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贯娘子 第274章

作者:老草吃嫩牛 标签: 励志人生 强强 种田 古代言情

  这女孩子还好说,剩下这些男孩子就比较愁人了。

  大铜锤打开门露出一个大脑门,都在哗啦啦流水的溪里使劲闹腾,除了跟高兴差不多大的没来,其余便摆了小凳儿充做马鞍,战争就开始了。

  坦人必须干掉,妖魔鬼怪悉数砍杀,就一惊一乍的十分喧闹。

  男孩子打仗,就打的那叫个情真意切。

  哦,这里还有个怪胎,隔壁爬墙成家那个丑姑,这孩子拒绝自己是个女孩儿,必要做大将军,不给她当将军就揍你,陈家几个孩子只能被迫臣服。

  至于老刀家的男孩子,父辈配合的久了,他们也差不离,就暗搓搓使坏,明面上就是随大流的。

  其中包扣佘青岭他孙安儿,这孩子被爷爷带的多了,就开发出了极致忍耐的功力,旁人怎么安排他都是笑眯眯的,能行,能行就是他的口头语,如不动手的话,这就是个很没杀伤力的孩子。

  佘青岭开始还有些气闷,直到有一天看到这孩子徒手捏砖,他想,他还是能行吧。

  都是家里的宝贝蛋,捏碎谁家的都不成啊。

  这孩子多了,从玩上一看就知道到谁是谁家的。

  陈家那几个果子就一边烹饪,一边对边上的姐妹嘱咐,少吃点,少吃点,没有了,没有了……然后马二姑家的那个叫婷婷的就会假意一打量库存,假模假样心中有数的说,没事儿,且有呢。

  如此一群小丫头就端着面团捏的盘子杯盏,对着里面的几颗野草花菜,有模有样的吧唧,吧唧假吃,还真诚的学着母亲的样子互相赞美。

  啧,颇虚伪了。

  陈甜桃拿起腋下的帕子擦嘴,学母亲李氏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对老孟家那个淑慧说:“今儿可是被我逮到了,从前就说孟姐姐手艺高超,呵呵,果然就是如此。”

  恩,这是有了宗妇的气魄了?

  佘青岭眼角都尴尬的开始抽。

  孟家淑慧是大梁二年生人,上月还带着小姑娘们一起跟男孩子打架,一眨眼儿,人家也会矜持了,也拿袖子挡住脸笑的客气说:“呵呵呵呵呵,好说好说,常来常来!”

  恩,就不愧是管着一群大掌柜的铁娘子之女,吃个饭都惦记让人常来光顾。

  佘青岭只好扭脸笑,咋那么好玩呢。

  跟着他的小太监,还有世仆俱都忍耐着肚儿裂的看着,人家“太太”们茶会本正情浓,就猛听地面上一声呐喊:“你!你死了!”

  丑姑身穿皮甲,这个皮甲是她娘特意给她缝的,也不单她有,亲卫巷每个小孩儿都得有。

  各家也是如此,要做玩具必须是一堆,绝对不敢谁手里的东西是自己独有的,不然拿出去血案都是轻的,人小,抢夺起来不知道轻重,那都是下死手的。

  反正亲卫巷的孩子们甭看小,呼啦啦啦出去,全是些净街的太岁。

  人大将军一脸严肃的对着安儿命令:“你不能起来,你屎了……”

  安儿一脑袋瓜子汗珠,本正骑在马鞍“凳子”上劈杀正酣,猛听自己屎(死)了,他左右看看,又一想,便笑眯眯的点头道:“能行,能行。”

  说完一捂心口,特真切的~啊~了一声,翻身下凳,就躺在了地上,又一声啊。

  根奴儿开始诧异,这孩子天生情感丰富,便一丢手里的小木刀,人家也蹦下马鞍,扑通跪地,双手高举喊:“弟弟呀,啊啊啊啊~!”

  这个纯属跟老太太们看戏看多了,动作跟哭灵戏那是一模一样。

  兄弟俩终于会合,又双手交握,安儿断断续续告诉哥哥:“哥,就替我,替我孝敬爹娘。”

  根奴儿一抹眼泪:“好!”

  真哭,一点不带假的。

  安儿又艰难的看看炕上:“爷爷也得,孝,孝敬……”

  佘青岭长长吸气,看着顶棚抽搐。

  我可谢谢你了。

  高兴被爷爷肚皮抽的欢悦,便是一顿咯咯……

  地下那屎了的,依旧旁若无人的留遗言呢:“就,就告诉,告诉高兴,替我,报,报仇……啊!”

  根奴儿双手高举大喊:“弟弟吖……!”

  就不能看了,佘青岭尴尬的浑身起小疙瘩,就把书本往脑袋上一盖,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丑姑沉重跪下,帮安儿和起“死不瞑目”,又猛的站起,回手抽刀,高举着对大家喊:“都替我大梁将士报仇雪恨去!!”

  于是敌我双方一声呐喊,纷纷举刀冲出屋子,包括那个屎了~的佘万霖。

  等到孩儿们冲出去了,佘青岭就觉着肚皮一热,他也不敢动,好半天才缓缓打开面上的书,对一边伺候的吉祥说:“去给我拿个小褥来。”

  佘吉祥哎呦了一声,转身出屋,没多久便拿了一床小褥,还有一条干爽的裤儿进屋。

  往爷爷身上尿是常态,清风俊雅的佘青岭带一身尿骚,人也习惯了,并不觉着嫌弃,还总说小儿屎尿不臭,最爱亲力亲为的照顾孙子们。

  即便高兴姓陈,那也是他亲孙子。

  他也吃过大苦,在宫里熬出来的,给孩子换裤儿是熟练的很,等换好,又把小褥往身上一盖,继续让高兴干爽的趴着。

  至于他身上难不难受,反正习惯了都不难受。

  那边冲出去了,就看写优雅的。

  佘青岭托着二孙子扭头,眼里全是笑意的看着那边“贵妇”们,人家速度快,已经从聚餐开成了游园会,地面上,就已经从边关打到刺客来袭。

  吉祥看的欣慰,就不由感叹道:“瞧宫里倒是富贵,可也凑不齐咱家这样的热闹,要说福分,满燕京里就寻去,还得说咱家,咱家这些少爷小姐有一个算一个的,一年到头您就看吧,连个打喷嚏的都没有,就结实着呢。”

  现下什么夭折率,亲卫巷是养一个活一个,这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佘青岭也满意这一点:“爹妈根骨就都不错,咱家里也简单,没那些额外的牵扯,说到底人祸不起,就多少孩子都养的大。”

  吉祥叹息:“就说的是呢,从前还说颖国公家人丁兴旺,那是没来咱家看过,咱也不爱显摆这些吖。”

  佘青岭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对燕京所有的豪门大户不屑,他是亲卫巷的总爷爷,就哪个孩子跟他不亲,几天不见那都是要挂在腿上撒娇的。

  有时候,人这命,还真的不好说。

  偶尔梦里回归过去,一身孤寒猛惊醒,佘青岭就万幸那年他亲来亲卫巷传旨,谁能想到,自己这辈子竟是舍在这样一条巷子里,老天爷让他前半生苦到了顶点,就是为了现下这好日子吧。

  这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凭哪个不是他眼瞅着身边长大的。

  脖子上的长命锁,那可都是他挂上去的。

  偶尔就是回到燕京郡王府小住两三日,身边没这些孩子闹腾,他都会想的肝疼。

  佘吉祥看郡王爷高兴,便笑着过来说:“王爷,前两日街里遇到工部巷的几个管家,也是闲聊来着,就说起那几处空宅子,好像是~才入京的谭家有人来看过房子了。”

  佘青岭拍孙儿背的手停顿了下来,抬脸吩咐:“你家爷最烦就是他家,以往恩怨不说,从前还有个旧主的关系,他家来干啥?不够讨厌的!与其尴尬着,就让他们在燕京呆着吧,真是,如今庆丰倒成了好地方了。”

  吉祥应了之后笑了起来:“瞧您说的,入街太师女婿,隔壁侯爷的将军儿子,进了街一水儿的六部老爷,官不大,实权派!

  不说当间还有咱家,现下对面泉前街的地方那都是价格蹭蹭涨,咱街面从前还有一些吃食铺子,现在您去看吧……”

  高兴睡着了,佘青岭便摆摆手,伺候孩子的乳娘进来将孙少爷抱走了。

  等身上轻松,佘青岭才扶着吉祥的手往西屋去。

  边走吉祥还絮叨呢:“咱这外面是什么规模,扇面扇骨,官靴官袍,书铺文房那都是上等的地方。”

  进了屋子,自有侍奉的上来帮佘青岭换了里外的衣裳。

  听吉祥骄傲满满,他也笑着说:“要不说当初你们奶奶机灵,当年常免申那厮想讨便宜,你们家奶奶就都要的是临街的铺面地,现下那边的租钱也够咱家使唤的了。”

  吉祥也是骄傲的不成:“啊,隔壁的几个奶奶那会子都跟咱学,可都是发了的。凭哪家如今手里没有几家庆丰铺子,现下可都是手底厚厚的,咱这边铺子什么规模,听说是上京的老爷官袍破了,也要拿到庆丰来补。”

  佘青岭点头笑说:“到底燕京商税贵些,也是这边小吏扎堆儿,庆丰是二类税,出了泉前街这块范围,买东西还得燕京去……”

  主仆交流正高兴,外面便有人说是户部尚书,文凤书文大人来了。

  怎得这个时候来?

  佘青岭坐好,看看睡在边上摇篮里的高兴,要是七茜儿在,就能送到那边去,可是儿媳妇不在,他忽然噗哧一笑说:“那,那就这屋吧!”

  如此,那堂堂朝廷正二品的尚书大人文凤书进门便被惊到了。

  他一进院子,便看到几个三五岁的孩子,身穿染色的皮甲,胳膊下夹着木刀,胯下骑竹马,都在原地律动,嘴里齐齐都是:嘎达!嘎达!嘎达~的?

  文大人吓一跳,然而对方更加惊。

  丑姑看来了陌生人,便警醒一挥刀喊:“众将小心,有敌袭!!”

  然而你们能不能不要就地躺,闭起眼睛就当做隐藏起来了?

  满地的孩子滚着,文尚书只能掂着脚尖边上挪过,等到被引在屋前。

  便有几个小妞妞矜持的出来,手里还都挎着小篮子,看到他,人家也不敌袭,却学大人的样子,很是羞涩的捂脸娇笑:“哎呀,有外人,羞死了……咯咯咯咯咯咯。”

  大家闺秀,必须回避哪。

  文凤书目瞪口呆的进屋,见了佘青岭先是施礼,官称尊称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抬头便是一句:“您家还真热闹,这些都是?”

  佘青岭满面骄矜请他坐下,就看着窗外笑道:“您见笑,这都是大胜兄弟家的孩子,今儿几个做主的都出门去了,就都塞我这边来了,给外人看着那也不放心,好歹身边得有个长辈不是?”

  文凤书一思想便知是谁家的孩子了,于是也笑了起来,这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就说:“怪不得您不想京里住着,有这样一群围绕着,我还回去干吗?这一个个的机灵劲儿,学生家里也有孙儿,就被他们娘教的太过古板,便是一个这样的都没有呢。”

  佘青岭笑笑,又做不经意的把那摇篮往边上推推。

  文尚书早就看到睡了个孩子,却诧异道:“呦,这儿还有一个呢?”

  佘青岭很是矜持,满面不耐烦的说:“怎么办,摊上了,这是我那二孙子。”

  文尚书过去看了眼,先是夸奖高兴模样体面,看五官起码未来也得六部尚书起步入仕了。

  夸奖完,他就从袖子里取出两块青玉的牌子挂在摇篮上。

  这是早就预备好的见面礼。

  今儿真的就挺尴尬,来的时候确实问清楚了,郡王爷有两个孙子。

  现在看就何止两个,人家有一群孙男孙女,再一想这巷子里主人家年纪,未来必会成倍增长。

  文凤书不客气的揭穿真相,福瑞郡王就满面不耐的表示,哪里,哪里,若有那一日,为耳朵清静,我还是早点蹬腿吧。

  文凤书又道,不可,不可,苍天大树走了,小树苗子可咋办?

  佘青岭表示,那,那就多活几年吧,反正做老人的总是吃亏的。

  最后他们一起表示,命苦,还会更加辛苦,哎,也是无奈啊。

  两边客气完,文凤书坐下,就拿起户部新商议好的商税折子,给佘青岭看。

  家里来了生人,高兴多机灵,就开始哼哼唧唧的爬起,看到祖父便张开小手撇嘴要哭不哭的。

  佘青岭赶紧弯腰抱起孙子,笑着对文凤书道:“这孩子才几月就开始认生,劳烦文大人就给我念念。”

  这有什么,文凤书就打开折录笑着说:“成呀,正好不必您逐条看了好问学生了,这不,今年初颁布了新的税法,除却肩挑手提小贩只纳入城之税,其余商户依照前朝旧商税为例,上等罗缎每疋是二十五贯,我们涨了五贯,中等三贯,下等一贯。”

  佘青岭想了下问:“水路来的,还是水路陆路都是一般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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