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霜美人 第66章

作者:盛晚风 标签: 天作之和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路上的积雪被扫干净了,昨天一夜的雪压弯了院子种的梅花的枝丫,容虞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这个房间里其实也没有什么,沈映并不常在这里生活,但是相对于奕王府,这里的生活气息的确要重一些。

  她没让小蔷跟着她进来,关上门之后又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了,房里暗了些,她蜷缩着躺在了床上,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属于沈映的味道已经很淡很淡了。

  毕竟那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喜净的人,昨天晚上他没叫丫鬟自己换了被褥还有床单,她其实并不想要沈映换,因为沉溺在他的味道里会让她觉得兴奋。

  她闭上眼睛,伴随着渐渐攀升的闷热感,昨天晚上的记忆又汹涌而来,潮湿和粘腻感变的明显,令她渴望的并非是登上云霄的快.感,而是占有欲得到极大满足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半晌,容虞猛然掀开被子,额角上有细细的汗,红唇微张喘着气。

  她坐起身子来走下了窗,朝屏风后走了过去,昨天晚上的脱下来的衣裳不知道收走没有,她快步走到屏风后,看见了还被叠的整整齐齐得几件衣服放在一个木盘里。

  容虞动作没有停顿,走上前去翻出了沈映昨天脱下来的衣裳,整齐的衣裳被弄的凌乱,他把那件白色的内杉撑开抱在自己的怀里,低头闻着上面沈映留下来的,特属于他的冷冽清香。

  她坐在地上坐了半天,像个贪婪的饿鬼一样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裳,然后似乎又觉得不满足,低头舔了舔他的衣袖。

  殷红的舌擦过纯白色的衣衫,在疯狂与凌乱里又多了股其他禁忌的意味。

  她太喜欢沈映了,沈映是她唯一喜欢的东西,喜欢到不忍心让他和自己一起共赴死亡,喜欢到甚至为他明白爱不是自私的占有。

  半晌,容虞把衣服放下,原本整齐的衣裳现在变的凌乱甚至还有抓出来的褶皱,容虞站起身来,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但她转身时,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屏风旁边的置物架上,放着一个红漆的木匣子,那木匣子呈长条状,泛着流光,但这不是重点,容虞分明记得她上次过来的时候这里放的不是这个,而是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古剑。

  容虞伸手,打开,里面是一副画卷。

  她把画卷展开,看见了一副残破的画,墨迹模糊,纸张断裂,而画上的人是她自己。

  从上次起容虞就知道沈映也会收集她的东西,这本就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还能继续看到沈映这里的,关于她的东西。

  容虞把画卷合上,然后放回了原位。

  她打开门,侯在门外的小蔷立马道:“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吗,奴婢……”

  “我要走了。”

  “……啊?”

  容虞重复了一遍,道:“我要走了。”

  小蔷道:“那奴婢去安排人把姑娘送回去。”

  容虞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可是姑娘,郡王府离这里好像不是很近啊,您要是走回去可能得要一个多时辰。”

  容虞走出门,道:“没事。”

  小蔷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她又深知这位姑娘的性情有多古怪,换成别人她可能会喋喋不休的再多说两句,但换成这位,就另当别论了……

  “那奴婢去帮您拿个斗篷还有手炉过来,姑娘你在这等我。”

  小蔷怕容虞拒绝,她说完就朝后院跑去了,容虞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要去给她拿东西的小蔷,直接走出了院子。

  南苑的人都知道容虞和沈映的关系,所以她要走也没人拦着她,等小蔷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房间门口已然空无一人。

  外面的这条街上走的人不多,昨天晚上刚下的雪,现在上面的脚印也不多,最明显的是道路中间几道深深地车辙。

  大概是沈映走的时候留下来的。

第六十三章 她的两边是两排整齐……

  她的两边是两排整齐的梨树, 冬日里它们的枝丫光秃秃的,积雪压在脆弱的树枝上,容虞走到树的旁边伸手碰了碰它们粗壮的树干, 粗糙又冰凉。

  她记得沈映以前说过, 他年少时曾想过想要带喜欢的人住在这里,因为春夏的时候这里的梨花开的很好看。

  容虞走在树边, 踩下的脚印和那道凌乱的车辙隔着有一丈多的距离,梨花已经凋败了,但是倘若有寒风吹过来,枝丫上的雪会被吹落,像轻盈的梨花花瓣一样落行人满肩。

  容虞的步伐不快,低着头, 脚步落在雪上会有微弱的吱呀响声。

  漫天的雪白与寂静中, 街道上那个长发垂腰的纤细身影越来越远, 渐渐的, 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

  未时三刻, 容虞从走到了云徊楼的附近。

  以往门庭若市的上京城第一酒楼,此刻竟然紧闭着大门。往来路过的人也都投以好奇的目光,甚至会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得说些什么。

  这座酒楼自建成起, 就从未在这种时候关过门, 远远的看过去,在凛冽的寒冬下,那紧紧关着的朱红色的大门, 好像在沉默的宣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没过一会,从长街尽头策马而来一群纪律严明威风凛凛的禁卫军,哒哒的马蹄荡起灰尘,他们个个面色严肃, 两侧的行人纷纷躲开,不敢在原地驻足观看。

  那群人身姿利落的下马,长靴踩在地上,带头的那人推开了云徊楼的大门,身后的其他人紧跟着鱼贯而入。

  容虞收回目光,动身从云徊楼门口走了过去。

  容虞回到郡王府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从普恩寺回来的大夫人。

  她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眼可见的这几天消瘦了不少,以往养的细嫩的皮肤现在暗沉粗糙了不少,眼底藏着疲惫,施了一层香粉现在就像浮在脸上一样,惨白的吓人。

  看见容虞时,大夫人走进大门的动作一顿,然后收回了自己搭在丫鬟手上的手,转身看着容虞。

  她问:“你去哪了?”

  容虞不理会她,低着头从她的身边走过。

  “站住!”

  容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还真以为现在没人可以管你了吗?怎么,王府现在变成这样,你就不放在眼里了吗,只要你还在郡王府一天,你就得叫我一声母亲。”

  虽然容虞从小到大从未叫过大夫人母亲,但是自从白倾去世之后,容虞就被大夫人过到了自己膝下。

  那时给出的缘由是当时的容虞年岁尚小,母亲早逝,她作为府中主母,实在是于心不忍,故而收到膝下,如亲子待之。

  大夫人总是恨白倾的横空出世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危及到她的地位,让上京城的人看了她的笑话,她努力学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才让她够格成为一个当家主母,可这一切都被一个空有美貌的女人那样轻易的夺走。

  当然,如果她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倒也不会那么恨她。

  但那个女人太不知足了。

  她竟然胆敢反抗,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在她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白倾是唯一一个给她挫败的人,所以她对她的痛恨已经不仅仅是痛恨了,报仇也不是纯粹的报仇了,那样惨烈的报复,反倒更像是胜利者耀武扬威。

  更甚之,在她亲手毁掉那个女人之后,她并不满足的还要让那个女人目睹一切的,年仅十岁女儿从此对她卑躬屈膝,跪在地上喊她母亲。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白倾死后的许多年里,每次看见这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容虞时,就真切的想起把她踩在泥里的滋味。

  容虞僵硬的勾了勾唇角,道:“还在郡王府一天?你先祈祷郡王府还能继续存在吧。”

  大夫人一愣,容虞的态度让她愤怒又意外,她问:“你什么意思?!”

  容虞摇了摇头,俨然是不屑于多说的样子,没在原地停留,迈步走了进去。

  “你做什么?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你敢忤逆我?”

  她站在原地气急败坏的呵斥着,容虞却丝毫没有反应,想听不见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大夫人胸口起伏着,心底不知道怎么就慌了起来,现在的郡王府的确是她嫁过来以来遇见的最低谷的时候了,在诏狱里的容长兼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容围也不回来,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跟她说,她作为郡王府的当家主母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应该没事的,欠的的银两虽然多,但是也不至于危及到郡王府的存在,而且她听说容围那边其实已经有门路了,没有那么严重的。

  她这样想着,却依旧压不住心里的恐慌,心脏跳的很快,一种巨大的恐慌不断蔓延,以至于容虞就这样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去拦住她。

  容虞打开门,进了屋。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案前,然后打开窗户,寒风毫无顾忌的吹了进来。

  如果是别的季节,坐在这里打开窗子的话会有轻轻柔柔的凉风吹进来很清凉又舒爽,但冬天就另当别论了。

  她端正的坐在,房间里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

  简陋,破旧,整齐,安静。

  也很冷。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外面开始了喧闹。

  匆忙又整齐的脚步声,惊呼声,还有哭喊和撒泼似的求饶。

  “啊!放开我!”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要,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我什么都没有做……”

  “……”

  门被粗暴的推开,进来的锦衣卫看见了逆着光,端端正正坐着的容虞。

  一动不动,满脸麻木,因为逆着光,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衣裳,不像个真人。

  傍晚时分,一场迅速又浩大的行动震动了整个上京城。

  禄郡王容围在爵三十年,数次视王朝律法于不顾,侵巨额国资,殴打百姓,强抢民女,视人命如草芥,三十年共犯一百七十一条命案,更狎妓宿娼,手法恶劣,其罪罄竹难书,朕一再容忍,然其大逆不道,屡犯天恩,实为礼法败类。

  今令阖府抄家,容围去其姓氏,贬为庶民,府中奴仆家眷一律逮诣廷尉诏狱,七日后流放边疆。

  圣旨刚下,锦衣卫就带人来了郡王府,府内包括容虞在内的九十七人,无一幸免。

  曾经风光无限的郡王府,一夕之间变成了上京城人人唾弃的对象,所有人能要上来踩上两脚。

  圣旨已经下了,毫无转圜余地。

  容虞又一次来到了诏狱,只是这一次是同郡王府的人一起过来的。

  她从进来起就没见过顾岑,这样一个大案子,顾岑不可能不露面,不来多半还是因为传言里顾岑和容虞那难以言说的关系,被上面要求避嫌了。

  刚一进来,她们就被扒了衣裳换了赭色的囚服,上面还有血迹还有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脏污,味道恶臭,应当是之前从重死刑囚犯的身上扒下来的。

  这九十七人里只有加上容虞只有不到十个主子,其他全是下人,换了囚服后,走在前面的多是曾经郡王府的主子,被分在了一个牢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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