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萧砚夕刚要开口替掌珠说几句话,余光瞥见门口一闪而逝的倩影。
他心脏一缩,掉转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两步,随即停下,转眸看向太后,语调偏冷,“儿子之前还以为,母后挺喜欢她的。”
太后长长喟叹,“为娘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看待她。”
萧砚夕忽然一笑,目光无波,“儿子挺中意她的。”
言罢,大步走进寝宫。
也只是中意罢了。
为帝者,动了真情感,很可能会像太上皇一样,要美人不要江山。
萧砚夕在心中告诫自己。
暖融灯火下,女子背对隔扇,站在床边,正弯腰叠衣服。
拔步床上放了许多小孩子的夹袄、肚兜和尿布,还有一大堆拨浪鼓、布老虎和不倒翁。
萧砚夕走过,用手丈量一下她的腰围,啧一声,“这杨柳腰,是为朕刻意瘦下来的?”
掌珠叠衣裳的动作不停,“陛下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知她心里有气,萧砚夕弯腰,贴近她的后背,去啄她的耳垂,“听到太后的话,不高兴了?”
“别闹。”掌珠挣了挣,紧张地看向婴儿床,“宝宝刚睡着,醒了就不好哄了。”
成天宝宝长,宝宝短。萧砚夕耐着性子,双手握住她的一双小手,“这些粗活,让高尚宫做,你只管貌美如花就得了。”
貌美如花...
掌珠心生悲凉,空有美貌,能让男人的兴趣延续多久?
她疲惫地翘起嘴角,“陛下今晚不忙?”
萧砚夕扣住她肩头,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躲朕多久了,嗯?”
知道今晚逃不过,掌珠踮起脚,碰了碰他的下巴,“别吵到宝宝,行吗?”
意思再明白不过,她默许了。
春宵一刻,男人最好说话,帝王也不例外。
萧砚夕顺势揽住她,附在她耳边轻笑,“朕尽量。”
两人向后退去,帷幔随之落下。
倏然,一道清脆声响起——
“哇——”
拔步床上,掌珠推开男人,拢好衣襟,顾不得穿绣鞋,光脚跑到婴儿床前,先是检查崽崽尿没尿,随即抱起哭红小脸的崽崽,轻拍他的背,“宝宝饿了吧?”
崽崽摸到掌珠的脸,哭声渐小,呜呜咽咽,开始扒拉掌珠的衣襟。
掌珠抱着孩子走到屏风后,屏风后只有一盏宫灯,将母子的身影映在了轻纱屏风上。
萧砚夕仰躺在床上,长腿耷拉在床沿,抬起手捏住眉心,脸色阴郁。
等了半晌,不见母子出来。心下烦闷,起身整理仪容,招呼没打,大步离开,掀开珠帘时,用了几分力道。
珠帘无规律地拂动,在灯火下,熠出璀璨的光芒。
听得脚步声渐去,掌珠抱着崽崽走出来,躺在床铺上,半拥着一会儿吃奶、一会儿睡着、一会儿又醒来吃奶的小家伙。
吃饱的小家伙,全然没了睡意,也不知父皇的气闷,拱着屁墩往母亲怀里钻,还咧嘴傻乐。
掌珠满眼是爱,盯着自己的崽,“宝宝给娘亲表演个翻身,好不好?”
小家伙听不懂她的意思。
掌珠亲自示范在床上打滚,然后跨下床,趿拉上绣鞋,冲他拍手,“宝宝试试,来呀。”
小家伙伸伸胳膊,蹬蹬腿,嘴里发出“嗯”的长音,费劲儿往一旁翻。
掌珠咯咯笑,“宝宝能行,过来。”
伴着母亲的鼓励,小家伙还真就在百天的夜里,学会了翻身。
看着成长中的孩子,掌珠眼眶发酸,鼓励般亲了一下崽崽的额头,“吾儿真棒。”
“嘿——”崽崽发出气音,趴在床上使劲儿拱屁墩。
掌珠抱起他,笑得合不拢嘴。
倏然,身形一晃,眼前发花,视线随之变暗,她赶紧放下崽崽,坐在床边捏额头。
刚刚的眩晕是偶然吗?
掌珠深吸口气,对着珠帘唤道:“高嬷嬷。”
高尚宫低头走进来,“娘娘叫老奴?”
“我有些头晕,先睡会儿。你今晚留下守夜吧。”
“诺。”高尚宫看掌珠脸色煞白,担忧道,“要不要请个执勤的太医?”
掌珠记得,今儿在宫里执勤的太医是君辙,摇摇头,“不必了,我睡会儿就好。”
高尚宫扶掌珠躺下,熄灭连枝大灯,“娘娘安心睡,老奴候在屋里,不会出岔的。”
等掌珠阖上眼,高尚宫抱起玩得正欢的崽崽,放进婴儿床里,坐在一旁轻轻摇晃。
崽崽抬起腿,开始吃脚丫,高兴的不行。
高尚宫笑着逗他,忽然听得一声蛐蛐叫,嘴角的笑渐渐收敛......
翌日一早,翊坤宫炸了锅。
淑妃和小皇子不见了影踪......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火葬场篇,即将开启。
给大家推荐我的完结文《和离后我母仪天下》,就是女主踹掉渣男,不回头的故事。
听得此言,萧砚夕虎躯一震。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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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东方欲晓, 细雨已淅淅沥沥下了一个时辰。萧砚夕身着月白寝衣,未束发,阴冷地坐在龙床边上, 手里捏着一纸信笺。
信笺上写有一排工整的小楷:自古皇家多寡恩,妾身携子断情丝。经年不见,与君无期——掌珠亲笔。
明掌珠走了?
带着皇家的崽子走了?
萧砚夕捏着信笺, 反复看了几遍,薄唇溢笑。
字迹是她,语气亦是她, 可......
把守翊坤宫的侍卫,尽数跪在龙床之下。其中一人因体力不支, 突然晕厥倒地, 吸引了萧砚夕的注意。
“累了?”萧砚夕语调不明地问。
几近晕厥的侍卫趴俯在地, 不敢接话。
他们已经在燕寝跪了一个时辰,滴水未进, 膝盖生疼。
萧砚夕起身,将信笺扣在禁卫军副统领的头顶, 修长的手指渐渐收拢,揪着副统领的头发,“昨夜是你在宫中执勤, 各大宫门皆由你管辖,你倒说说,是怎么失守的?”
副统领忍着头皮的疼, 狰狞着表情道:“末将昨夜照常执勤,连只雀鸟都没放出去过,不可能失守!”
“好,很好。”萧砚夕拳头握得咯咯响, 面上却在笑,“若是让朕查到,淑妃是从宫门被人掳走的,唯你是问!”
掳走?
众人皆愣。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掌珠是主动离开的,怎会变成被人掳走?
萧砚夕松开副统领的头发,慢悠悠来到闵络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朕让你贴身保护淑妃,你是怎么交差的?”
闵络低头,“末将一时大意,被高尚宫偷袭后颈部,当即晕厥。末将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办事不利?
萧砚夕冷笑,昨晚,哪怕她哼一嗓子,就会有无数的侍卫冲进寝宫。再者,高尚宫即便有些拳脚功夫,在闵络面前都属花拳绣腿。
被偷袭?
骗鬼呢。
萧砚夕斜睨着她的发顶,刚要开口,张怀喜突然走进来,躬身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再不动身,满朝文武就要等了个寂寞了。
萧砚夕某种愤怒未敛,走到妆奁前,拿起玉扳指,冷嗖嗖道:“来人,将闵络暂收刑部大牢,必要时可上刑。”
御前侍卫面面相觑,还是依照帝王的意思,将人带了下去。
萧砚夕戴好玉扳指,习惯性转动两圈,从支起的绮窗向外看,漆黑的凤目泛起凛冽。在他看来,掌珠虽不服管,但笨得很,身上又没多少银两,怎么可能买通高尚宫,一起逃出宫!
再者,即便高尚宫已进宫数十载,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地将人带走。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使他信服——
高尚宫伙同他人,拐走了掌珠和崽崽。
走在通往金銮殿的甬道上,萧砚夕放慢脚步,思绪飘远。高尚宫曾是已逝闵太妃的大宫女,闵太妃去世后,留在尚衣局供职,因办事能力强,受太上皇赏识,接管了翊坤宫所在的西六宫。自己从未将目光落在过她的身上,还真是小看了她。
萧砚夕最担心的,不是高尚宫挟持掌珠,意欲勒索。而是担心她背后有股隐形的势力。
敢威胁皇帝的人,要么脑子坏了,要么野心膨胀。萧砚夕宁愿是前者,因为后者,八层与各地的诸侯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