是要走了?”
程获痛苦地点了点头。
戚婧笑着让他不要担心,“我是襄王的王妃,我堂兄是工部侍郎,堂姐是当朝贵妃,我不会被怎样的。你快走吧,我只是暂时不能走而已,我还有机会的。”
“阿婧... ...”
程获握紧了她的手,戚婧也用尽力气回应他。
“我会帮你弄到襄王的一瓶存药,你不是说过,襄王那瓶药有百颗之多,能撑大半年,太医肯定能研制出来解药了。”
程获皱眉,“不可不可,我有章择给我的两粒便已经很好了!你不要铤而走险!”
戚婧笑笑,让他别怕,“我会量力而行。”
程获还要交代她不要冒险,章择已经在外催促了起来。
戚婧立刻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你快走吧!”
她说着,推开了他,“你快走,如果有可能,把章择也带走,其实这些日,他给你我帮了不少忙。”
“我知道,只是你... ...”程获实在无法再说什么,他一狠心,“你好好等着我!”
“好。”戚婧笑着点头。
她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轻轻柔柔地好似浮在水面的桃花。
程获定定看了她一眼,再不敢多看,一转头离开了戚婧的院子。
程获以襄王的名义要出王府,没人能拦,而这在襄王命令之外的出行,一旦不能脱身,下场可以相见。
戚婧默默合十双手,“上苍保佑。”
房中的香气抵不过药气,戚婧在浓重的药气中腹中隐隐作痛。
她抬手扶住了小腹,目光在窗缝留恋,终究看不到窗外的天空。
*
程获和章择还未及出府,就被人在府门口团团围住。
来的全是侍卫长的亲信,当头的人狠狠盯着程获,“请王爷回府!”
程获笑笑,“本王是出府,又不是出藩,何须如此紧张?”
当头的人见他这般态度,不由地上前,压低了声音,“你不是王爷,不要找死。”
程获闻言更是笑了起来,“我不是王爷?你去问问府里的人,去问问街上的人,谁信?”
程获说完,肆无忌惮地向前走去。
那些侍卫想挡,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不了手。
当头的人扯住了章择,“你就任由他这般?”
章择摇头无话。
当头的人急了,连声去问,“到底有没有询问王爷?!”
章择也一步上前跟在了程获身后,“襄王就快收到消息了,他会亲自派人过来... ...”
话音未落,襄王的人如风而至。
而埋伏在周边的太子安排的接应之人也瞬间露了面。
“快走!”
章择大喊,程获立即向前跑去,身后瞬间短兵相接,乒乓声起,已经乱做一团。
程获不停向前跑着,终于在路口有人牵马而至,“快上马!”
他飞身上马,却在向后看时愣住了。
章择没跟上,他落在了混战之中。
不知是不是程获看去的原因,他竟然也看了过来。
程获只见他突然掏出腰间药瓶,向程获扔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程获接过药瓶的瞬间,一刀闪着冷光瞬间而至。
“小心——”
几乎与此同时,他听到了那刀插进章择后背的声音。
“章择——”
章择抬头看他,他想跳下马去就,章择却朝他摇了头。
“快走!记得我的托付!”
“章择——”
章择最后勾起一抹笑,“我自由了... ...”
他轰然倒下。
程获惊愕。
混乱中,有人抽了程获的马,马儿吃痛飞快地奔跑了起来,在一片厮杀叫喊声中,程获离开了襄阳。
... ...
襄阳城的恶战来的猝不及防。
章择没了,程获带着章择九岁的侄儿藏在山间。
解毒圣手熬了三夜解开了程获身上的毒。
在章择手中的药延续到第六天,也就是最后一天的时候,解药配了出来。
程获吃了解药,果然解除了所有痛感。
多年夙愿一朝成真。
猎猎山风从四面八方刮来。
程获感到山风在指缝游走。
他不喜章择,这个监视了他十年的人,在他眼里好像是襄王的化身。
可章择为他出逃拼杀,死在了襄王府侍卫的刀下。
章择的侄儿穿起了孝衣,程获无法再对这个人怨恨分毫,一切好像都随着山风去了。
他摸着章择侄儿的头,“你叔父求仁得仁,他追到了自由。”
男孩哭着将纸钱洒在了半空中,纸钱自由飞舞。
*
几日后,徐州。
程玉酌已经在门前等了太久。
赵凛拿了风衣替她披上。
“阿娴何时这样等过我?每次我回来,还要去寻你,你才露面。”
赵凛抱怨,“等你弟弟来了,你眼里更没有我了。”
冯效在一旁想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