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草吃嫩牛
黄氏端起来喝,放下碗道谢说:“小安人家水都是香的。”
七茜儿就笑:“那你常来喝!”
“哎!一准儿来。”
说完她埋头用力干活,半天没听到七茜儿说话,抬头却看到小安人在看着窗外想心事儿。
贵重人,想的事情肯定重要,她就没敢打搅。
却不知,七茜儿想的问题可大了去了。怎么今年冬天?真不必死人了么?
七茜儿却不知道,一切的因,是由六个字开始的……
雪片慢慢加大,黄氏手脚麻利的给纳了半个鞋底,七茜儿本想留她吃饭,却听到家门外孟万全在喊人呢。
如此,黄氏就告辞,抱着黑酱离开,等她走远了,孟万全才在家门口对七茜儿说:“小嫂子,你赶紧去那边看看吧,陈四牛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几步又回头嘱咐:“小嫂子照顾好老太太就成,旁的你不用管的。”
七茜儿给他福礼说知道了。
话说,那陈四牛交了差事,收拾好自己这些年的积攒,怀揣荐书解脱般往家奔。
千里奔波,进家就遇雪。
到庄子又到处打听,半天儿陈四牛才知道家在哪儿。他赶车回家,好不容易敲开门,乔氏便哭着跑出来,坐在门口就开嚎。
这边没有左邻右舍,七茜儿那边在巷子口就没听到。
风雪当中,这陈四牛就在家门口听了一本乔氏的怨恨账目。
老太太给臭头娶了个混世魔王,偏偏这俩人被朝廷封赏了,最可气的是,没她的份儿?
老太太跟七茜儿帮衬了所有的人,就丢下乔氏跟喜鹊不闻不问……
乔氏是个精怪,没人管也有自己的法子,她赶着车,拉着家私带着喜鹊,就搬到了老太太隔壁差不离的院子住。
亲卫巷子是个通巷,一条巷子十户。
而它的巷子顶是个丁字口,老太太住的那套院子,大门对着亲卫巷,可这套房却跟亲卫巷不是一条巷子的,人家是单排巷,一排七户,老太太住的这个在中间院儿,是最好的一套院。
乔氏现在看到四牛,立刻就想跟老太太住在一起,她嚎给老太太听,示意那边,您那顶门儿子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出来?
可老太太始终没开门。
陈四牛站在雪里傻乎乎的听着,乔氏竟然跟老太太分开住了?老太太竟然给臭头找了个媳妇儿?老太太管了全庄子的外人,竟然不许乔氏进她的门……这!这是败露了,必是败露了!
陈四牛万念俱灰,忽然想死。
七茜儿提着食盒,披着羊羔皮的斗篷,不紧不慢的去巷子尾。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便看到乔氏一人扯着牲口,嘴里喊着:“灰!灰……灰灰儿……”正指挥着一架大骡车往她的院子里倒车。
看到七茜儿过来,乔氏便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还吐了一口吐沫。
啧!
七茜儿没客气,放下食盒,低头握了几把雪,团成个实在的雪团,对着乔氏便打了过去。
她什么手劲,乔氏仰天摔倒,便又嚎了起来。
“打死人了!晚辈打长辈了!!”
“啧!”
七茜儿拍拍手,不紧不慢的提起食盒,语气带着一股子狠叨叨的劲儿说:“可闭嘴吧,这么大的声儿,你个妾!看到没,在意你早就出来了……”
乔氏爬起来,跺跺脚,就走到老太太门口运气,刚要嚎一声大的,就听到她身后那鬼不紧不慢的说:
“还钱!”
乔氏刹那冰冻,好半天,她抹下脸,吸吸鼻子,也不敢吐吐沫了,就没事儿人一样说:“啊,喜鹊哭了!”
说完她就跑了。
七茜儿也吸吸鼻子:“啧~!”
老太太院子门没关,七茜儿就推门进去,进了正屋便听到老太太好像在打耳光子?
啪啪的!
七茜儿看看门口,便慢慢伸手把门帘掰开一条缝,却看到老太太打的是自己的脸。
她迅速放下帘子,站在原地无奈,无声的叹息了一下。
老太太左右打的自己面目涨红,她哭着对地下跪着的陈四牛说:“……我有罪!我造孽!我没教好你!我活该遭报应!!啊~!
可是我记得,生你出来的时候,你也长的是人脸啊,怎么出去一遭儿,你怎么就长了狼心了……”
轻轻吐下舌头,七茜儿倒退的来到门口大声说:“奶!我给您送饭来了。”
屋内哭声顿止,老太太好半天才说:“茜儿啊,你把饭放院里,回吧!我跟你四叔说点事儿……”
“哎!知道了!”
七茜儿把东西放在院里,转身离开了这里。
亲卫巷的三车路安安静静,七茜儿看着自己的脚印,听着脚下的咯吱声,慢慢往家挪动。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听到耳后一阵风声,背对着她一伸手,却抓到一个雪团儿,不,半个雪团儿?
隔壁的山墙缓缓探出一个脑袋,成师娘一脸锅灰,蓬头垢面的举着个饭勺对她笑:“那小丫头,你,那你~会做饭么?”
第43章
“那小丫头,你,那你~会做饭么?”
七茜儿站在雪中看成师娘,墙头这类人她从未接触过,也不知道这类人的深浅在哪儿?
她便一直躲着走,也不是怕,就是觉着,这些人身后必然有千丈壕沟,她是把握不住的。
她们跟自己不一样的,虽都读书,可她读的是经史子集,这些人读的就是兔起乌沉那种书。
兔起乌沉,是《月德三十六式》里面的话,原本这词儿的意思只是个月出日落的意思,可到了这里却不是了?
《修合真经》还有那《月德三十六式》里说什么开气练膜为先,御气连穴为主,行气于子午,上合于肾,引入丹田,一念代万……还有什么舌顶上颚,赤足凝力……还有密密麻麻的三百多个,属于经络xue道的阳白,印堂,神门,合谷……?
字到是全认识的,意思却是墙头这个人能明的意思……
就如佛主把死后的地界,又分成了无数道,这每道都说人话,但是道道不同。
成师娘满面狼狈,就趴在墙头看外面的小娘子,师弟今天宴请生药库同僚,作为今后的主官,他自是要上下把关系捋顺,于是让自己烹调一只羊?
还给了一大堆自己认识,却跟从前思路完全背道而驰的一堆佐料?
外面小娘子这样的后宅妇人,她们才把药材称为佐料呢。
师傅在她六岁的时候便说了:花椒主风邪气,温中,除寒痹,疗喉痹,吐逆,疝瘕,去老血,添之可调产后余疾腹痛治恶风,梳理四肢顽痹……
还有陈皮,它主走脾经、胃经、肺经,本草经中也说,陈皮辛能散,苦能泻,温能通行,则逆气下,呕嗽止,胸中瘕……
师弟也不会烹饪,他也是把花椒当做香料与药材的,现在却偏偏来为难自己。
想到师弟眼巴巴的眼神,他从未求过自己的,只是一顿饭么,也不难吧?
自己当时是一口答应,觉着为了师弟刀山可上,火海也敢闯的。
然而如何把变了作用的花椒调入羹鼎?最后方能把羊肉激出最大的药性?
不不!又不对了,要换做佐料调出香味?
这就比刀山火海还可怕了,她不会啊!就觉着整个脑子都是模糊的,拿药材的手都是颤抖的,这家里连个戥子都没有,这要她如何去做?
两妇人互相对视半天,到底七茜儿对成师娘微微施礼道:“后厨小技,自是会的。”
成师娘闻言大喜:“那,小丫头!那你能帮帮我么?”
七茜儿抿嘴一笑:“不!”
成师娘大惊:“为何?”
七茜儿笑而不语,因为你出现那天让我不高兴了,我就凭什么帮你?
帮了你,你也不会说我好,帮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我就会成为你们家的厨娘,说不得我哪次不去,反倒会得罪你,我吃饱了撑的我给你当厨娘,你是疯了么?我是六品安人!
六品了!!
成师娘不知道七茜儿心里乱想一大堆,她是真没那么多的想法,就抿抿乱七八糟的头发,身体一纵上得墙头,就把个七茜儿看了一呆。
暗想,成先生那么温文尔雅一个人,怎就偏偏就寻了一只猴?大门就在边上,又为何要跳来跳去?这妇人脑子必是糊的……这些人……如何就跳的这般高?若是我学会那修合真经,我也能这般跳么?细想,那却也不错,若明儿安儿遇到危险,自己去保护,也便宜些……走房顶到底不绕路。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妙手失魂苏白鲤坐在墙上一动不动。
她想,如何让这小娘子应允呢?不若我给她下点药,让她臣服?不妥不妥,我都跟师弟发誓了,若是在他身边,定要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娘子……
好娘子,不下毒!
雪越来越大,七茜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忍无可忍想撕破脸走了那刻,那墙上的人也忍不住了。
“小丫头,你的头发,还长的好么?”
好?这是笑话我呢吧?这么久了,都快摸出皮壳了,还越来越亮了!
一根毛都没长!
心中悲愤!
七茜儿大怒,转身就走。
苏白鲤赶紧纵身拦住她笑着说:“做个交易如何?”
哗!人~人竟会飞么?
哦,说起来,那廖太监就会飞,他一下飞出去,对人就是嘎嘣儿一下……
完活儿了!
七茜儿强忍着惊诧,就眨巴下眼睛问:“交易?”
成师娘轻笑:“丫头,不是我说,凭你每天没头苍蝇一般的自己琢磨,你不如问问我啊,不然!你这辈子都甭想长出头发了。我就是就是郎中,也不瞒你,凭市面上的什么生发散,生发丸你生吞一缸都没有用处,怎么样,做个交易,一个问题,帮我做一顿饭食如何?”
问吧,问吧,我白石山有的是传承,随便给你两种就能让你生发无限。
七茜儿现下什么心性,她最讨厌的就是旁人要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