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千
“你想得还挺多啊。”
忍无可忍,瘦高的首领有些暴躁。
“你抓她干嘛!你就算是冲上去决一死战,还能弄死几个侍卫,我们下手的机会还大一点!你绑个小女人回来!绑她能干嘛!她在那个暴君身边还是个负担,而且她留在暴君身边谁都不知道她还能活几天,你绑一个将死之人回来,你还想要我夸你吗!”
首领长刀刀鞘又拍在柳安安的后腰上。
“醒了就别装死,睁眼!”
柳安安疼得眼泪花花,硬生生憋回去了才睁眼。
她对上那个首领的视线,飞速挪开视线。
这个首领的眼睛,有些可怕。比起暴君内敛的危险,他就像是一头狼,饿得绿了眼珠子,随时游走在肆意妄为边缘的凶狼。
柳安安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么反应快。
“好汉,”她发现首领的眼神不对,又换了个称呼,“英雄。”
“英雄,你说的没错,绑了我毫无用处。公子根本不会为了我找回来的。我就是一步废棋。”
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更诚恳一些。其实也不用努力,她心里很清楚,暴君是不会为了她涉险的。她不但是一步废棋,还是一步死棋。
首领蹲下来,单手把自己垂在脸侧的细发辫甩开,用手背拍了拍她脸颊。她敢怒不敢言。
“你是他的女人,他不来救你,你也一点怨念都没有?”
柳安安脑中似乎短暂冒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念头,那个念头还没有成型,就被自己打散了。
然后她口吻真诚道:“英雄,公子是大人物,从来不拘泥小节,像是我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大人物怎么会放在心上。小人物又怎么真的敢奢求呢。”
“没有怨念,也不会怨念。”
只有期待了,才会因为期待落空而失望产生怨念,她怎么敢期望暴君来救她。
所以,她真的没有怨念。
“哟,倒是个可怜小丫头……我看你长得很好看,也细皮嫩肉的……”那首领语气还算客气,“你也挺倒霉的,撞上我傻兄弟了。小姑娘,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废棋,要你没用。”
意外的好说话?
柳安安心中生出希望,眼睛都跟着亮了几分。
“那,那你能放过我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求活命!放我走就行了!”
“哦?……”首领沉吟,对上柳安安充满生的希望的眼神,黑布下,他嘴角勾起,“不行。”
不但不行,柳安安心惊胆战地看那瘦高的首领用长刀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出来。
那个坑,大小刚好能填进去一个她这么大的少女。
柳安安真的害怕到腿软,哭都哭不出来。
“英雄……饶命啊。”
“小姑娘,”首领挖了坑,蹲下来,笑眯眯地,“你长得很好看,我也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你看,你男人不会来救你,你要学会自救才行。”
“这样,我给你一个自救的选择。你看,你是过来给我当妾呢,还是我把你填进去埋了呢?”
柳安安浑身一哆嗦,视线对上那新挖出来的土坑,心中纠结了好久,然后咬紧牙关,侧过头。
“麻烦,麻烦埋我的时候,替我立个碑。”
她不想死,但是她也不想去给别人当妾。
给暴君当妾,是义父的遗愿,是义兄放在她身上,整个镇南王府的期望。她不能对不起家人。但是要让她去给别人当妾,她宁愿睡在这一抔黄土里。
“呵,呵呵……有意思,给那个要命的男人当妾都愿意,不愿意为了活命给我当妾。”
那首领也果断,站起身,拔出长刀。
“你长得是很好看,不过无所谓,好看的人多得是,杀了你,我最多就是有点可惜。小姑娘,死后记得你这条命,是因为你心中的褚余而死。”
她心中才没有暴君!
柳安安一声惊呼压在嗓子眼,长刀直接挑起她被绑手的绳子。
她人小体弱,轻飘飘的,居然让那人直接用刀尖凌空挑起,甩到泥土坑中。
吃了一口泥土,柳安安呸呸呸三声过后,悲从中来。她吃一口泥土算得了什么,马上就要被活活埋了!
活埋!想了自己很多种死法,但是柳安安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死,居然是活埋!还是和暴君毫无关系的死法!
放弃挣扎的她躺在泥土坑地,宛如一条死鱼。
来世,她一定要是一个普通小姑娘,远离危险人物。
一捧泥土,撒了下来。
柳安安闭上眼,屏住呼吸。
爹娘,义父,我来了。
第二捧哗啦撒下来,劈头盖脸淋了她一身。
那个人,真的不会来救她,不要想了,不可能的……安心等死吧……
柳安安等了许久许久,也没有等来第三捧泥土。
泥土坑上面,吵杂了起来。
她努力挤了挤眼睛,把眼帘周围的泥土抖干净,靠着双腿好不容易坐起来,脑袋顶正好冒过坑边。
她的视线中,那群黑衣人已经提着弓箭刀剑和人拼杀了起来。
而另一方来人,赫然是穿着侍卫服的十来个侍从!
前不久被迫分别的暴君带着那些侍从,真的追上来了!
充满煞气的高挑男人手持一柄长刀,轻而易举将挡在面前的人劈倒,血溅到他的脸颊,那双幽黑的眼中暴戾难藏。
他来了!
柳安安的心,骤然跳动。
他居然真的来了!
一万种不可能劝说自己过后,他居然是那最最最不可能的可能!
一下子,努力按压在心中的委屈冒了出来,柳安安一张嘴,眼泪就浸湿了眼眶。
“……公子。”
柳安安双手被绳子捆着,可她还有脚,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支撑她硬生生从坑里爬了出来,满身泥土,脏的像个泥巴人。
她眼泪啪嗒啪嗒地,被人绑架,被人威胁,差点被活埋,她都没哭,可是暴君来救她,她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就像是遇到危险后躲到大猫怀中的幼猫,安全了。
暴君提着一把刀,在厮杀乱战中犹如闲庭信步,挑开碍眼的阻碍,一路畅通走到她跟前来。
柳安安激动地抬起头,张嘴。
“公子……啊!!!”
男人伸出没有血迹的手,提起她的后衣领,然后,把人轻轻一丢,扔回泥土坑里。
在坑底摔得七荤八素的柳安安:“……”刚刚发生了什么?
感动和眼泪在短短一霎不见了。
哎???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暴君见自己丢人了,打算亲手活埋她吗!
那种心中无比的悲怆涌上心头。
所以,暴君不是来救她的?
只是……只是追杀这些人嘛?
柳安安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明明这才是对的,可是一瞬间,她居然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觉着,暴君是来救她的。
为什么,居然有点难过……
褚余提着一把刀,站在那浅浅的坑边,牢牢守着的背后,是从他身边被绑走的小姑娘。
他的刀尖滴着血,笑意几分薄凉。
“我的人,只有我才能杀。”
“想杀她,你们也配?”
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轻飘飘砸进柳安安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男人,独占欲强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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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刀剑在夕阳中像是被鬼魅附身,幽黑的倒影带着血色交织,金属碰撞的颤栗,以及夜风的寒冷。
柳安安头顶一切的声响都与她无关。
她被捆着双手,躺在浅浅的土坑里,安全的像是在一个堡垒中,一点血丝都溅不到她。
树林里的打斗趋于平静,柳安安的心也跟着沉淀。
有暴君在,她是安全的。
这么一想,她心中轻松了一大截。
然后,眼前一黑。
*
再次睁眼的时候,柳安安十分庆幸,抬头看见的是她卧房中床榻上的莲花帐。
丫鬟哭肿了眼,端来温热的茶水请她喝下,一个劲儿后怕。
好端端带出去踏青,两天了才回来,还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