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七令
瞧见皇上过来,贤妃心中一喜。她是根本不怕的,家里传来消息说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了,万不会泄露风声的。如今贤妃被捉,也不过就是她这边露出了点马脚,不过问题不大,仅仅凭着这些东西就想定她的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进来之后,直接就坐到皇后边上,并不看贤妃二人。
贤妃隐隐有些失望。
赵元晔看向德妃,德妃朝他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赵元晔心头却并不轻松,他仿佛想起一件事儿,母妃这两天仿佛是动用了一些人。若不是因着他与母妃亲厚,是决计察觉不出来的。
帝后两人将各自查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之后,心中也略微有数了。所有的事情看起来是德妃做的,所有的证据也确实都指向德妃。只是,这证据实在是太有指向性了,实在是叫人不得不怀疑。
皇后提议严审贤妃德妃跟前的宫人。
贤妃还趁机喊了两声冤枉,她喊得理直气壮,叫太后都忍不住怀疑皇后是不是在公报私仇。以贤妃的能耐,能将手神那么长吗?
不管太后怎么想,该查的还是得查的。
两边宫人都交由张望全带下去审查。贤妃从未担心过,皆因为她早已经买通了德妃身边的人,如今只要轻轻一审,便能将所有的事儿都推到德妃头上。
两刻钟后,张望全带着一人回来了。
叫贤妃错愕的是,这带回来的竟是她的人!
竟是贤妃这边的如心先受不住了,认下了贤妃的罪状,道是贤妃打着嫁祸他人的主意,故意将所有的罪指向德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
贤妃听着都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会是如心扛不住,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了。明明来之前,如心还特意跟她表过决心,说自己身家性命都在她们郑家手里,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贤妃,你可认罪?”
皇后的一声呵斥让贤妃迅速回神,她看了看上首几人,惊慌地发现姑母与圣上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
贤妃忙道:“妾身无罪,是那贱婢蓄意陷害。”
“看来贤妃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德妃即便跪着,也将脊背挺得笔直,“本宫还不知贤妃何时有这样的能耐了?竟然能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到本宫头上,当真是小看了你。”
“你胡说!”贤妃指着她,“分明就是你错的!”
“那宫女可是你的人。”
“我……谁知她是不是我的人呢?”
“够了!是非曲直,待真相明了之时自会分辨。”皇后寒着脸,立马让人按那宫女所说往下查。
不查还好,这一查,果真就如那个人所说,里头每一个涉事的人都与贤妃或郑家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就连那个邹太医家中,也搜出了郑家送给的金银。连藏金银的位置,都与那宫女所说毫无二致。还有给赵元邑投毒的宫人,让赵元邑坠马受伤的侍卫,连郑老夫人给邹太医的密信,都一道搜了出来,更有嫁祸给德妃的证据。这一环扣一环,每一件事都有贤妃的影子。查到最后,证据确凿,果真如那宫女所说的一模一样,这事情显然就是贤妃做的,且郑家得了贤妃的授意,也在里头掺合了一脚。
这恰恰,是太后最不愿意看到的。
皇上一刻也没有多的立马,让人押了郑家一干人等入宫。
因郑老夫人做的事情最多,因为她被单独召到了殿中。
郑老夫人进了殿中便遭到逼供,起初她自然没认,因她自入殿时,贤妃便疯狂地给她使眼色。
即便证据确凿,贤妃也不想这般认输,所以,她不愿意让郑老夫人忍下。一旦认下,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皇后则是一定要问得贤妃哑口无言,再没有自辩的余地。这件事儿,她势必会查得清清楚楚。郑老夫人不招,皇后也没了耐性,直接将郑家最得宠的小孙子拖入殿中廷仗,且扬言若是郑老夫人不招,便直将人打死。
这般雷霆手段,确实将殿内众人都骇住了。
多少年了,也没见皇后这般杀伐果断。
郑老夫人见心爱的小孙子被打,心里也不忍心,对着太后与皇上都求了一圈却半点用处都没有。
太后压根不敢多看,皇上则没了恻隐之心。
毕竟,他的儿子还在行宫里躺着呢,哪里有闲心去同情别人的孩子?
郑老夫人也是晾着皇后也不敢真把人打死,便没有招,可三十板过后,小孙子已经吐血了,皇后还不叫人停手,郑老夫人已然慌了。
“皇后娘娘,昭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如此对他?”
皇后不为所动:“那你们就忍心如此对付十七了?”
郑老夫人一噎。
皇后冷笑:“十七若是出事,你这孙子便是死一百次也赔不起,给本宫打!打死为止!”
板子还在继续,郑老夫人被人拉着,亲眼见到自己小孙子一点一点把血吐干净了,直到人都快要不行了的时候,郑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够了,够了!再打下去人就废了!”
太后也于心不忍:“皇后,真不能再打了。”
皇后抬了抬手。
郑老夫人当即想要扑过去,只是后头的嬷嬷手劲儿大,没见她得逞,眼下的郑老夫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了,哪里还有一点老封君的样子。
“招还是不诏?”
“我……”郑老夫人看着贤妃,贤妃只一个劲的朝着她摇头。
“看来老封君也没那么疼你家的小孙子,既然不疼,那便接着打。”
一声令下,那郑家小孙儿又开始吐血,这真的要死了,皇后不是说笑的。郑老夫人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得道:“别!我招……”
贤妃倒在了殿中。
完了……她想。
郑老夫人招供之后,人证物证已然全了。
皇后执意要处死贤妃。
太后有些不忍心,但也没说什么。贤妃却一个劲地喊冤:“十七皇子不是还没死吗,为何本宫就要死了?”
她跪走到皇上跟前:“圣上,妾身不论如何也伺候了你这么多年,您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啊,咱们还有十八呢,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十八没了亲生母亲啊圣上……”
皇后也盯着皇上,目光中带着讥诮。
众人都看着皇上,只等着给个结果,到底处死还是不处死。皇上沉思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十七若是无事,贤妃打入冷宫,每日杖十,终生不得离冷宫半步,不许旁人探视,接济,此生不得再见十八皇子。再夺郑家封爵、官身、家财,责三代不可科举入仕。”
皇后嘲讽一笑。
皇上目光划过贤妃、太后、皇后,缓缓加了一句:“十七若是出事,贤妃赐死,十八贬为庶人,郑家凡助纣为虐,知情不报,或有罪或又失者,皆诛。”
话音落地,贤妃与太后皆是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第58章 亲自照料
赵元邑知道, 天花这病不是寻常的病, 染上了肯定生不如死。只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在甘露殿里都吃了那么多的苦,即便是再难受,他也忍得了。可是临到头来他才发现, 这世上有一种罪叫生不如死。
高烧之下,身上既痛又痒。系统只能保证他不死, 可这些罪他还是要受着的。
系统也不想看他这般,当初早就劝他不要这样以身犯险,可这小怪物求胜心切,非得一举将贤妃弄下台, 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房里的太医时时刻刻都在盯着,系统也实在不好贸然出手, 要是好得太快的话,没准他们还觉得这个小怪物真是个怪物呢。
赵元邑也不知道自己难过了多久。
迷糊之间,忽然感觉身上凉凉的,有个帕子在给他擦洗。那动作轻轻的, 就像他幼年的时候生病,母亲照顾他那般。
赵元邑心中一动,待撑开眼皮, 看到的那个人却让他觉得自己眼花了。的确是眼花了,若不是眼花的话,他怎么会看到母后呢?
“十七醒了?”皇后忙放下帕子,有些欣喜。
赵元邑立马惊醒:“母后, 您赶紧出去!”
他赶忙推着皇后。
赵元邑怎么都没想到皇后会亲自过来?他这得的可是痘疮,是会要人性命的病,要是传给了皇后,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十七别怕,母后当年照顾了你皇兄都没有出事儿,如今照顾你自然也不会出事。”
赵元邑推不走,心中无力,只能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你出了这样的事儿,母后自然是要过来的。”皇后看着赵元邑,脑海中却浮现出元锡当时病中的模样。
往日的记忆与如今的光景交替,叫皇后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了。她十多年前经历的绝望,如今竟然还要再经历一遍,老天爷待她何其不公?
丧子之痛,经历一次就够了,决不能有第二次。
皇后拿着帕子给赵元邑擦了擦手心,心中虽慌乱无助,可是话里仿佛带着一股镇定人心的力气:“十七放心,有母后在,你一定会好好的。”
赵元邑欲言又止。
“睡吧。”皇后安抚道。
赵元邑也想多问她几句话,更想直接把她赶出去,可是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乏力又困倦,听着皇后哼的曲子,不知为何又记起了自己在冷宫时的日子,越想越觉得轻快,眼皮也越来越沉,最后歪头睡了过去。
皇后继续给他擦身子,擦好之后帮着他穿好衣裳,方才离开。
留在这里的太医正在商议医治赵元邑的法子,皇后见他们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办法,索性直接坐了下来,就这么盯着他们。
太医们瞬间来了压力。
“继续,本宫就坐在这里听听你们能拿出什么章程来。”皇后知道这些太医是什么德行,凡事求稳,只是这种病不是求稳便能好的。若是求稳有用,当初元锡也不会就这么去了。
茯苓白芷也守在皇后身边。
说实话,两人方才都不大同意皇后进去的,其实岂止是她们,是个人都不会同意皇后这般贸然来行宫。只是她们娘娘平常虽好说话,可强势的时候却又是实实在在地独断专行,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话。
长乐宫里,晕过去的太后如今才悠悠转醒。
晕过去的时候,尚且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如今醒了过来,便不行了。太后必须面对贤妃捅出来的篓子,必须面对郑家即将败落的事实。
太后怎么都想不通,贤妃究竟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不对,她胆子一向都大,这都是被他们宠出来的,说到底还是他们的错。
可是郑家呢?虽说她那嫂子从来就是个糊涂的,但她兄长却从来不糊涂啊,怎么也没有阻止这件事情?或者是他们觉得,这件事情本来可以做到万无一失;还是他们觉得,十七的威胁已经打到不得不除去他了?
太后越想越觉得头疼难耐,忍不住捶了两下额角。
皇上听到动静立马走了过去:“母后!”
太后手势一停,不愿去看皇上。
皇上见到她的动作,直问:“母后可是怨朕对贤妃与郑家的处罚?”
说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是太后也知道,这事情错在贤妃跟郑家,皇上跟皇后根本没有丝毫的错处,她又如何能怨到别人头上呢?
“皇帝啊,你抽些人手,继续往下查吧。”
皇上虽说心中也有疑虑,不过当下却回道:“已经真相大白了,母后还要查什么?”
太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查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那个叫如心的宫女跳出来也太快了,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些猫腻:“你听母后的,能往下查就往下查吧,若是实在查不到,那母后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