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千
薛静回到勤政殿时,忍不住想,等他什么时候退了,就能开个信鸽局,专门替人送情信了。
褚余在勤政殿等了半个时辰,等到了回信。
信上墨迹才刚刚干透,打开来,一股墨的浓郁扑鼻而来。
褚余看了眼内容。
然后看笑了。
他给小姑娘送去战报,就是为了让她安心。
这战乱即将平定,她的兄长平安,一切都会是她想要的。
可是小姑娘给他回了什么内容?
一本正经说,战报乃是军中私密,她是后宫女眷,本不该看。陛下仁厚,准许她看了,她看了也很感恩,但是她清楚知道这是不该的,问陛下,看了战报,要有什么处罚。
处罚?
他不过就是想要给小姑娘一点慰藉,让她宽心,等着她兄长回来罢了。
她呢,满脑子都想的是处罚?
既然都想到这里了,那何不就成全了她。
是夜。
柳安安又在喝药。
她满脸都是嫌弃。
喝药喝药喝药。好像她一直都没有断过药。
从入宫以后,曾御医给她开了各种的药,喝了快一年,来来回回的都是药。
她如今身上的气味,都要被熏成药味儿了。
郡青还在一侧劝着。
“美人近日消瘦了不少,是该用药好好补补。”
“我吃着补不一样吗?”
柳安安是真的不想喝了。
她叹气,手撑着腮,眸子里带着一股忧伤。
离不开药了吗?
就在这会儿,褚余回来了。
一进殿门,就是柳安安身上的药味。
“陛下……”
柳安安一看见褚余,眼睛一亮,立即要推开药碗,假装起身来迎接。
褚余一眼就能看透他家小姑娘的意图,冷漠地伸出手把人按下去。
“喝药。”
柳安安:“……药味重,我怕熏到陛下了。”
“我不怕。”
褚余在柳安安身侧落了座,侧眸看她。
“乖,先喝药,喝了药,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柳安安还真有兴趣了。
陛下每次说有好消息,都没有骗过她。
这……
她凝视着那碗药。
算了。
她抬起药碗,干脆利落喝了。
放下药碗时,褚余顺手给她嘴里塞了一块酥糖。
甜了。
柳安安对着褚余弯眼一笑。
“我喝完了。”
“好。”
褚余淡定看着她。
“之前你说,看了战报要有处罚。”
柳安安心中有些发虚。
她挺直了背。
“……是啊。”
其实,她也是不知道要回些什么内容,想到战报这种东西,到底不是该给她看的。
就主动承认错误。
难道,陛下是真的要处罚她吗?
可是不是说是好消息吗?
或许是柳安安眼里的困惑太浓,褚余好心给她解释道:“好消息就是,我对你的处罚与他人不同。”
柳安安却有些迟疑:“……陛下请直说。”
处罚,还有什么不同的吗?
褚余随口说道:“你是宫妃,罚你离宫,是不是重罚?”
柳安安心中猛地一跳。
“陛下……不要我了?”
她有些茫然。
不是说,要陪他一辈子吗?
这就要送她离宫了?
褚余低笑。
“不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解开谜底。
“好消息就是,朕罚你去闻府,等朕来接你——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是的是的,他准备娶媳妇了
第114章
一晃就是立夏。
自从闻君和率领军队前往西南平定战乱, 已经是几个月的时间。
关于西南那边的战事, 京中能知道的就是一份一份从战场传回来的捷报。
传信的士军骑着高头大马, 一声一声唤着大捷,京中百姓们无不笑逐颜开, 纷纷夸耀起新上任的小元帅。
二十多年前,守着国土的有当初年轻的闻元帅,十七年前,国中百姓们失去了这一位战无不胜的大元帅,却在十七年后,又迎来了闻元帅的长子,闻小元帅,继任了父亲的衣钵, 在战场上连番的胜利,给国家百姓们十足的底气。
元晨殿里后院的池塘边,一排柳树早已长得枝繁叶茂, 长长的柳梢垂在池塘边, 池塘水面上, 几株莲叶下水虫子跳来跳去, 涟漪成圈。
柳安安手中掰着碎鱼食,投进去,那养得肥嘟嘟的红鲤鱼摆着尾巴就游过来, 一大群争相抢食。
身后脚步声急促, 没一会儿,一个眼熟的、在勤政殿外当差的小宫女, 急急忙忙走来,在柳安安身后站定。
柳安安抬头回眸,那小宫女上前两步,在柳安安跟前来屈了屈膝行礼。
“美人!陛下有请!”
柳安安慢条斯理拍了拍手,郡青用帕子给她擦着手心,那小宫女看着有些着急,结结巴巴说道:“美人,还请美人稍微,稍微快些,陛下……在等着美人呢!”
柳安安倒是有两分奇怪。这勤政殿中的小宫女,也都是知晓她的,每次来请人,都是等着她,也就这个小宫女,催她催地着急。
莫不是陛下当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柳安安随口问道:“可是陛下那儿有什么事催着?”
问都问了,柳安安才想着,这小宫女是在殿外伺候的,平日连来元晨殿跑腿的活计都轮不上她,她又怎么能知道殿内的主子事呢。
“回禀美人,”那小宫女却出乎意料的能对答,“陛下的确催着急,今日殿中送来了一份战报,陛下收到战报后,让奴婢立刻来请美人前去。”
柳安安呼吸一滞,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夏日的襦裙单薄,风一吹,裙摆扬起,她脚步急促,那一层裙纱在她脚腕摇晃,不曾停息。
柳安安上了步撵,身侧的侍人高高打着伞,遮去初夏正午后的烈焰。
她手撑着腮,拧眉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份战报让陛下能这么催着她?
难道是……闻君和出事了?
不敢想。
柳安安只这么想了一想,心中就无法接受,难受地劲儿让她不住催促道:“快一些,再快一些去!”
柳安安心中一直不安,她手中的帕子都被绞得皱皱巴巴,修剪圆润的短指甲扣着掌心,给她了一点点的疼痛刺激。
许是柳安安的紧张感染到了那些宫人们,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一路快走着,将人送达勤政殿。
这一次,用了才不到往日的一半时间。
柳安安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随手用帕子擦拭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