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赵凛点头,“镇国公这般警醒的人,水不是他自己搅浑的,他可还敢放心下水摸鱼?”
杨柏泉眼前一亮,“殿下好主意,那镇国公一时可就不敢下水了,只是不知能拖他多久。”
杨柏泉看向赵凛,“殿下如今手中无兵马可用,一旦襄王先发制人,殿下还是被动。”
“先生说的不错,所以孤要借此机会,在襄王得到新式火器之前,拿到兵权!”
杨柏泉讶然,“这可不易!”
自古兵权握在皇帝手中,便是太子,也鲜少有手握重兵在外之时。
赵凛默了一默,向北方看了过去,“孤总得试一试,不能让襄王顺风顺水。”
*
亳州。
程获代替襄王,同戚之礼议事回去,正要往戚婧房中去。
早间走之前,她说替他晚上备了枇杷膏,是她亲手调制的家乡枇杷膏,味道同襄阳并不相同。
这些日,她过得松快了许多,常做些小食给他。
程获恍惚中也感觉,好像寻常夫妻一般。
天已经黑透了,他快步向戚婧房中走去,不想让她过多等待。
可不想走至半路,突然被拦了下来。
章择出现在他面前。
“不必去了。”
程获皱眉,章择看了他一眼。
“王爷到了。”
程获顿住了脚步,目光往不远处戚婧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收了回来。
他转头离开,章择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 ...”
话没说完,程获转头看住了他。
“是什么?莫要无端猜测,害人害己。”
章择到嘴边的话一顿。
他痴长程获几岁,是亲眼看着程获进了襄王府,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好些年,而他奉命看管程获,手里还常年握着程获两颗解药。
程获逃跑那年,他也被一顿毒打,整个人吊着气半月才活下来。
襄王每每提醒他,但凡程获有一点反心,就扣押程获一日的解药,让程获清醒清醒。
章择从未如此。
可他说不清为何不恨程获,或许,他太清楚程获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程获就像被困入兽笼的野兽,而他不过是看管兽笼的猎狗。
这些日一来程获的变化,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不得不上前。
“那是襄王妃,你不是襄王。”
程获冷笑,“我也从未在襄王妃房中留宿。王爷那般追求完美极致,何不让我也留宿王妃房中,说不定... ...”
章择让他快快闭嘴,“你不要命了?!”
程获嗤笑了一声,问他,“我有过命吗?”
章择默然。
“王爷已经来了,过几日更要回襄阳,你不要再... ...”
“再怎样?”程获看着章择,“你要扣我一日的解药吗?”
章择沉默,程获也沉默了一时,
林间只有风吹得声音。
程获先开了口,“你父兄都是为襄王卖命而死,你如今也为他卖命,你兄长留下的孩子以后也要为他卖命,他在乎过你们章家人的命吗?我不想为他卖命,我想为自己而活。”
章择讶然,却说不出话来。
章家自襄王还在宫里,就由襄王生母容太嫔买下在外培植势力,等襄王出宫为襄王所用。
容太嫔走一步看三步,不然襄王也不能有今日。
而章家作为容太嫔第一批买下的人,除了侍奉襄王别无选择,便是章家尚未长大的稚童也是这样的宿命。
章择低下头。
“生而为奴,世代为奴,章家别无选择,他日家侄长大,不为襄王效力又当如何?”
程获却问:“襄王反意甚浓,造反有几人能成?若是他被削甚至被杀了呢?”
章择大惊失色,“你怎敢如此言语?!”
程获看着他惊讶的神色,淡漠地笑了笑。
章择不住打量他,“你不会又想逃?”
程获笑着反问,“你看得这般严密,我怎么逃?你能给我弄来假死药?”
章择皱眉,程获又道,“纵有假死药,也没得解药,我不想活活疼死。”
“你既然晓得没有假死药也没有解药,便老实些,王爷对你不会有太多耐心。”
章择说着,见程获的目光看向了襄王妃的院子,一步过去挡住了他的目光。
“别看了,你只是替身,她却是真的王妃。”
程获收回了目光。
王妃是真的,那么也只能假死才可以脱身了吧?
他转了身,一句也不再多言。
只是章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头脑混乱了一时,又立刻摇了头,快步跟了上去。
... ...
*
当晚,山东境内一片混乱。
太子南巡大驾遇袭,对方来人数百,太子殿下险些遇险,多名侍卫受伤,袭驾贼人却消失无踪。
山东全面封境。
匆忙赶来的襄王,当晚便接到了消息,镇国公也收到了传信,三人急急聚在了一处。
戚之礼听到襄王和镇国公得到的同样消息,十分震惊。
“太子南巡大驾居然遇袭?是什么人做的?山东都指挥使司怎么说?!”
襄王摇头,镇国公说还不清楚。
“我两位女婿都在都指挥使司,方才一人同我传信说了此事,说正在封境抓捕,据说是人数不少,神出鬼没,抓捕毫无头绪。”
戚之礼讶然,“咱们没出手,是什么人出的手?难道也有人想借机除掉太子?”
他问镇国公,“你可要借此机会出手?这个机会倒是不可多得。”
谁想戚之礼这么说了,襄王和镇国公竟然异口同声地否定了。
“不可。”
“为何?”戚之礼不明白,“水浑了,正好摸鱼!”
镇国公自听了消息便觉不对劲,当下直接道,“这遇袭实在太奇怪,若是晚几日,同我的计划重合一起,我倒是乐意。可眼下,山东全面封境,消息和人手调配全然变了,我只怕其中有诈!”
他问襄王,“王爷如何说?”
襄王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他略略思索了一番,突然提出了一个猜测。
“会否是太子的手笔?”
戚之礼挑眉,“太子让人袭了自己的车驾么?”
他说着,还真就想到了这个可能,“那他想做什么?趁机集中兵力?”
“这倒是好机会,山东各地增兵护卫太子南巡车驾,兵力确实不少。”镇国公看向襄王,“王爷也是如此想?”
襄王并未确定,“咱们这位太子同先太子确实不同,摸不清脾性,也猜不透他的想法。那次我三人被人听壁,应该就是太子的人,不过镇国公的二婿却说太子还有意来襄阳。实在是琢磨不透。”
襄王犯了愁,最近的事情越发变得不受控制了。
他思量了一番。
“咱们暂且按兵不动,以防有诈,静观其变吧!”
三人又猜了几句关于太子赵凛的行径,都没有什么头绪。
三人各自歇了,第二日下晌,突然就有了消息——
太子以南巡车驾遇袭为由,上折子请兵护驾,要从临近山东的直隶和河南调兵。
太子本就因着南巡有不少人手,接驾的山东和即将接驾的南直隶兵强马壮,如今犹嫌不够,还要从直隶和河南调兵。
一旦调兵成功,襄王那点兵马完全不足为惧!
戚之礼深觉不妙,镇国公也道不好。
“在外有兵,山东境内又各处调兵管制,便是流寇也不易动弹了!”
这样的话,不禁襄王的兵马受到威胁,他们打算的十几支神火.枪,也很难从海上运过来了。
襄王攥了拳,“这位太子果然不简单!”
戚之礼惆怅,“那咱们该如何以应对?总不能就这般被他扼住了脖颈!”
“不至于!”襄王虽然这样说,可是脸色全然不见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