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暗卫面色大变:“殿下怎么了?”
闻言,云霄没出声, 只看着容铖手起手落两三次, 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一片黑, 窗户四处都被木条封着,油灯燃尽并无人添置。
容铖眯着眼看了许久,才听见床榻上有人低声咳嗽着。
他没回头,云霄将面纱递给容铖,他抬手仔细戴好才往里而去,而暗卫也换好了盏灯拿进来放在桌子上,屋内终于亮了起来。
容铖瞬间就看见了那两人, 他稍稍弯腰,从筒靴里抽出一把匕首,褪了鞘捏在手机慢慢往里走。
何秀从一开始就看见了这个男人,或许是容铖的脸色实在是有些瘆人,何秀抱着孩子不停地往墙角里缩去。
“怕什么?”容铖弯着嘴角笑开,眸色阴冷。
何秀揪着衣服浑身颤抖,显然是很怕容铖对她做些什么,她深深喘着气,眼睛里头都蓄着眼泪。
要是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只怕是都会以为他们当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欺负了何秀。
容铖对她这样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心疼,凛着嗓子问:“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这个病,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什么病?”何秀闭着眼睛仰起头跟他装聋作哑,“我根本不知道你……”
话音还未落下,何秀只感觉到身前闪过一道身影,而后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一片。
那是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你……要做什么?”何秀被吓的都已经带了哭腔。
容铖握着匕首的手指头一点一点的往左右移动着,似乎只要何秀动一动,那个匕首就会从她的脖颈上划过,而下一刻,鲜血一定会四溅。
“我不想做什么。”容铖的手下加了点力度,笑的没有一丁点的温度:“既然咱们都是为了各自想要保护的人,那我就没有必要放缓手下的动作,你说对吗。”
何秀捂着孩子的眼睛,声音哽咽抖动到说不出来:“你说得对,但是……但是能不能放过我的孩子一命。”
匕首的刀锋划上了何秀的脖颈,她已经能够感觉到从脖子上缓缓流下了一阵温热的东西。
何秀崩溃到极致,她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动了手。
“公子,你别乱来,我……”
容铖的手已经伸到了何秀怀里的小女孩儿身上,何秀紧紧拥着她,却又因为那把匕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而不敢乱动,小女孩满脸通红的往回缩,容铖眼神冰冷。
“我听说你是个将军,将军不是应该拯救子民于水火中吗,可你现在居然拿着匕首对着大宋的子民……”何秀的话还没说完,容铖的手险些没有控制住往前刺去。
他手指发抖,用力呼吸道:“大宋子民?你要不是大宋子民,你现在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何秀知道容铖这话不是假的,她看清楚了他眼底冰冷偏执的情绪。
“你为什么知道我是将军?”容铖盯着她的神情仔细观察。
何秀紧紧抿着嘴角。
容铖看着她这幅模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越发用起力:“药在哪?”
“姬……姬榕。”何秀被容铖吓怕了,手心里头全是汗。
听见这两个字,容铖收起匕首转身往出走,徒留下云霄与暗卫收拾残局。
容铖翻身上马往平柳巷赶去,这个时辰,姬榕那厮并不在端亲王府,而是应当在平柳巷吃花酒。
果不其然,容铖刚到平柳巷外头,就看见了姬榕身边的小厮,他手里还拿着姬榕那条特意定做的马鞭,握柄上还刻着姬家的姓氏。
容铖一眼就看见那东西,将匕首收回去放在袖口里,快步入了平柳巷。
大宋子民眼中,容铖一向都是温润疏朗的模样,从来没有见他出现在这种烟花柳巷中败坏自己的身份。今日这一遭,倒的确是头一回。
容铖进去时,门口的妈妈还上前走了几步,试图想要将人拉住。
谁知他一个眼风看过来,那妈妈不但没有往前走,甚至还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姬榕就在平柳巷二楼,隔壁便是平柳巷头牌月影的房间,今日她在屋子里弹琵琶,琴音悦耳,容铖破门而入时,姬榕正搂着两名姑娘在怀里上下其手。
门的响声太大,姬榕眯着眼睛朝他看。
容铖刚一露面就引得那两名女子频频侧目,他身姿颀长,清隽的容貌在亮光下衬的姬榕逊色不已。
“你是谁?”姬榕丢了手中酒杯。
姬榕来京时日尚少,还未曾见过容铖,眼下不认得他倒也实属正常。
容铖亮出匕首扎在桌子上,“是来取你狗命的人。”
姬榕被吓得大惊失色,扔了怀里的人起身往床边跑:“我可记得我不曾招惹过你,你为何要来杀我,你是奉的谁的命,他给你多钱?我给你三倍……不,五倍。”
适才那两个姑娘,看见容铖露出匕首后,瞬间飞奔出去,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不要钱,我只问你那对母子身上的病,到底是什么?”他行至姬榕身边,看着他退无可退的模样,伸手一把掐住姬榕的脖颈问:“药在哪里?”
姬榕一愣,没想到他来是为了这个:“你知道?”
想了想忽然察觉到什么,勾起唇角笑的毫不畏惧:“是为了宋时矜吗?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病没有能救的药方,她一旦得上,那就只能窒息死亡。”
“而且传染性强,你们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奉劝一句远离为好。”
姬榕笑的悲悯,他就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一样。
“那我就杀了你,去给她陪葬。”容铖也跟着笑开。
“你不敢的。”姬榕往后躲了躲。
容铖正想上手,门被推开,庆俞喘着气站在外面喊他。
“公子,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课太多了,更新都很晚,你们还在追更新的明天再看。
晚安,爱你们。
第31章
“公子, 不好了。”庆俞喘着粗气站在门外,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此处来的,但是一听这话,容铖就觉得不大对劲。
看了一眼姬榕后, 容铖转身出门, 抿唇道:“何事?”
“长公主高热不退又晕过去了。”庆俞脑门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滑, 看着着实刺眼。
容铖的那颗心渐渐下沉,神色愈发清冷:“去把姬榕绑起来, 带去府衙, 就说此人谋害长公主殿下,先关押起来。”
“你!”姬榕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来,他惊了好半天, “你不能抓我, 我可是为人办事, 你……”
话未说完,容铖已经将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朝他扬了过来,眸色阴鸷:“若不是知道你背后有人, 我须得留你一命救人,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的下来吗?”
容铖大手一挥, 庆俞上前将姬榕双手反向朝后捆了起来,他神情狰狞着试图逃开,但庆俞手劲大,被桎梏着只能就这么往出走。
容铖押走姬榕这事情,三人刚出门就传开了,平柳巷里头的人看见容铖修罗一样的脸色也是怕的紧。
离开平柳巷,容铖没有过多停留, 唤了暗卫去给宋陵郅与宋陵启传了话,他重新回到公主府。
宋时矜这一病,似乎让许多事情都滞停在了原地。
或许在就为这个结果的那人眼里面,为的就是这样,将所有事情往后拖一拖,到底是在拖什么,容铖想不太明白。
但是这并不妨碍什么,不妨碍要不要继续追查姬家之事,这与宋时矜的病其实并无多大干系。
不过唯一有干系的,应当是这两件事想要同样结果的人是一个人。
容铖心里已经有了定数,他将马鞭交给公主府门口的侍卫,大步流星的往里而去。
犹记得梦里面的这个时候,应当是宋时矜在公主府醉酒,与宋清吟痛哭流涕阐述对他的爱意,而夜里她闹腾得紧,云霄不得不在宵禁前去寻他。
只可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云霄被暗杀,死在了容府不远处的岔路口。
思及此,容铖后背一阵凉意。
今生到底是命数改变,轨迹也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条路,或许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可容铖仍是会想到,云霄死后,宋时矜与他之间的关系是的的确确的疏离不少。
“容将军,奴婢刚给殿下喂了药。”云霄见容铖在一旁出神,小声解释。
容铖点点头,神色未变:“太医怎么说?”
一提起适才太医说的话,云霄的眉心就紧紧拧在了一起,她道:“说是先用治疗天花的药,等看看情况再做定算。”
容铖的眸色一寸一寸冷下,他试图往里走,却被云霄直接拦住:“将军不可!太医说过此病传染性不可小觑,如今病情已加重,您还是在外为好。”
“我上阵杀敌多年,什么没有见过,若是有事我陪她一起便是。”容铖眼角微微带着红,“她最不喜生病独自一人,如今没人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
云霄从小跟在宋时矜身边,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追求她,有人爱她尊贵无比的身份,有人爱她明艳动人的容貌,从来没有一个人说,没人陪着宋时矜她会害怕。
其实宋时矜怕什么,云霄不知道,也从没见过她有怕的东西。
但今日容铖这么一说,云霄难忍泪意。
眼泪猝不及防的往下落,她偏头去擦,听见容铖低低道:“我会顾好自己不会有事,但也总得去陪陪她。”
话音刚落,容铖抬步往里走。
他站在门口将面纱系好,绕过屏风看见床榻上呼吸均匀的宋时矜,她唇色泛白,双颊泛红,看着憔悴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来了,宋时矜居然半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容铖坐在床榻前的矮凳上,两人对视。
容铖喉咙发紧,扬起唇角笑开问:“是不是很难受?”
宋时矜藏在被窝里面的手指慢慢伸出来捏住他的,委屈巴巴的点点头,眼睛里面还闪着泪意:“跟之前得风寒时的症状一样。”
“我好困。”
容铖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又倾身过去搓了搓她的眼角,柔声道:“那睡会儿好不好?睡会儿觉应该会舒服些。”
“不能睡。”宋时矜闭了下眼睛又努力睁开,声音突然哽咽:“我要是睡着了,就会在梦里梦见你,梦见你离我越来越远,梦见你们都不要我了。”
宋时矜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眼泪哗哗往出流,容铖伸出手去给她擦眼泪,可越擦越多。
“当初云霄同我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能急于一时,乱了阵脚让旁人捷足先登。”
“可她不知道,我最听不得这样的话,若真是叫我瞧着你娶了旁人成家立业……”
宋时矜喉咙一哽,话没说完。
若真那样,那就是噩梦了,是她毕生的噩梦。
容铖这人,是从她能分辨感情起就极其喜欢的,起初是对大哥哥的依赖,不知何时,那份依赖感变成了不可描述的年少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