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 第30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古代言情

  路杳杳失魂落魄地站着,惨笑一声,低下头,盯着雪白狐毯上的双足,突然又生出一丝不甘心。

  有人在后面搅弄风云,让袁枚以身殉道,闹得人人自危,却不肯露出一点苗头,分明是图谋为大。

  图谋一件事情,却要无辜的人牺牲,自私又阴暗。路杳杳愤恨地想着。

  “去查一下袁枚是如何到御书房的。”她咬着唇,丧气说道,“他不会武功,出现在层层重兵把守的御书房也太过奇怪。”

  “娘娘是觉得有人故意的。”卫风问道。

  “未必不是,毕竟若是此时闹大,一举牵连白路两家,朝堂大乱,一箭双雕。”她转身回了床榻,无奈说道,“不用着急,自己人不要陷进去。”

  “是。”卫风自沉思中,盯着她的背影,片刻失神,但是很快又回神,起身离开。

  “殿下今日说什么时候来?”路杳杳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人越发懒了起来,拎着枕边的话本,懒洋洋地问着。

  “晚膳和娘娘一同用膳。”她说道 ,“已经吩咐厨房多做些小食了。”

  温归远依旧每夜都来看她,带了不少话本和小礼物,但从没有留宿,只是看着她吃完药就离开。

  如此古怪的行径,春嬷嬷都忍不住念叨了好几次。

  “殿下对娘娘真好。”绿腰倒是笑眯了眼。

  路杳杳不解地歪着头,吃了两颗温归远送来的金丝蜜饯,迷惑说道:“你不觉得太子最近突然好生殷勤,有点奇怪?”

  绿腰捂着嘴,得意的笑着:“娘娘这般好,殿下和您相处久了,自然也喜欢上娘娘。”

  她捏着细白手指,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眼珠满是警惕:“还是不对劲。”

  “殿下最近来兴庆殿也太勤快了点!”她掰着手指,细声说道,“之前两个月没来几次,现在一天来两次!”

  “不对劲!”她信誓旦旦地说着。

  “娘娘今天还要吃奶酪浇鲜樱桃?”绿腰坐在矮凳上,绣着香囊,转移话题问道,“大病初愈,吃多了伤身。”

  路杳杳哼哼唧唧,柔柔弱弱地叫唤着:“殿下管我,你也管我,我不管,我就要吃。”

  说话间,红玉就偷摸摸地端着奶酪浇鲜樱桃走进来,挤眉弄眼说道:“没问题,谁也没发现。”

  路杳杳得意地笑着:“端上来。”

  等她吃了一半多的奶酪,听到卫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心虚地差点打翻手中的甜点,一抹嘴巴把东西塞到红玉手中。

  卫风一入内,就闻到屋内漂浮的淡淡甜味,眉眼一抬,果然看到路杳杳颇为心虚的模样。

  他冷静接过红玉手中的甜点,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虽然冷淡但是格外一声不吭,显然也是极为纵容。

  绿腰颇为不争气地叹了一口长气。

  他依旧是面不改色,转若无事地说道:“查不到袁郎君出入御书房的痕迹,那日固守御书房的人都是张环的人。”

  张环是圣人心腹,绝不可能出差错。

  “带他入内的人应该是很熟悉御书房,而且袁郎君本身很是配合,不然也不可能躲过层层守卫。”

  卫风这几日一直在踩点御书房,便是他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全然躲过所有侍卫的视线,更别说带着一个大活人。

  若是他不配合,成功的几率很低。

  路杳杳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眉心皱起:“有人提早一步带走袁枚,布下这个局?”

  卫风点头。

  “一个和白家,路家都有仇的人。”路杳杳沉默片刻,突然苦笑着,“我怎么觉得像太子殿下?”

  绿腰倒吸一口冷气。

  卫风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殿下十岁能平安去陇右道,是当时的袁相一力送出的。”路杳杳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带走袁枚的人,真的是他,其他两派人是谁?”

  “不应该是殿下。”卫风抬头,冷静说道,“卑职倒是觉得,殿下当时应该也没找到袁郎君。”

  “和卑职在梨园交手的,应该就是旭阳。”

  路杳杳睁大眼睛。

  “卑职和旭阳切磋过,他虽极力掩藏,但依旧有些许痕迹,若是那日出现的旭日,卑职可能分辨不出。”

  旭日的武功比旭阳高,卫风介于两者之间。

  屋内陷入沉默。

  “娘娘,殿下来了。”在门口放风的红玉大声又不显突兀地喊着,打断了所有人的沉思。

  “你先下去吧,此事查不出便算了,有人既然布下这个局,不如等着看到底还有什么后手。”她冷笑着。

  “用人血设下这样的大局,圣人不接招,不可能善罢甘休。”

  路杳杳突然拥着被子坐着,眨眨眼,认真说道:“快把桌上的奶酪端走。”

  绿腰一愣,忍笑着把东西端到屏风后。

  路杳杳忙不迭挥手,示意把东西赶紧藏起来。

  卫风看着他眉眼间不由露出的鲜活之色,站着殿中好一会儿,这才身形僵硬地躬身退下。

  “殿下。”他一掀开帘子,就碰上踏上台阶的人太子殿下,退居一侧,低头行礼。

  “不必多礼。”

  卫风是路相亲自送入宫的人,又是太子妃闺中时的贴身侍卫,不论如何,温归远对他都算礼让。

  今日他没由来地特意多打量了一会卫风,沉默寡言的侍卫低眉顺眼时,总能很好地隐藏自己。

  “旭阳说你武功不错。”他漫不经心地说着。

  卫风一愣,但眉心很快皱起。

  “去吧。”

  两人擦肩而过,正准备踏入殿内的温归远突然扭头看向卫风青色背影。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甜奶味。

  他掀开帘子的时候,只看到路杳杳捧着一本诗集,津津有味地看着。

  “吃药了吗?”他坐在床边的软塌上,笑问着。

  路杳杳一本正经地放下书,假装乖巧地说道:“还没……”

  一只手伸到她嘴边,轻轻拂过她的嘴角。

  指尖温暖富有弹性,擦过她的唇角,莫名让人多了一丝悸动。

  “又偷吃奶酪了。”温归远态度自然地问着,把手指放在她面前。

  甜腻的味道在鼻息间回荡。

  一点浅浅的雪白色奶酪在他指尖清晰而明显。

  路杳杳脸色微红,一时分不清是被这个动作弄羞的,还是被抓包才羞的,一双眼睛不知道落在何处。

  琥珀色眼眸越发水润,点点水光,看上去竟然有些委屈。

  “吃完了吗?”温归远掏出素白手帕,细细擦着她嘴角,“喝完药,再让人端一碗过来。”

  路杳杳打量着他,见他确实只是问问,这才小声说道:“没呢?”

  她扫了一眼绿腰,绿腰从屏风后的小矮座上端出半碗奶酪浇鲜樱桃。

  这个时节樱桃不好早,这碗奶酪上的樱桃早早就被她吃完了,雪白的奶酪沉淀在碗中,好似浓稠的汁水,浓郁而芬芳。

  “岭南道节度使送了几筐樱桃,圣人赏了东宫一筐,我让人给你送来。”

  路杳杳眼睛一亮。

  “不过上火,少吃些。”他笑说着。

  她忙不迭地点点头。

  “殿下对妾身真好,妾身受宠若惊。”她连忙拍着马屁,又谦虚地说道,“半筐就好了。”

  非常善解人意。

  “你喜欢吃,都给你。”温归远端上药,亲自到她嘴边,“旭阳那日不小心伤了卫风,我让他亲自来给卫风赔罪。”

  他说得漫不经心,浑不在意。

  路杳杳微微张着嘴,嘴边的药好似变得有些烫嘴,一时间没敛住淡定的神情。

  温归远突然笑了起来,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殿下……”她喃喃地喊了一声,心绪大乱。

  是了,卫风能认出旭阳,旭阳虽武功略逊与他,但才智机警却远高于他,认出卫风不稀奇。

  没认出才叫有问题!

  她忍不住想着,琥珀眸子扫了面前笑脸盈盈地太子殿下,后脖颈突然起了一地鸡皮疙瘩。

  “你我成婚已有三月,杳杳不必如此生分,我师从饮冰先生,及冠后取字元遥,不如喊我元遥。”他继续喂着药,神情自然,继续说道。

  路杳杳低着头,没说话,纤细修长的脖颈被隐在雪白的薄裳上,柔软无助。

  “卫风想必也和你说那日遇到旭阳的时候吧。”他见路杳杳没心思喝药,小脸雪白,生怕吓到她,放柔嗓音低声,安慰道,“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语气真诚,不似作假。

  路杳杳心思稍定,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水雾朦胧,可怜兮兮。

  “袁相曾有助于我,袁枚是他唯一独活于世的血脉,我竟然看到了,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他低声叹道,露出惆怅之色。

  袁思楼性格固执古板,黑白分明,于大是大非立场坚定,为此得罪了不少世家。

  温归远能平安出长安,回到母族鄯州慕容所在的陇右道,袁思楼功不可没。

  这事路寻义说过,路杳杳要嫁入东宫后,路相把这位太子殿下的底细仔仔细细地查过,这事只要有心去查,不是能遮掩的事。

  太子的这个借口,路杳杳已经信上几分。

  “世人都说我爹是……。”她伸出小手攥着被褥,哀声说着,“只是当时证据确凿,我爹也不过是授命而为,如今袁相的孙子竟然还在世,妾身不忍他落寞,这才打算送他出宫。”

  路杳杳细声说着,扫了殿下一眼,生怕露出一点破绽,甚至主动又解释着:“不瞒殿下,妾身甚至还找了一个身形相似的小黄门,打算让他死遁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