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喜桃
木材商连声道,“木材在江上的货船里呆久了,容易受潮,我这一年的辛劳可都白费了!各位官差大人行行好!我真得赶紧去码头了!”
络腮胡的瓷器商也道,“眼看着和买家交付的日子就快到了,我们三兄弟一天都等不得呀!江西瓷窑还有几十个长工等着发工钱呢!官爷既然查验过了我们的货物没问题,就该放行才是!”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敛也不好再拦着,只得点头放行。
……
悦来客栈外,四辆马车已经装满了货物,朝着青山码头方向缓缓驶去。
顾湛和陆茗庭一起走出门,男人穿了一身雨后天青色圆领长袍,眉目英挺冷峻,恍若天神临世。身侧的女子明眸皓齿,芙蓉面上绯色如霞,一双含波眸里眼波似水,周身风姿艳绝,恍若天仙。
顾湛身高腿长,走起路来带风,平日陆茗庭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也许是刚才陆茗庭险些滑到的缘故,这一路上,顾湛竟是放慢了步子,似乎是特意等着身后的美人。
陆茗庭察觉到男人不经意间的小举动,一股融融的暖意划过心田,她抬起一双乌黑水润的杏眸,“将军,我们要去哪?”
话音儿刚落,岑庆便牵来了一匹骏马,顾湛掀了衣袍,翻身上马,垂了一双凤眸,居高临下地问她,“会骑马么?”
话一出口,顾湛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陆茗庭跟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没什么两样,而且她性子娴静,怎么可能会骑马?
陆茗庭绞着衣袖,一句“不会”还没出口,男人有力的大掌已经伸到她面前。
陆茗庭诧异抬眼,顾湛双目如潭,正定定看着她,声音清润低沉,“把手给我。”
……
运河旁有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山脉连绵不断,若隐若现。
沿着十里长堤缓行,阵阵微风拂面,空气挟裹着几丝甜甜的腊梅香气,十分清新惬意。
陆茗庭看着顾湛的背影,粉唇微微弯起。
男人身材高大,深目高眉,自是一派深邃的俊朗。
这些日子,两人同住一屋,朝夕相处,彼此之间少了些疏离,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陆茗庭快走几步,赶上顾湛,长睫微颤,小脸儿上满是认真神色,“千秋贺礼一案毫无头绪,将军难道不着急吗?”
她头上簪着支多宝鸾凤金钗,鬓边垂下一串长长金流苏,正随着她的樱唇张合,左右晃动不止,撩人心神至极。
顾湛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动了动,“急有用吗?心浮气躁乃是兵家大忌。”
陆茗庭望着他刀削斧刻的侧脸,“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两人漫步到青山码头,刚好碰上姗姗来迟的瓷器商,四辆马车依次停下,瓷商三兄弟寻了个苦力头子,正在商谈把货物搬上船的费用。
陆茗庭望着四辆马车的车辙印看了片刻,忽然花容失色,转身拉了拉顾湛的衣袖,“将军!那些装瓷器的箱子里有问题!”
“昨日他们在码头上卸完货,四辆马车满载着十几口箱子,撵出的车辙印只有浅浅一道,如今四辆马车上装载的箱子数量不变,车辙印却变得更深了,显然是箱子里多出了别的东西,变得更加沉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啦!记得撒花、评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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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夜
重量不同的马车、江宁城中售罄的蜡烛、不翼而飞的千秋贺礼、仓库地面上的一块蜡片、十几箱窄口瓷瓶……
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串联到了一起,顾湛神色一凛,立刻从腰间抽出宝剑,飞身上前,一剑将箱子的大锁劈开,挑下一个瓷瓶,这一招四两拨千斤,足以见其内功之深厚。
瓷瓶跌下马车,发出一声沉闷声响,裂成了几块碎片。
瓷瓶果然里面不是空的,而是一大块凝固的蜡块,密封在里面的金银财宝在日光下闪出隐隐光芒。
瓷商三兄弟一个路腮胡,一个刀疤脸,一个丹凤眼,见奸计被识破,皆是如临大敌,面露杀意,纷纷抽出腰间的弯刀。
说时迟那时快,杜敛带着十来个差卒纵马而来,大喊道,“千秋贺礼是瓷器商偷的!顾湛,别让他们跑了!”
顾湛这些年南征北战,戎马倥偬,一身内功深厚非凡,剑法更是出神入化,乃是叫敌军闻风丧胆的人物。
只见他将陆茗庭护在身后,手中剑花缭乱,招式纷繁,势如破竹,直杀的三人连连倒退。
杜敛翻身下马,十来个差卒纷纷拔剑助阵,络腮胡和刀疤脸见大事不妙,飞身挡住顾湛和杜敛的攻势,掩护着丹凤眼纵马逃走。
自打顾湛凯旋回京之后,很久没有大开杀戒,此时他握着一柄宝剑,俊脸沉沉似阎罗,若不是杜敛连呼“留活口”,早就把络腮胡和刀疤眼一剑封喉了。
差卒们也是第一次见识顾湛的身手和剑法,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哆嗦着上前把刀疤眼和络腮胡五花大绑了,悉数押回江宁府衙审问。
……
江宁府衙,公堂之上。
“千秋贺礼丢失一案已经水落石出。至于这案情始末,还要从江宁府的百货铺子说起。”
杜敛立于公堂上,轻摇折扇,娓娓道来,“一个月前,江宁府发生了一间怪事,那就是城中所有百货铺子的蜡烛都售罄了,百姓们买不到蜡烛,即使油灯昂贵,也只能硬着头皮用油灯照明。那么这些蜡烛去哪里了呢?不错,蜡烛都被瓷器商三兄弟提前买光了。”
说罢,杜敛令人呈上证据,“除此之外,差卒们在瓷器商下榻的客房里搜到了这些纸片,纸片上残余着少许蒙汗药粉末,因此,当晚两个看守千秋贺礼的两名武将不是睡着了,而是被蒙汗药熏过去了。”
“那么这两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众所周知,千秋贺礼都是些金银财宝,瓷器商三兄弟们提前将蜡烛融成蜡油,利用这两个时辰,把装着千秋贺礼的两口黑皮箱子打开,把金银财宝悉数分装进了窄口瓷器瓶里,然后再往瓷器瓶里倒入适量融化的蜡油。这样一来,移动瓷器瓶的时候,金银财宝便不会碰撞到瓷器壁,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瓷器三兄弟这一招移花接木,让我们误以为千秋贺礼不翼而飞,其实那些千秋贺礼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悦来客栈的库房。那些窄口瓷器瓶瓶口狭窄,就算趴在瓷瓶上看,也发现不了瓶内的异样。瓷器三兄弟以为□□无缝,不料百密一疏,他们作案的时候,在仓库的地面上不慎留下了一滩蜡油,今天陆姑娘在库房险些滑到,便是踩到了那一滩蜡油凝固成的蜡片。”
真相大白,人赃俱获,络腮胡和刀疤眼相视一眼,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声“冤枉”也不喊。
江宁知府怒道,“大胆刁民!竟敢团伙作案,偷窃皇上的千秋贺礼,来人啊!将此贼人押入大牢,两日后午时问斩!”
退堂之后,江宁知府走到杜敛和顾湛面前深深一拜,“这回侦破此案,多亏了二位大人,若不是杜大人和顾将军心思缜密,揭穿贼人的阴谋,只怕皇上要因此事怪罪整个江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