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丹菱曾认识一人,常用此香,此香囊便是此人所有。此香气味清淡而隐秘, 她在宫中数年一直无人察觉,直到后来一次意外,她在宫中侍奉了一位主子,主子身份高,而她不过是寻常宫女,不敢与这位主子有任何交集,便躲了起来,但却因此香被查了许久... ...”
话没说完,就被赵凛打断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此香已经无人再寻找,你也不必等着孤去问,你所言的人是谁!”
赵凛眯着眼睛看着她。
“你可万不要说此人是你!孤不是傻子!”
魏丹菱默默紧了紧手,她道,“此人当然不是丹菱,丹菱没必要说此人是谁,因为此人已经没了。”
“没了?”
何情薄冷清而单薄的香气在房中飘散。
赵凛一顿。
“斯人已逝,丹菱只是为她遗愿而来。”
魏丹菱直起了身子,“丹菱以为,曾经在意过此人的人,定也希望她的遗愿能完成。”
赵凛默了一默,看向魏丹菱。
“你与此人如何相识?她又有何遗愿?”
魏丹菱听到此,手下略略一紧。
“丹菱与此人相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遗愿是希望她的弟弟能好好活着。”
“她弟弟?”赵凛越发不解。
魏丹菱抬起了头,看向了赵凛。
她说是,“此人的弟弟被各地通缉,如今已被抓,要进京受死,正是那著了《祸乱野史》的厌真生!”
赵凛看向手边的何情薄的香囊,又看向一旁放着的那般引发皇上怒火的《祸乱野史》。
厌真生,竟是那人的弟弟?
匪夷所思。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那么魏丹菱为何要编这么一个谎言?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 ...
他问魏丹菱,“你如何证实你确实识得此人?”
魏丹菱笑笑,她按照程玉酌告诉她的话,说于了赵凛。
“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吧,相传有草木之精灵,转世为人... ...”
赵凛听得一阵恍惚,这故事曾在他心头盘旋多年,即将消散之时却又听人讲起。
赵凛心绪复杂了一时。
原来此人已经没了... ...
他问魏丹菱,“所以,你兄长魏全清之前上折子替厌真生说话,也是你所托?”
魏丹菱低了头。
“丹菱不知道那般凶险,害兄长被罢了官。只是那位姑姑就这一个遗愿,丹菱应了她自然要替她完成。”
“没想到你倒是重信之人。”
赵凛瞧了魏丹菱一眼,魏丹菱也抬眼向他看了过去。
只是赵凛的眼神让她有些惧怕,她不敢再看,行大礼跪了下去。
“殿下英明果决,功过赏罚明晰,那厌真生虽有罪,却罪不至死!求殿下放他一条生路,哪怕偷偷将他放掉一回,给他生的希望,也算成全了那位姑姑的遗愿!”
魏丹菱叩头,额头叩在青砖上,发出磕登一声响。
“殿下是有情有义之人,丹菱钦佩殿下,日后,定尽心尽力辅佐殿下!”
赵凛默了一默。
自己准备退亲,魏丹菱却来同他说要尽心尽力辅佐。
赵凛暗暗摇头,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乎意料!
“你起来吧。”
赵凛开了口,语气和缓几分,目光从魏丹菱身上,落在了何情薄的香囊上。
“厌真生的事情孤会看着办,你走吧,以后不必再提起何情薄,孤也不用你尽心尽力辅佐。”
魏丹菱在他这话中迷失了一瞬,但又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对厌真生的处置。
魏丹菱心下一喜,心中激动了一时。
她再次叩头,“多谢殿下!殿下品行丹菱实在钦佩... ...”
“不必多言了,你去吧。”
魏丹菱没有再说下去,走之前小心看了赵凛一眼。
程姑姑都说中了,但程姑姑约莫没有料到,太子对她并无一点兴趣。
她的事情已经落定,也已照着程姑姑说的做了,接下来就看程姑姑自己了。
魏丹菱默默替程玉酌祈祷。
... ...
房中何情薄的气息弥散不尽,赵凛静坐半晌,推开了窗子,将香囊放到了窗外。
风吹进来,何情薄的味道淡没了影。
赵凛翻开《祸乱野史》看了一阵。
她弟弟为何会是厌真生?
厌真生写下此书与她的死难道有什么关系?
赵凛脑中有些混乱,但想到厌真生或许知道不为人知的事情,救下此人未必是件坏事。
皇上对此书此人如此暴怒,他不该知道到底暴怒在什么地方吗?
赵凛又翻了翻书,书中果真野史做派,胡七胡八地将朝堂、情爱、人心搅在一起,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赵凛摇头,厌真生倒是个人才。
他正翻着,韩平宇来了。
赵凛对韩平宇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不喜欢。
只是韩平宇此人确实人品不错,能力也有几分,忠君爱国,不可多得,赵凛要公私分明罢了。
赵凛同他说了两句在京任职的事情,便让他走了。
韩平宇走后,赵凛想到了程玉酌,叫了小棉子过来问话。
“她睡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小棉子却道,“姑姑来了,在外等着太子爷。”
赵凛赶紧让程玉酌进了书房。
天阴阴的,昨夜时停时歇下了半夜,今晨风里还有雨丝。
赵凛上前握了程玉酌的手,“冷不冷?”
可他刚碰到程玉酌,就被她收回了手去。
赵凛手下落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她低着头不看自己,目光避开完全。
赵凛心头升起一丝不妙。
“阿娴,你怎么了?”
他问了,她却向后退了半步,开了口。
“之前太子爷让我好好想想,我终于想明白了。”
这话咚咚敲在赵凛心头,越敲越响,越敲越让他紧张起来。
“你想明白了什么?”
程玉酌吸了口气,沉了心。
“我想通了,太子爷与我云泥有别,这些日子所生情谊实在不应该,长痛不如短痛,还请太子爷放我离去,各自安好。”
这话说完,如雷电劈向赵凛,赵凛懵了,脑中一阵轰响,浑身痛起向胸口涌来。
“你说... ...长痛不如短痛... ...?”
程玉酌面无表情。
“是。”
赵凛一下抓住了她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胸口上。
“你知道我听你说了这话,这里多痛?!”
程玉酌被他抓的手下颤抖,原本不敢去看他的脸,可他抓着她的力气大极了,又是要像从前那样大发脾气。
这样来来回回,什么时候是个头?!
程玉酌抬眼向他看了过去。
“太子爷不必强求,我是真受不了了,如今夜夜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成。”
她看着他,在他眼中暴怒的漩涡里站直了身子。
“太子爷就该同魏姑娘好好成亲,放我离去。”
“你!你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赵凛快要气疯了,死死盯着她,要看看她心有多狠!
而她果然够狠心,唇瓣柔柔软软的,吐出来的全是刀枪棍棒。
“我只是想过平常日子,没有皇权斗争的平常日子。”
“没有皇权斗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