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父亲一直盼着闵贵妃怀子,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时的他,最怕闵贵妃怀上,怕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争抢储君之位。
身处皇室,本就难防暗枪冷箭、诡谲多端,亲情若再薄凉,还有什么意思?
那时的他很看重感情。可慢慢地,感情消磨殆尽,换来的是无尽的寂寞惆怅。
后来父亲想要的,是运筹帷幄的太子,而非有血有肉的儿子。
这是萧砚夕一直释怀不了的心结。
可能是感同身受,他不想亏待自己的孩子。
掌珠抓住他的手,晃了晃,“陛下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宗人府会按规矩,选出几个名字,拿给朕...咱们定。”
掌珠握着他的手,来回地看,“那咱们先给孩子起个小名,方便与他交流。”
萧砚夕看向她,“男女都不知,怎么取?”
“取个都能用的呀。”
萧砚夕思忖片刻,脑中闪过五六个乳名,都觉配不上自己的孩子,思来想去,认真道:“叫丰收吧,期盼瑞雪兆丰年,来年秋收丰沃。”
丰收......
寓意是好,可不太像名字啊。
掌珠嘟囔:“还不如叫狗蛋儿。”
“......”萧砚夕收回手,掐住她的脸,“朕的孩子,叫狗蛋?”
掌珠腹诽,你那么狗,叫狗蛋不是正合适么。
再则,在民间有种说法,叫狗蛋、傻蛋这样的小名,好生养。
萧砚夕冷脸,“不行,就叫丰收。”
掌珠不服气,很想叫孩子狗蛋,“要不一半一半?”
萧砚夕气的脸都青了,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用你这个笨脑袋想想!”
“丰收,狗蛋,丰收狗蛋,疯狗......”掌珠嗷一声,趴在摇椅上,“不行不行,宝宝这么乖,可不能叫疯狗。”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或是一句大实话,萧砚夕却抓住了重点,挑眉问道:“孩子还未出生,你怎么知道他会乖?”
差点说漏了,掌珠咬唇,不知该如何圆场。不过即便说出来,他也不会信。自己母亲都不信,何况是他,定会觉得她傻掉了。
再者,他那么嫌弃她,怎会忍受两世都跟她生崽子。直到现在,她也不知两人前世到底发生过什么,亦或是,有无前世孽缘。但对梦中崽崽的渴望,已疯魔成痴。即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大胆争取一次。
“我希望宝宝乖一点。”以他敏锐的洞察力,掌珠有点儿做贼心虚,很怕他发现端倪,赶紧岔开话题,“那就叫丰收吧,喜庆。”
反正是乳名,私下里叫着顺口就行。
初为父母的两人,在晚霞迷漫的傍晚,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取了一个草率的乳名。而这乳名,伴随了小皇子的一生。
萧砚夕看着一脸喜悦的小姑娘,扬起一抹淡笑。即便平日里,她美得再惊艳、再倾城,也不及此刻耀眼。此刻的美,温婉娴静,细水流长。
他双手枕在后脑勺下,随口问道:“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掌珠斜睨一眼,“我都喜欢,那陛下呢?”
“猜猜。”
“皇子。”
“并非。”萧砚夕凤眸潋滟,含笑道,“朕想要个,跟你一样的女儿。”
话落,空气静止了。万丈霞光落在男人半垂的眼帘上,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看不透,他是否认真。
可掌珠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失了节奏。
他想要一个跟她一样的女儿......
怎么可能?他不是嫌弃她又笨又蠢、木讷呆板么,而且,他哪里是会讲情话的人啊。再说,他会同她讲情话?
想想都惊悚。
正当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时,男人忽然朗笑,几分畅快,几分嘲弄,“骗你的,你也信。”
掌珠小脸一跨。
萧砚夕坐起来,睥睨着她,“这种话也会相信,笨的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宝宝有一对不靠谱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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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丰收, 丰收,丰收。”
掌珠没理会男人的调侃,一劲儿念着崽崽的乳名, 非要把“丰收”两字念顺嘴了。
萧砚夕只当她在故意掩饰窘迫,收回视线,望着天边被霞光染红的云, 狭长的凤眸流淌点点笑意。
吾儿丰收。
多喜庆。
这时,御书房的执勤侍卫来报,三千营副提督慕坚回宫复命。
一提慕坚, 掌珠腾地站起来。她已听娘亲说了,拥有世袭罔替殊荣的缃国公府家主, 是自己的亲舅舅。
萧砚夕被她猛然起身的动作吓到, 不满道:“稳重一点。”
掌珠哼唧一声, 拉住他的袖子,“舅舅进宫了, 你快带我去见他。”
“......”
“快呀。”
越来越没规矩了。萧砚夕站起身,整理衣襟, “你认慕卿为舅舅,人家未必认你。”
掌珠一怵,低头盯着鞋尖。说来也怪, 虽从未接触过爹娘以外的亲人,可掌珠莫名对这位舅舅充满期待。可能是年少被拐,品尝了太多心酸苦楚、薄情寡义, 对亲情毫无招架之力。
萧砚夕鼻端溢出一声哼,大步离开。
掌珠撵上去,小碎步跟在后面,跟只小鸭子似的。
“站着别动。”萧砚夕忽然停下脚步, 警告道。
怎么忽然甩脸子了?掌珠有点懵,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一把搂住他手臂,左右晃了晃,“陛下带我去见舅舅,好不好?”
粉雕玉琢的小美人,撒起娇来,别提多软萌。侍卫不自觉多瞧了一眼,仅一眼,被帝王捕捉到了。
萧砚夕冷笑,“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鱼。”
侍卫立马跪地求饶。
为了替侍卫解围,掌珠拉着萧砚夕往前走,边走边叨咕:“陛下应心胸广袤,不要动不动就发怒,会显得皇家小肚鸡肠。”
末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不要做暴君。”
萧砚夕像扭断她的头,阴森森一笑,“怕朕做暴君?”
掌珠点头,“陛下要做仁爱之君呀。”
“胆儿肥的。”萧砚夕使劲儿揉了揉她的头,故意把她梳理整齐的发鬓弄乱,“越来越没规矩了,敢教朕怎么做皇帝。”
掌珠急着见舅舅,好脾气地哄着男人,“陛下已经很仁爱了,还要更仁爱。”
夸张的赞美,浮夸的表情......
萧砚夕忍俊不禁,勾住女人的小蛮腰,“要见缃国公?”
“嗯!”
“看你表现。”帝王好整以暇站在晚霞里,眉眼间的凛冽被光线柔化殆尽,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温和。
掌珠看呆了,反应过来,暗恼自己没出息,这男人曾经多狗,绝不能被他一时兴起的温柔欺骗。
要看她表现?掌珠左右瞅瞅,发现宫人们全都低着头,于是踮起脚,快速在他颊边啄了一下,“行吗?”
萧砚夕被她大胆的动作诧到,拍拍她脸蛋,似笑非笑道:“不行。”
这还不行...掌珠卷缩手指,再次踮起脚,想碰一下他的唇,却因身高,只碰到了他的下巴。
她站立不稳,向前倒去,投进男人怀里。
萧砚夕下意识抱住她,力气比平时柔了三分,“毛躁。”
掌珠从他怀里仰起头,可怜兮兮道:“陛下让我见见舅舅,若不方便,我躲起来,偷偷瞧上一眼也可。”
幼时随父亲去茶馆听书,听说书人讲起广为流传的经典桥段——“少年英雄独闯敌营救主帅”。而故事的主人翁就是舅舅慕坚。可那时,她只当慕坚是大英雄,兜兜转转之后,故事里的大英雄,竟成了她的舅舅。
萧砚夕发现,自己对她越来越有耐心了。连她偶尔的小脾气,也照单全收。
真是宠坏了她。
男人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不想让她走长路,于是看向跪地的侍卫,淡声吩咐:“去把缃国公请来寝殿这边。”
侍卫立马去请人。
掌珠眼底亮亮的,莞尔一笑,“陛下真好。”
霞光照在她恬静的脸上,连洁白的贝齿都镶了一层璀璨。
萧砚夕带她回到躺椅前,“坐好等着。”
掌珠突然胆怯,走到老树后头,“我先躲着点。”
“......”
这是要暗中观察?萧砚夕失笑,不再理会她,兀自躺回躺椅。
稍许,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随侍卫走进庭院。
掌珠露出半个脑袋,悄悄打量对方。男子白衣胜雪,芝兰玉树。与母亲气质很像,却又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威严。他并不像手握重兵的将军,而是像大隐于市的白面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