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这句偶然间知晓,宋时矜不相信,可容铖却的确是。
宋时矜刚来就忘记了自己身上肩负的差事,容铖本想自己调查,却没料到她不经意间令此事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如今查出的所有证据皆证明,昌州知府贪污的银子入了近水阁掌柜的囊中,近水阁与范家交集颇深,且范家有意炼铁,炼铁耗时耗力又耗钱,桩桩件件都指向范家。
那暴/乱头领脖颈处的西凉刺青,容铖终是忘不掉。
不过好在宋时矜将知府革职,那笔重建河堤的钱范家到底是拿不到了。
光这一笔,就已让范家气血大亏。
容铖站在窗口仰头看天,轻声说道:“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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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宋时矜辗转反侧许久都睡不好。
她起身喝了两杯温水,重新躺下后,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日子在浔阳,她与容铖之间与日俱增的感情,再一想到若是回京,只怕两人又要像从前那样冷静克制的拉开距离。
宋时矜幽幽叹息,闭上眼睛。
睡意来的突然,眼前忽然闯进一片黑暗,宋时矜感觉一脚踏空,她陷入了梦境。
这段梦境似乎与眼下时辰相似,也是六月初的样子。
那日容铖刚入宫就被宋时矜逮住,她说起上回两人约好要一道去祈福,可因着容铖公务繁忙,两人多日未曾见面,宋时矜便抱怨起来。
“那明日陪你去如何?”容铖嘴角的笑意明朗,神态自然。
宋时矜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胳膊问:“此话当真?”
“自然。”
看见这点,梦境外的宋时矜都忍不住的勾起了唇。
场景转换眨眼的时间就到了翌日。
谁料宋时矜竟然看见了宋清吟,她就立在两人对面,笑意盈盈:“嘉儿也来了。”
“姐姐!”宋时矜笑的极其开心,显然看见宋清吟后她心情很好。
几人交谈一番后,宋时矜与容铖上山烧香,等回了皇宫,宋时矜还没有好好回味今日与容铖的交谈,就被宋陵郅唤入了养心殿。
宋陵郅神情疲惫,眼底泛着青,宋时矜只顾着近来与容铖关系密切而开心,一时间忘记了关心宋陵郅。
可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宋时矜轻声问:“哥哥是身子不适吗?”
宋陵郅摆手,掩唇咳嗽。
“今日叫你来,是说说选驸马的事情。”宋陵郅抬起杯盏喝了口茶水,温声道:“你最近与容铖走得近,倒也没有问过你,可是喜欢他?”
宋时矜隐瞒了许久的秘密此时被宋陵郅这么轻易的说出口,她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喜欢他。”
“那过些时日,哥哥让容夫人入宫一趟问问,若是容家满意,趁早将这婚事定下。”
宋时矜娇嗔的凑过去挽他的胳膊:“哥哥是不是太心急了,我年岁还小呢。”
宋陵郅避开她偏头咳嗽,笑着打趣:“看你与容铖那样亲近,我还以为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怎么会。”宋时矜晃了晃他的胳膊,“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
话虽这么说着,宋时矜出养心殿之前,宋陵郅拉着她的手眼神认真,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的婚事只能是你自己满意,这样哥哥才会答应,公主就应该一辈子幸福才对。”
宋时矜没听出话里的意思,笑着应下转身离开。
出了大门,宋时矜偏头在角落里看见一道人影,刚看清那人是谁,宋时矜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打个招呼,她就再次醒了过来。
宋时矜深浅不一的喘气。
梦里面宋陵郅的那番话直接点醒了她,先前那有关她身亡的小截梦境中,她为何会去到西凉做王妃。
她这样一个不喜陌生地界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嫁去西凉,而且宋陵郅还一反常态的同意下来。
想起刚才看见的宋陵郅的模样,身体虚弱,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而她最后的记忆里,霜姑无要事又怎么会来养心殿。
密密麻麻的阴谋像是一张网正蒙住了宋时矜,她喘不过气又想逃离。
宋时矜将脸埋在被子里,总有一日,这些阴谋诡计她一定要尽数拆穿。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继续评论掉落红包,又是肥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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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六月底, 宋时矜与容铖走水路回了京城。
这次倒是一路顺利。
刚入城,两人尚未休整片刻,容铖就被宋陵郅召入宫去,宋时矜独自回了公主府。
养心殿外, 容铖手中捏着最后由他亲手整理的来的证据装入信封, 又用蜜蜡封的严严实实。容铖不相信别人, 就将这东西一直保管在身上。
此时到了宋陵郅跟前,他倒是没有必要再将这东西隐瞒下去。
内侍从里而出, 笑着道:“烦请容将军再等等, 端亲王还在里头陪陛下议事。”
“臣明白。”容铖避开他的礼,应声。
等内侍重新进了里头,容铖稍稍侧了些滢身子靠在木栏上。
多日来的倦意如数抵至,他有些招架不住。
刚闭了闭眼, 就想起快要到达京城时, 宋时矜站在甲板上对他的那番话。
那夜月色极好, 宋时矜一身殷红长裙立在甲板上。
她唤容铖出房间,却又半天不说话,容铖好在耐心尚足, 倚在门框上遥遥盯着她。
“你要说什么?非得在这儿。”容铖的手指敲着木板, 一声一声颇有节奏。
宋时矜勾唇浅笑, 月光落在她眼睫,打出一片阴影:“是有事情同你讲,只不过也不知你会不会生气。”
容铖挑眉:“何事?”
“我先前做了个梦,梦里头我被皇兄赐往西凉和亲。”宋时矜说到这话心里就不太舒坦,她没在意到容铖的神情,停顿片刻继续道:“这次宋清吟和我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日后归京, 我也不愿与她继续抹平一切重归于好。”
“我同你之间,本来也是没有什么的……”
宋时矜咬了咬唇,垂下眼睑:“但我们还是先止步于此可以吗,我以前以为皇兄身边有端亲王,有三哥哥,有你,这位置总有一日是可以安定下来的。”
“但是现在我真正经历了这些事情,我才发现。”
“哥哥的身边一日不除掉他们,我都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去享受我这个身份带来的所有优越。”
宋时矜抬起眼,漂亮的唇色在月光下极其潋滟:“容铖,你明白吗?”
当时容铖实在情绪复杂,竟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一阵无名怒火从心底窜出涌上后背,顺着脊梁燃烧到了后脑,他往前几步,抬手就握住了宋时矜的腕子。
“你以为说了开始,就能随便结束了?”
容铖笑着,眼底却丝毫没有悦色,他笑意内敛:“时矜,这一切都交给我,行吗?”
宋时矜眼尾有些红,她什么话都没说,可容铖却比谁都明白。
犹豫片刻,容铖坚定的又撂下一句:“不管是我们,还是你皇兄都交给我,我会替你好好守住这江山。”
“好不好?”
容铖没再继续想下去,睁开眼的那瞬间下意识抽离了思绪,他盯着近在咫尺亮丽的阳光,伸手去接,又发现虚无缥缈。
宋时矜再犹豫什么他明白,害怕的是什么他也明白。
有关于她口中所说的梦,容铖甚至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也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但无数次看见宋时矜的模样,他都会一次一次将这个念头打消。
容铖叹息。
那样悲惨的结局,还是不要知道了。
养心殿门打开,容铖应声看过去。
端亲王笑意儒雅斯文,从里头信步迈出,看见容铖的那瞬间,他微微愣住,而后又笑开。
“容将军老家之事可处理完了?”
容铖对上他的疑问,坦然一笑:“是,一月前收到陛下诏命,微臣便前往浔阳去保护长公主殿下,今日刚随殿下回京。”
端亲王嘴角的笑意温煦,站在长廊下的阴影底:“倒是麻烦你了。”
“王爷客气。”容铖脊梁挺直,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显得浑身正气,瞳孔炯亮。
两人又寒暄几句,端亲王道了句:“过些日子王府为王妃举办生辰宴,将军可要赏脸才是,正巧前些时日清吟从浔阳归来,念叨了几句,本王想着你们也算是一道长大,情分难得。”
容铖面色未变,颔首应下:“微臣自会前往。”
话音落,内侍在一旁出声提醒,才将两人的话打断。
看着容铖抬步进了养心殿,端亲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他突然顿住步子,回头久久盯着容铖都未曾收回视线。
“淑嘉呢?”端亲王缓缓道。
随侍跟在一旁低声回应:“想来是已经回府了,可要派人前去盯着。”
端亲王垂头看着地上的光影:“盯着吧,或许过些时日,我这位好侄女还能帮我一个大忙。”
“王爷可是要动手了?”随侍声音很低。
端亲王彻底转过来,继续朝前走:“再等等。”
而这头养心殿内,宋陵郅看着被容铖整理好的证据,插手过的没插手过的,简直一目了然。
宋陵郅气急败坏的按着信笺往桌面上狠狠一拍,沉声道:“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