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画棠 第71章

作者:栖晚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古代言情

第99章 .番外七 容云鹤:少年迟

  人们都说,我自幼锦衣玉食, 众星捧月。

  他们没有说错, 我确实生活在一个优渥富足的坏境里, 只是我们侯府并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光鲜,华丽的外衣下是越来越疲累的负重不堪。瑞贤侯府这个名号不知何时起就变成了一块沉甸甸的匾牌压在这府里的每个人心上,我们侯府在父亲手上越来越不复往日的荣光,它正以一种不可挽回的颓败之势下坠着。

  本来我以为这些和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依然可以做那个壮志凌云、诗酒年华的少年。因为我从心底就痛恨父亲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他把整个侯府弄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惹得母亲暗暗垂泪, 妹妹自小便为了这个家做些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从我年少之时,我就厌恶父亲的种种行为,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有精力去应付那么多巧言令色的女子。也最痛恨别人说我长得像父亲。

  所以自我儿时我就笃定了, 一定不要做诸如父亲一般的人。

  后来妹妹为了家族的前途命运决意进宫,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这么冷眼瞧着这一切。纵使父亲有千般不是,我们却依旧不得不为了他的荒唐尽力补救,或许,这就是世家子弟的悲哀。

  只是,那时候, 我还不太明白这个道理。

  后来, 我就遇着了她。一开始注意到她, 仅仅是因为好奇。那日所有人都在那正堂里虚假而浮华着热闹着, 只有她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 偷偷拉起弟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同他说着话。不知为何,这一幕突地就刺痛了我的眼睛,那一角的清冷寂静和这一屋子的喧嚣热闹比起来,显得说不出的干净纯粹。所以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可我的不由自主却为她带来了接二连三的灾祸。

  若说真正喜欢上她,大概是回京途中她对我说那一番话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以这样一个理由拒绝我。她神色平静地告诉我,避开我只是为了不招致姨母的疑心,只是因为...她想风平浪静地生活下去。那一刻,我的心里除了难过,还有震惊。在我看来,她虽不是姨母的亲生女儿,可身为沈家正经的小姐,又何至于日子如此难过?可她的神情告诉我事实就是如此,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深深的羞愧和自责,我总想着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她过得是种怎样的日子。还自私自利地指责她为何要躲着我,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后来我想清楚了自己的真心,决心凭借自己的能力娶她,让她再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可就在这个时候,妹妹出事了。

  此刻我才明白,原来“瑞贤侯府”这四个字早已如枷锁一般将我和妹妹套牢,尽管我一直在抵触和抗拒着它,可它就如同一片无处可避的巨大阴霾一般,死死地笼罩在我头顶,让我不得不为了它同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渴念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于是在这个时候,我做了这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放弃她,娶罗月婵。

  在挑开月婵红盖头的那一刻,我已经决心要放下过去好好对她。既然已经娶了她做我的妻子,我就一定要尽到我做丈夫的责任,绝不做父亲那等负心薄情之人。月婵那日一身大红嫁衣,妆容精致,眉梢眼角俱是害羞和喜气。在喜烛光火摇曳中我朝她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此后一生,我定与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后来才知道,是我一开始想的太单纯了。罗月婵性情骄纵,动不动就发脾气,这些我都可以忍。毕竟她是下嫁于我,纵然有些小脾气我也该包容着她。可有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我再也无法直视她,甚至明白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她。

  她进门的时候曾带来不少陪嫁丫鬟,因为主子性格厉害,那些丫鬟也不敢造次。可偶尔也有几个心肥大胆的,平日里有时会朝我暗送秋波做做暗示什么的。自从经过了七妹妹那事,我也明白了在这大宅子里,有很多人生存的都不容易,因此我虽没理会过她们的暗示,却也没为难处置过她们。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拿这事做文章,依照罗月婵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们。可这事不知怎的就透到了罗月婵耳朵里,有一日她将那几个隐隐有些小心思的丫鬟拉了出去,叫她带来的家丁将她们全部扒光,用鞭子活生生地抽死了。

  等我闻讯前来的时候,就看见罗月婵坐在一把檀木半枝莲太师椅上,一脸闲淡和事不关己地微微低头喝着茶。而在她面前的空地上,横着几具血肉模糊赤身裸、体的女子尸体。尸体就那样赤条条地横陈在那里,一众家丁猥亵淫.秽的目光毫不收敛地落在那些可怜女子的身上。我看向那些女子的脸,有的确实在我身边端茶倒水过,有的我却连见都没见过,不知为什么罗月婵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们。

  罗月婵见我来,一脸笑意地放下茶碗,提起裙子嫌弃地避开那些血污朝我轻快地跑来,可那张美人脸在此时看来却如同地狱里的罗刹夜叉,我闻着院子里的血腥气,再看着她那张俏丽浓艳的面孔,突然觉得很想吐。

  “你来了,”她若无其事地说,“丫鬟不老实,借机惩戒一下。还不快将这些低贱东西都抬下去,没由来地脏了夫君的眼。”

  我却根本无法正视她,只说身子不舒服便推开她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丫鬟不只在人前被扒光衣裳活生生地打死,之前还被家丁拖去轮番侮辱了个遍。我不明白罗月婵为何有如此狠毒的心肠,纵然她看那些丫鬟不满,逐出府去便是。可她却连哪怕一丝体面都吝啬于留给她们,让她们这样满含屈辱痛苦地死去。同为女子,她怎能做这些事情做的如此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后来海波打听到消息告诉我,罗月婵恨有两个丫鬟对我心思不正,连带着和她们交好的丫鬟也一并迁怒。我想到那些无辜的女子,心里突然狠狠地痛了起来,我突然想到了在七妹妹身上所受到的那些不公。如今,像这样的不公如此残酷赤、裸地横陈在我面前,发生在我自己家中,我却没来得及阻止。

  但从那日起,我再也忍受不了和罗月婵同房。纵然是芙蓉帐暖,春宵软香的环境,我脑子里却依旧不可避免地闪过那几个丫鬟凄惨的死状。甚至看见罗月婵那张美艳的面孔我就一阵止不住的恶心,似乎那日的血腥气不依不饶地又缠到了我面前。我每日都借口公务繁忙宿在书房,而且将所有伺候的丫鬟都打发远远的,生怕罗月婵找个什么由头处置她们。虽然书房冰冷孤寂,却让我觉得说不出的安心。只要能避开罗月婵那张蛇蝎美人般的面容,我觉得在哪里都是好的,我也说不出对她到底是恐惧还是厌恶,但只要一想到她恶毒狠辣的心肠,我就胃里泛酸被狠狠的恐慌紧紧攥住。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她了。

  罗月婵也察觉到了我对她的冷淡,但她不知道原因。在她看来,那些丫鬟不过是低贱的人命,根本不值得我们放在心上。于是她开始想方设法地找缘由,也因此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七妹妹身上。

  回忆起我的这一生,我似乎都在不停地对不起七妹妹。这一次因为我,她又不得不忍受罗月婵的歇斯底里与疯狂。幸运的是,这次能保护她的那个人出现了。

  没有人知晓,在七妹妹大婚那日,我将自己掩映在重重人群之下,跟着送嫁的队伍绕完了整个京城,我仿佛不知疲倦地紧紧盯着那顶华丽的花轿。那个比我还小上两岁的俊美少年,一身红衣,眉目英毅,冰冷的神情却带着说不出的尊贵和从容。我突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自卑,从此她的名字就要被写在高高在上的皇家玉牒之上,她终于成为了我再也触及不到的人。可我愿意一辈子仰视着她,只为看到她的平安喜乐。

  后来她告诉我从未喜欢过我,那一刻我突然释然了。我之于她,只要不是心里的累赘和负担,我就还有资格偷偷看着她,看着他们生儿育女,一生幸福。而我此生,已经没有了什么盼头,能这样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悄悄看着她,我就知足了。

  月婵下葬的那天正是个萧冷的秋日,我突然想起我踌躇满志地向她做出承诺那日,也是在秋天。我踏着一地落红,漫天黄叶自信欣愉地转身离去,后来想想,那竟是我最后少年时的模样。

  后来接踵而来的一切将原先的一切彻底揉碎,让我几乎忘了,少年时的我到底该是何种模样。

  这纷乱错章的一切,终是凄冷凋残地落了幕。

  我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心头突然一阵苦涩,母亲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问道:“闻天,你的身子好些了吧?”

  我点点头朝她一笑:“已经无碍了。”

  “这...月婵也去了,你还年轻,如今罗家的事也没太牵连到咱家,再加上你还升了官,这续弦的事...”

  “娘,”我转过脸,朝她勉强一笑说,“这事过两年再说吧。”

  母亲一怔,愣愣地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

  我在她眼底看到了怜悯和不忍,我自嘲地弯弯唇角,是啊,我真是将自个活成了个笑话。

  若是能重来...

  可惜,没有什么是能够重来的。

  就像那年的春色,其实并没有来晚。只是,我去的太迟了些。

  因为我的年少无知,草率愚蠢,将生生地将那大好的春色给错了过去。

  飞英点点,春事已阑珊。

第100章 .番外八 尉迟霖:心意

  西桑百姓都说, 他们世子虽然英明神武,聪毅果断, 却花名在外, 生活靡乱,少年之时就养了一屋子的女人。而后来他一反常态地将那些女子都打发出去, 而现今二十五岁了, 连个子嗣都没有。所以民间纷纷议论,是因为世子年少时纵欲过度掏空了身体,导致现在...不行了。

  尉迟霖也知道这些民间传言,不过他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虽然他的老父王一把辛酸泪地拉着儿子的手要他好好调理身子,争取早日生龙活虎,为西桑皇室延绵子嗣。不过尉迟霖确实也没心思想这些事,将那些女人都打发出去后他觉得清净了许多,再加上西桑政基不稳,父王身子又不好, 他每日都需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

  就这么过了三年, 在尉迟霖的铁血手腕下,西桑内政终于清肃了许多。而恰巧又到了一年一度去往大齐的日子,尉迟霖一大早就兴冲冲地将慕容千越拉进了房里, 让侍女排成长长一列, 手里拿着不同的衣袍。

  “哪个好看?”

  尉迟霖兴冲冲的表情想要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慕容千越心中一涩, 若无其事地指向那个最花里胡哨的:“这个好看。”

  “这个?”尉迟霖轻轻一皱眉, “真的吗?”

  慕容千越一脸正经地点点头:“这个最衬世子的气质。”

  尉迟霖不疑有他,点点头说:“那去见她的时候就穿这个好了。”

  “我最近正巧也没什么事,不如就让我和世子一起去吧。”慕容千越又笑笑说。

  “好啊,正好让你见见她,”尉迟霖兴冲冲地说,而后又有些奇怪地看向他,“阿越,你最近怎么跟我这么客气?”

  慕容千越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礼数不可废。”

  “你不用这么这么叫我,”尉迟霖有些别扭地避开他的眼睛,“我们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不必在乎这么虚礼。”

  “那叫你什么,阿霖?”慕容千越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里发痒的磁性,“霖霖?”

  “行了你。”尉迟霖一脸受不了地推开他,“我还有事,既然你要跟我去,就赶紧收拾收拾吧。”

  慕容千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地一笑。

  穿得极其骚气的尉迟霖不出所料地成为了全殿瞩目的焦点,以至于尉迟霖来跟沈画棠说话陈嘉琰都不阻拦了,看向尉迟霖的目光中满含同情。

  就连尉迟笙也毫不留情地跟陈嘉泽吐槽她老哥:“你看我哥像不像一只掉进染缸里的大公鸡!”

  陈嘉泽颇赞同地点点头:“是有点像。”

  “本王听闻世子最近身子不太好,我们大齐倒是有很多良方,若是世子需要,本王不介意效劳一二。”陈嘉琰态度谦和地说。

  尉迟霖咬牙切齿地瞪向他:“本世子没病!”

  陈嘉琰已经一脸的同情:“世子不必讳疾忌医,本王不会笑话你的。世子穿得如此扎眼,看来心里都有些着急了。”

  看着那两人又在那里乌鸡斗眼的,沈画棠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慕容千越朝她笑笑说道:“我家世子就这个性子,让王妃费心了。”

  我家?沈画棠敏锐地竖起耳朵,一脸很懂的表情:“不费心不费心,慕容将军太客气了。世子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倒劳得慕容将军多看顾了。”

  慕容千越笑得眼尾弯弯:“自然。”

  当晚,尉迟霖就喝醉了,拉着慕容千越蹲到长青殿顶上。看着满眼贝阙珠宫,龙楼凤殿,尉迟霖扯着慕容千越“咯吱咯吱”地笑起来:“你看,多壮观,有朝一日我也要将西桑变得如此强大。”

  巡夜的侍卫看到他们,却也不敢说什么,慕容千越看着身边的醉鬼,朝侍卫有些抱歉地点点头。侍卫头领朝他行礼后,就挥手让侍卫们退下。

  “怎么样,”尉迟霖不待慕容千越回答就揪着他的衣领继续问,“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慕容千越定定地看向尉迟霖,眼里像洒了一汪星辰:“好看。”

  “可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景王有什么好的,”尉迟霖神色有些寂寥地看向远处的宫灯,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阿越,我是...真的喜欢她啊。我还打听了很多她以前的事情,知道了她从前过得很不容易,可若是我,若是我...早些遇见她。我也定能护她周全的。”

  “你为什么这般喜欢她?”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见面那一刻,我就被她惊艳到了,后来她骗我,和我对峙,我反而越来越在意她了。”尉迟霖有些无奈地笑笑,拿起手中的酒坛子又饮了一口。

  “阿霖,你又为何这般折磨自己呢?明明这么不痛快,每年还要坚持前来。”慕容千越目光柔柔地看向他说。

  “你不懂,你这般无情无欲,轻松自在的人不懂我们的痛苦,”尉迟霖摇摇头说,“情一字最是绵长,若是能轻易割舍的下,这世间也不会有这么多恩怨纠葛了。”

  “我怎么会不懂。”

  慕容千越一眨不眨地看着尉迟霖轻轻说,只是尉迟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

  “没事,我也就感慨一下罢了。”尉迟霖突然朝慕容千越笑笑说,“过不了两年我大概要娶妃了,不然不光那群老东西,连父王那关我也是过不去的。”

  “哦。”慕容千越笑着闷闷地应了一声。

  “阿越,其实这么些年,多谢你一直陪着我了,现在西桑清肃的内政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劳。”尉迟霖拍拍慕容千越的肩膀说,“除了父王以外,大概你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也不是白对你好的。”慕容千越突然转过头平静地看向尉迟霖,“我也有我的私心。”

  “啊。”尉迟霖张张嘴,有些愣怔地看向他,“什么私心?若是你想谋权篡政不会等到现在,以你们慕容家族的势力...”

  慕容千越突然抬手轻轻捂住了尉迟霖的嘴,狭长的眼尾在月光下看起来像一只笑颜弯弯的狐狸:“不是这个,是因为想一直陪着你。阿霖,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玩权弄政,可我知道你需要这些。所以我从慕容家一个不受宠的儿子,用尽手段变成慕容家家主,因为我知道,只有手握滔天的权力,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到你。阿霖,你英毅果敢,却唯独不会洞察人心,不屑于做那些阴辣狠毒之事,可是政权本来就一半是写在黑暗里的。不过没关系,这些事你不做,我来替你做。我愿替你站到阴暗那面,让你永远沐浴到阳光里。我不在乎声名狼藉,名声恶臭,因为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我也不想叫它们脏了你的手。”

  尉迟霖愣愣地看向他,花里胡哨的衣裳衬着他愣怔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喜感。

  “对不起阿霖,本来想一辈子都不告诉你的。可惜,”慕容千越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碰尉迟霖的脸颊,温和地笑笑说,“今晚,我也喝多了。”

  “阿越,我...”尉迟霖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微微垂下眼睛看向美轮美奂的宫城,“对不起。”

  慕容千越拍拍他:“不必对不起,以后该怎么还是怎么,我一定尽全力助你开拓你心目中的西桑盛世。反正我已一身骂名,也不在意遗臭万年。”

  “不会,”尉迟霖鼓起勇气看向他说,“你说的对,身为未来的西桑之主,有些事不得不做。我不会再让你一人为我背负着这些骂名了,若真要背着,我同你一起。功过几何,自有后人辩说。”

  “好了,此事日后再说。”慕容千越替他整整衣襟,“世子今日穿得很俊朗。”

  “真的吗?”尉迟霖有些不信地嘀咕说,“可刚才陈嘉琰还嘲笑我...”

  “因为在我眼里,阿霖怎样都好看。”慕容千越眼尾弯弯地歪歪脑袋说。

  尉迟霖慌忙避开他的目光:“那个...我困了,回去休息了。”

  说着纵身一跃,跳下了长青殿的殿顶。却因为太着急,再加上醉了酒有些意识有些不清,在着地那一刻不小心...崴了脚。

  慕容千越发觉不对,紧跟着纵身跃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抬起尉迟霖高高肿起的脚踝查看了一番:“无妨,没伤到骨头。”

  慕容千越叫来一旁守着的小宫女:“去请太医来,叫他带着快速消肿的伤药,另外给我找来一盆凉水和巾帕。”

  宫女应了,尉迟霖有些窘迫地挠挠脑袋说:“今日真是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