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 第126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古代言情

  路杳杳嘟嘴。

  “杳杳下这里也不错,至少断了你右边的生机。”一直沉默的江月楼轻声说道,不紧不慢地继续下着。

  路寻义冷笑一声,继续杀伐果断,一骑突出,杀得黑子人仰马翻。

  “真的吗。”路杳杳自己也不确定,惊疑地问道。

  江月楼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动的毛茸茸脑袋,苍白的唇色弯了弯。

  “厨房那边问,可以起锅了吗?”春嬷嬷站在帘子外,恭恭敬敬地问道。

  路杳杳眼睛一亮:“起起。”

  热闹的年终于在奶白色的白烟中腾然生气,挂满荷花灯的别院终于逐渐亮起,微弱但绚烂的萤虫点亮着这片还未来得及消雪的夜空。

  主子随和,下人们也逐渐泛开,一片祥和。

  路杳杳盯着满院的人,手底下牵着温归远的手,嘴角的笑再也没下来过。

  这是再好不过的年了。

  她开心地想着。 ,,

第94章

  一行人回长安都是不紧不慢的行程, 初八天气,难得的艳阳天。新太守规规矩矩地送人上了船,这才松了一口气。

  路杳杳这回倒是不晕船了, 就是不爱吃东西, 整天船头船尾溜达,就是不回船仓吃饭,温归远每到饭点就开始逮人。

  眼下,他一看到绿腰迎面走来就知道又要去寻人了。

  “去哪玩了?”他问。

  “一楼船头,正在和红玉钓鱼呢。”

  大昇河运发达,制船技术更新极快,江南又是船运大户, 越州新太守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早早备好了船舶——鸟船,船首形似鸟嘴, 又因鸟船船头眼上方有条绿色眉, 又名绿眉毛。

  这船入水如蛟龙过江,讲的就是一个快。

  可见背后之人,有多急切的希望船上的人尽快回到长安。

  快船意味着船下的风波海浪的动静极大, 这番破水长游的速度, 水底哪来的傻鱼等着被螺旋搅走。

  一听就是不想吃饭,找的借口。

  温归远只好又一次下了悬梯去船头找人。

  船头风浪大,红玉再不着调也不知道人不能冻着, 拿了一条厚毛双层绒大氅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按在椅子上, 四周也都竖起了小座屏,挡住了凌冽的寒风。

  “怎么不去吃饭。”温归远状若无事地入了屏风内,笑问道。

  路杳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着:“钓上一尾鱼,我就吃。”

  “哦。”温归远脾气好极了, 好似一团棉花,眼皮子也不太抬一下,对着其中一个船夫说道,“给太子妃送一尾鱼。”

  那船夫军人出身,也是个铁血汉子,大冬天的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不带犹豫地跳了下去,没多久红玉就尖叫一声。

  “杆,杆子动了。”

  “给红玉拉上来。”太子殿下慢条斯理,温温吞吞地说着。

  一侧的旭阳极为贴心,替她动了手,杆子很快就被扯了上来,钓上一条死的不能再死的鱼。

  路杳杳被这个手法惊得目瞪口呆,鸦羽一样的睫毛扑闪了好几下,一脸不可置信。

  “走吧,钓上鱼来了,我让厨房给你熬鱼汤喝。”温归远也不等人回神,直接伸手把裹成团子一样的人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入了上了悬梯。

  “你作弊,你骗人。”路杳杳伸出一只细嫩小手,大声愤慨地指责道。

  “你只有钓上鱼来,哪里管这鱼是真的自己转上来还是别人送上来。”温归远脸上笑容不变,规规矩矩地回道。

  路杳杳手指一僵,竟然也没琢磨出不对的地方。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但是好气。

  “我不想吃饭,吃了肚子不舒服。”路杳杳坐在椅子上,开始说着。

  温归远闻言皱眉:“我让太医来看看。”

  上船前太医就说过可能会晕船孕吐,但一路上路杳杳只是不爱吃饭,倒也没有太大的孕吐反应,一行人也都忘记这事了,今日突然听她说起来都开始紧张起来。

  “我去请个太医来。”绿腰正准备掀帘子出门。

  就看到江月楼咳嗽着,被人扶着走了进来:“今日厨房特意做了酸甜的糕点。”

  睡也不曾想,江月楼晕船,还晕得还不行,一上船就倒下了。

  “还做了你爱吃的糊丁。”

  他坐在圆凳上,衣服套在身上,好似套在骨架上,晃晃荡荡漏着风,喘着气说完话,苍白脸颊泛着一丝青色。

  路杳杳看着他常年病弱导致脸颊上的肉极少,颧骨突出,羸弱如风:“你怎么出来了。”

  “你这半月都不好好吃饭。”他笑,僵硬而无血色的脸颊瞬间泄出一点光华之色,蒙了尘的明珠便是如此夺人心魂。

  “来见见你。”

  他说得又轻又柔,颇为几丝风雨飘摇,凄风苦雨下的烛火摇曳之色,却因为那烛火是昏天黑地中的微弱萤光而显得越发显眼。

  路杳杳不由乖乖坐定,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她最近确实饭量不佳,吃了一会儿就放下筷子了。

  温归远松了一口气,少吃多餐,是太医说得,每顿吃点就行。

  “三日后就要靠岸了,你身子还行吗?”温归远扭头去问江月楼。

  江月楼的饭量比路杳杳还小,小半碗粥到现在还没吃到底,他却已经放下了筷子。

  “见人不是问题。”他发出一声破碎的咳嗽声,虚弱地笑说着。

  “见人?见谁?”路杳杳耳朵都竖了起来,见缝插针地问道。

  “圣人听闻路相独子失而复得,心中大喜,特意派了御林军来到云州,亲自护送我们回长安。”

  温归远笑脸盈盈,脸上笑意温贴自然,毫无异色。

  路杳杳眨眨眼,和他对视一眼。

  “真是?”她没察觉出玩笑,立刻露出惊讶之色。

  “千真万确。”一侧的人信誓旦旦地点头。

  路杳杳心思一窒,立马扭头打量着对面的江月楼:“你真的……”

  “真的要回长安?真的要顶着路远道的名义回长安?真的要随着他们顶着路远达的名义回长安?”

  他平静地好似不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眉目带笑,柔和了消瘦的轮廓,注视着面前尤带几分天真的人格外温柔,似明珠晃华,流光溢彩。

  不知因为他的目光,还是他的话,路杳杳立马有些拘束起来,坐直身子,双手搅动着。

  “是的。”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月楼如今已经恢复成路家嫡长子的路远道露出笑来,“我也该回去了。”

  路杳杳眉眼低垂着,恹恹地没说话。

  “你之前一直不愿露面,为何现在又同意了。”她抬眸问道。

  “因为时机到了。”

  “所以我不是你的时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才是。”

  路杳杳眉心蹙起,眼底冒出光来,活像突然逼近的大火,咄咄逼人地烧着。

  路远道一愣,脸上风轻云淡的神情一扫而空,难得露出呆滞之色,注视着面前愤怒却又显得鲜活有活力的女子。

  她自知道真相后已经许久没有和他这样说话。

  这般气势汹汹又莫名让人欢喜。

  他莞尔一笑,如春水化冰,远山逢绿,连着微微眩晕感都变得高远无谓起来。

  “他们不是。”他伸手,却又想起面前之人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少女,手指微微一动,转而扶起她歪斜的发簪。

  路杳杳被他脸颊上的笑吸引着,半响没说话,耳边如暮鼓回荡,震得她失神。

  “你才是。”

  “我去了前面,你才能在后面安心养胎。”

  路杳杳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却还是下意识皱眉拒绝道:“我不需要。”

  他只是笑着,目光悠远深邃,窗外依稀看到的万里顷波都不及眼眸伸出的微光闪动:“我知道,可我想保护你,免你心惊,免你惶恐,免你无可奈何。”

  路杳杳盯着那双眼睛,不由愣在原处。

  大概是遇到了浪,船突然晃了一下。

  那腔满腹话语在大浪晃荡下,在舌尖滚了一圈又一圈,可到最后也只是顺着身形的失控而被咽了下去。

  一双斜插过来的手揽住她的腰,把人固定着:“坐下吧,过了这段险路,云州三日就到了。”

  温归远略带深意地斜了路远道一眼,把人按在椅子上,柔声问道:“可要休息一下。”

  “是有些困了。”往常这个时候都是休息的时候,路杳杳闻言,也蓦地觉得有些困倦。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屋子就在隔壁,你和……”她的目光落在路远道身上,那两个字在嘴边绕了一圈,又被咽了下去,可张了嘴却不能讪讪地闭上,至少话锋一转,状若无事地说道,“你们也是好不容易见次面,不用管我。”

  屋内两人目送她带着绿腰掀帘而走。

  “差点失言。”路远道揉了揉额头,无奈失笑道。

  温归远转着一侧的酒杯,淡淡说道:“你今日好端端来见她,我就觉得奇怪。”

  两人相识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是以对视一眼后各自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沉默下去。

  “你和路相化开心结了?”他转移话题。

  “不曾。”

  “为何不曾现在问个清楚。”

  路远道眉心微微蹙起,平白多了点惆怅疲倦之色:“太累了,我也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