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贯娘子 第342章

作者:老草吃嫩牛 标签: 励志人生 强强 种田 古代言情

  文凤书是他的人,陈大胜就从这话里听出一些炫耀的意思。

  如此也就顺着他话笑说:“孙大人直脾气,您可别跟他计较。”

  说完,扯了毯子给佘青岭盖在腿上。

  外面一会雷雨,一会细雨,他爹到了年纪,最怕这样的湿天气儿。

  佘青岭撇嘴:“我跟他计较?就这点破事儿,折腾了多久了,可算是完事儿了。”

  陈大胜挑眉:“完事了?”

  佘青岭点头,靠着车壁合眼道:“对,差不离就这样了,他能鬼过文凤书,哈!怎么,你有想法?”

  陈大胜却笑了:“没有。”

  不说陈大胜,却说朝臣散去,武帝杨藻就坐在案前久久不语。

  谭唯心替代张民望,亲力亲为的贴身伺候,一会劝陛下眯眯眼养养精神,陛下闭眼正要歇,他却拿着一件袍子过来给陛下小心披上说:“陛下,今儿这雨一阵一阵的,走的都是湿风,您好歹暖和些眯着。”

  武帝觉着他贴心,就拍拍他的手问:“你呀,今儿去哪儿了?”

  谭唯心接过张民望端上来的一碗补汤,先是拿小碟倒了一些,亲身试毒,喝完才说:“儿臣能去哪儿,就咱家里这几个地方呗,今儿六殿下喊了几个师傅,在家里画千佛图,说是,想给萧娘娘过个十周年呢。”

  武帝接过补药,手下很稳当的一饮而尽,放下碗才说:“十年了么?”

  谭唯心接过空碗递给小太监:“是呀,儿臣到您身边十年了,您说多快。”

  武帝笑,扶着桌面哼了一声站起,谭唯心不敢扶,就退后一步。

  “快不快的,有的混帐东西就光长个子不长心!成天什么事儿都做不了,跟朕作对就有他……哈,千佛图!”

  就如平常老父亲般数落着,武帝拿起案上一本奏折,抬眼一看张民望。

  张民望赶紧捧过一个黄缎子裹着的匣子,武帝将这本奏折往里一丢吩咐道:“拿去给他们先拟好,待过了十五,宫里……就办一场小祭,明儿起,朕也斋戒一下……对,过了小祭再传旨,她……她不喜欢杀生。”

  武帝说完,披着袍子出了殿,看着雨幕半天才叹息道:“十年,多快呢!”

  他说完举步下阶,等候的宫人便纷纷上来伺候,将大梁帝王抬入后宫。

  谭唯心躬身送走武帝,这才转身满面笑的入了东明殿。

  东明殿内,张民望早就离开,几个小太监正把今日朝臣呈上来的奏折归档。

  有与谭唯心关系好的小头目过来巴结道:“驸马爷,您这是回去了?”

  谭唯心笑:“啊,也该回去了,不然殿下又要担心了。”

  他几步走到御案前,随手将自己送来一口没动的汤碗收拾起来,看几个太监抱东西吃力,他就伸手想帮,却把最上面几本推到地上。

  几本奏折落地,半开不开的就露出一些字迹。

  谭唯心抱歉一笑,低头虽看半眼,却不会弯腰帮忙,就笑着对捡奏折的小太监说:“你看这事儿弄得,我这胳膊麻了一下,我的错,你慢慢来。”

  说完,又对那小头目说:“你可不敢打他。”

  那太监头目笑:“哪能呀,多大的事儿。”

  说完,亲送谭唯心离开。

  入夜宵禁,谭唯心的车马却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谭侯府。

  他却不知,他离开没多久,又有那小太监头领拿着令牌,一路往福瑞郡王府去了。

  天空一道闪电,整个燕京刹那亮如白昼。

第240章

  清晨,雀鸟伴着不知从何处来的晨钟不急不缓的将谭唯心唤醒。

  谭唯心坐起,听到响动的婢仆便上来打开幔帐,又捧了热巾让他敷了脸,他这才下了床。

  一座不大的院子,伺候谭唯心的丫头有二十八个之多,谁都想要个前程,看到他回来,自然争先恐后到他面前卖乖讨巧。

  毕竟这位小侯爷,如今只有一个公主老婆,是一个妾氏都没有的。

  杏眼小嘴的丫头捧着谭唯心的兜裆布,她从未见过男子的身体,就羞臊的面目涨红,这眼睛也闭了起来,睫毛不停的发抖。

  谭唯心在榻上光身站立,支架着胳膊等人给他裹上,等了片刻听到一阵嗤嗤的笑声,他扭脸一看也笑了。

  那丫头脸嫩白的,脸蛋子臊的红艳艳的憨态可掬,还发着一股子不谐世事的少女馨香。

  这院儿是谭唯心的自由世界,就从来没有过规矩,就有了俩贴身大丫头看笑话之举。

  谭唯心也笑了,一伸手就将这丫头揪到床上……幔帐放下,没多久凄惨的哭泣讨饶声便徐徐传来。

  辰时末刻,谭唯心神清气爽的对着铜镜左顾右盼,谭家兄弟三个他生的最好,公主也最爱他这张脸,他便格外珍惜,舒爽完就坐在这里,细细腻腻的图香脂。

  几个婆子低眉顺眼的进来,走到幔帐前揭开布幔,最后一名婆子就举着药碗想灌那丫头吃药。

  丫头自然是不依,可几个婆子却是做惯了的,就一起上去,到底给她灌了进去。

  身后的哭声凄惨,又被人堵住嘴巴,谭唯心却举着粉扑对自己额角皱眉道:“留着吧,怪可怜的,别吓着她。”

  这是喜欢了。

  一床锦被裹着人身,领头的管事婆子给谭唯心施礼告别,又与众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路上,她看那锦被挣扎,有些同情就劝道:“我劝姑娘老实些,明儿你养好身上,再回来就是一等了,你又伺候过咱驸马爷,这就是你祖宗积德,别的不说,单这月钱就是一月八贯呢!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咱这样?国公府一等的丫头也不过两三贯,这可不能跟咱府上比。

  咱府上一等丫头能做什么,不过是吃个零嘴儿养养花儿,谁能等你做活不成?别说一年四季还都有两身好衣裳,平常官宦人家的小姐日子,也就这样了。”

  锦被不动了。

  这婆子笑,又低声说:“熬着吧,有钱也不敢乱花,待明儿驸马爷忘了你,就能赎身出去了……”

  这一群人抬着锦被从小花园迅速过去,过一处花屏门,迎面便冲撞了一个千娇百媚,颜色更比国色天香的俏娇娘。

  那娇娘拿起伞儿捂脸,发出一声呀。

  带头的婆子上来就给那说话的婆子一个大嘴巴,啐了一口骂道:“你们这群屎糊了眼睛,没心没肺的王八蛋,不知道这个时辰,我们姨娘要去牡丹园么?”

  几个婆子大惊,纷纷跪下,那锦被跌落在地,滚了半滚露出一个浑身青紫,满面青肿,堵了嘴巴的丫头。

  那婆子还要骂,却被这小姨娘何止了,她就一步一步走到这丫头面前蹲下,又用绣了百灵鸟的扇面抬这丫头下巴看脸,打量清楚,人家噗哧就笑了:“呀~是个杏眼,这是咱们驸马爷回来了?啧,可怜的。”

  满侯府都知道这是个鬼难缠,那说话的婆子就跪着翻身哀求:“姨娘莫怪,实在是……”

  这姨娘打断道:“别,什么都别说,咱什么也没看见!我是个闲~人,你们都知道,我也不管这样的闲事儿,走吧,今儿是我瞎了。”

  她说完,带着一群婢仆呼啦啦的就去了。

  婆子赶紧摆手让人抬了这丫头离开,等四周无人了,她才啐了一口道:“小币~儿,当自己是公主娘娘呢,不过是个灶头出身的下贱丫头,早晚有你的好果子吃。”

  谭唯心坐在饭桌前,被贴身丫头侍奉着吃早膳,他脚下最少有七八只猫儿在咪咪叫,就一边玩猫,等丫头拿着汤勺筷子的手过来,他就咬咬人肉,能给人家咬出血来。

  几个丫头根本不喊疼,就嗤嗤笑,他也嗤嗤笑。

  谭守义管这几个嫡出的孙子极严格,但是女色上却特别宽松,在他看来,几个孙子常年承受强压,有温香软玉安慰着,那也是好事儿。

  最后就造成几个谭家男子,在外都是翩翩君子,如玉公子,但是在家都是色中恶魔。

  贴身侍从进来禀告:“三爷,大爷去佛堂了。”

  谭唯心便收了一脸的不在意,恢复了在外的样子,拢着袖离开了这处对于他来说,是人世上唯一能给他快乐的地方。

  因为这满院子的丫头,个个生的与公主那般相似。

  正院佛堂,谭唯同穿着一件僧袍,双手合十正对着两个灵位虔诚念经,他念了没多一会子,他二弟谭唯征进了屋,先是探头左右看看,架开胳膊,旁人赶紧也给他套上僧袍,又给了一串佛珠,他就跪在谭唯同身后祷告。

  又念一会,谭唯心进屋,也是如此。

  一声铜钵悠远,这三位神情肃穆,齐齐跪拜三次,再起来接过僧人预备好的香,一起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

  谭唯心搓着手指头上的香灰,看着自己祖母钟氏,父亲谭士元灵位,感觉不干净,就伸出手拿起袖子上去抹。

  这当口,他的两个哥哥就安静的看着他。

  雨后,开满牡丹的院子宛若天园,谭唯同将茶盏放到云石桌面上,正色问谭唯心:“三弟这消息属实?”

  谭唯心点头:“恩,昨晚我数了一下,就少了文凤书的折子,其余就归了档。”

  他说完,谭唯同没有动,倒是谭唯征颇为激动的站了起来道:“着啊!这是好事儿啊!!这上杆子给家里添横财,我就说前几日一直做祥云梦,原来应在这里了!”

  他有些兴奋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儿,就差一点蹦起来了。

  无怪他失态,谭氏这一代嫡出就他们三,老大有爵位继承,老三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品侯爵,还是个嫡出公主的驸马爷。

  他卡在当间儿,那真是要啥没啥。

  谁家不是一大家子妻儿老小,都是一个爹妈养出来的孩子,凭啥他就最可怜?都这么大了,用点零花还得跟哥哥伸手。

  若从前爹爹还活着,他爹得意他,就总要给他考虑下。

  然而这是爷爷,爷爷跟爹是不一样的。

  爷爷心里,嫡出庶出都是孙子,何况亲祖母也没了,又因为那事,这几年谭氏庶出旁支也开始不安分了。

  谭唯征原地搓手,脸上涨红的一直絮叨道:“我这就回去,回去~让你嫂子把嫁妆拿出来,再把家里划拉下……”

  他说完,人就利索的跑了。

  等他走远,谭唯同才叹息一声道:“哎,这出息劲儿!老二这是一年一年的越发没了志气,他那点子零头,放到这局子里能有什么响动?”

  谭唯心的脸上却又是讥讽,又是矜持道:“无妨,肥水不流外人田,到底是我亲亲的二哥,便是他对我不住,看在咱爹的份上,我也不能不管他,是吧~大哥?”

  谭唯同闻言,却端起茶杯品起茶来,他不掺和这事儿。

  谭唯心过继出去,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还不让人家老二嫉妒?

  当然,老二给老三下绊子下的有些难看,这事他知道,却没有阻止。

  为何?

  你大便宜沾了,就得让人家出口气,不然就活不得了。

  喝了半杯茶,谭唯同才放下茶杯看着自己小弟说:“三弟,我倒不是爱这点浮财,主要是……家里跟乌秀那本烂账也是该结结了。”

  谭唯心笑,举起茶杯:“我听说,杀~押两处现在已经有三四百万贯了,这燕京人就是爱折腾,可惜,今年郑阿蛮却老实了,除却他,满燕京谁能主持这局儿?”

  他大哥这点小心思他是一清二楚,他根本看不上兴业那孩子,就是兴业做的再好,甚至科举上都有建树,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没有缘法就是没有,人心都是偏的,这一点皇帝老儿都一样。

  然而家里用了乌家的钱,这就甩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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