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 第66章

作者:狂上加狂 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第67章

  田皇后听到这,心里一翻,脸上倒没有显露出来什么。

  反正今日出头挑事情的也是慈宁王府,她只是优雅笑着道:“成家的姑娘竟然嫁给了袁王爷的后人,真是可喜可贺……”

  知晚却苦着脸:“回禀娘娘,暂时贺不起来,前晚河埠头来了一群子官兵,袁家大爷也被抓到牢里去了,也不知能不能在成礼前放出来……对了,袁家大爷还吩咐我赶紧将骏马呈给陛下,免得他被关久了,那些骏马少了人照拂,在城外生病了……”

  “简直是胡闹!忠良之后到了京城之下,竟然是这等待遇?”陛下听完之后,回头吩咐身边的大太监,“你赶紧去刑司让他们将人放了,另外去将那个什么行会的会长提审来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连臣子送给朕的寿礼也要收取一份过路费!”

  这下子,高王妃的脸色便是十分难看。

  可恨那个李会长竟然不打听清楚那批货物的来路,只以为盛家接了肥活,便立意要给她难堪,还眼巴巴地跑到她这来,说什么能彻底扳倒成天复,让他不敢再染指航运。

  而田家主掌刑司,原本暗示着王府,如果有合理的由头,便可以将此案做大,让他们只管闹去。

  毕竟成天复乃是秦家军一系,跟田党也不甚亲近。加上成天复将田家的一个庶孙伤成了瘸子,这让田国舅大为光火,也立意要给这个新出炉的将军一点颜色看看。

  所谓三人成虎,只要将成天复的官声搞臭,他日后在朝堂上想更进一层楼也举步维艰。

  更何况恩科在即,就算他才高八斗,可是庇护表亲霸船霸市的恶名传扬开,就让他与殿试头名无缘。

  原本王府和田家各有算计,事成之后各拿各的好处。

  这下可好,原本是去碰瓷讹人的,没想到凭空冒出了什么袁王爷的后人,打伤了十几个人都变得有理有据,正大光明。

  陛下一向注重自己的贤君之名,岂肯让袁王爷这样名满天下的名臣之后受委屈?

  当知晚得了陛下的隆恩,免礼赐座回到座位上时,周围的笑脸骤然真诚了不少,众家夫人千金一个个是笑逐颜开地给盛家和成家两母女道贺!

  那田佩蓉看见自己皇后姑母的眼神横过来时,也是暗暗叫苦,心知姑母一定是抱怨自己知情不报。

  可她真的是昨晚才知道,而且这几日她一直忙着别的事情,哪里知道皇后与高王妃在这里给盛家丫头做了绳套?

  这甩了半天绳子,却没套住狼崽子了怨不得她!

  接下来,陛下倒是和颜悦色地问盛家大丫头一些问题,知晚向来是拍马捧屁的好手,只逗得陛下龙颜大悦。

  当离开大殿时,陛下笑容满面,又深看了知晚几眼,这才哼着南曲背手离去。

  等从宫门里出来的时候,王芙和桂娘的心还在狂跳,王芙连忙问长女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原来前几日知晚忙得不见人影,就是因为河埠头闹的这些事。

  本来知晚并不想在得晴的婚事上节外生枝,所以就算行会的人一再挑衅,她也没有像李会长所愿的那般,去跟成天复告状。

  可是那日袁家大哥倒是撞见了那些行会打手们找茬的情形,袁大哥向来是走南闯北惯了的,什么横茬子没见过?他跟祖上那位异姓王爷一样,都是随心随性的人物,吃软不吃硬。

  若是只好言收刮点过路钱也没有什么,可是这帮孙子故意刁难人,袁大哥一个没忍住,带着手下就将这帮人扔下船去揍了。

  就连闻讯赶来的李会长也被袁大哥拽着衣领,扇了几个大耳掴子。

  等知晚赶到的时候,已经痛快打完一场,那帮行会的人一看袁大哥领的都是练家子,便一口笃定是成天复派了兵卒前来给他的表妹充当打手。

  当下那李会长便叫嚣着报官要来拿人。

  知晚没有办法,想请成表哥来保住袁大哥免受牢狱之苦。

  可是那袁家大哥却挥了挥手:“你还是别叫你表兄了,我听着这意思,他们也是立意来找茬的,是我一时冲动,给你们添麻烦,左右就是赔偿医药钱银,大不了我去蹲几天牢狱就是了。你叫你表哥,岂不是正坐实了他的罪?”

  知晚知道袁大哥说得有道理,可是若是就这么忍气吞声,白白让李会长那等子船霸无赖闹一场也是心有不甘。

  当时知晚船上船下的走了几圈,正好看见了几批毛管雪亮的骏马,便问袁大哥这些马是预备做什么的。

  袁家大哥老老实实地说:“这是预备新人婚车,驾马之用的,都是上好的骏马,绝对有排面。”

  结果知晚眼珠子这么一转,便有了主意,她告诉袁大哥吩咐下去,只统一了口径,说这是袁家敬献给陛下的贺礼,还特意在金马鞍子上铭刻祝福陛下万寿无疆的祝词。

  袁大哥听了小丫头的计谋,哈哈大笑,点头说好,然后自己骑马主动去刑司自首蹲号子去了。

  他向来为人豪爽,到哪都吃得开,结果等宫里派人去刑司的监狱见他时,他正跟刑司里的几个衙役一起摇着骰子吃着酒肉,热乎乎地围着炉子一起烤火玩儿呢。

  原本京城地头,有些地头蛇,船霸与路霸也是常有的事情,陛下身在高位,哪里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知晚料准了他们碰瓷之后,会往表哥的身上泼脏水,原本是准备跟表哥通气,指望着他回来时,在朝前应对发难的。

  没想到皇后如此心急,竟然跟高王妃串通着来整治她。如此倒也好了,没有朝前那些谏官搅屎棍子,她便是一脸义愤填膺地告了御状。

  结果不出她所料,陛下震怒,派人亲自去查河埠头的事情。

  那李会长为恶太多,不给人留活路,早已经是天怒人怨。

  等奉旨钦差下去查问,下轿子时吓了一大跳,只见河埠头和道路两旁跪满了苦力船工,全都拉着血字横幅,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那李会长,说着他如何操纵行会盘剥打骂船工。

  钦差大人许久没见过这等民怨沸腾的场景,心道:也难怪陛下亲自命人下来查,这都已经是民怨载道了!

  当然这场面阵势这么大,背后也有知晚着人安排,推波助澜的缘故。

  但那李会长不得人心,赚起黑心钱来全不顾别人死活,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就连各家船行的东家,也纷纷自愿来到钦差大人面前,控诉那李会长的种种船霸恶行。

  钦差大人将这些人的话原原本本地记录成册上奏陛下。

  顺和帝虽然对臣子宽容,但是对这等为祸一方的刁民泼皮向来不留情面。

  既然罪证确凿,不杀何以平民愤?

  当时一道圣旨而下,那李会长及其手下的得力爪牙便被推到了菜市口,被当街砍头示众。

  慈宁王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给成天复下的套子,最后全扔在了自己的脸上。

  自己最得力的狗腿子,就这么被陛下亲自下旨问斩,他自然也不好为个奴才凑上去惹一身骚。

  只是如此一来,来钱的财路又被堵死一条,他忍不住在府里勃然大怒了一场,骂着自己的王妃,做事不得力,不光被田家白白利用,还给人作筏子的机会。

  高王妃挨了骂,心里也是来气。她倒是忘了,宫里那位何等的精明,向来惯使借刀杀人的伎俩。

  难道田皇后会不知道那成家的女儿嫁给了袁王爷的后人?

  田皇后那个毒妇,哪里是在给成天复设套子,分明是要陷害她家王爷才是!

  经过这一遭,京城的河埠头总算是恢复清明。

  众家船行的东家卸掉了负担之后,便要推选新任的会长。

  有人懂眼色,张嘴就推举盛家的大小姐,不过那大小姐却一直对这些东家们推辞,只说他们都是叔叔,大爷,她年纪小不经事儿,像这样带领大家赚钱的差事太重,她可承担不起,最终是婉言谢绝了。

  最后,众船家便挑取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成为了新任会长。

  当然像以前那些负担沉重的会费也全免了,众家船行不过是每年交一些合理的会费,保证行会可以稳步运行即可。

  搬开了行会的这一座大山,知晚的船行减负不少,而且她上次入宫时,与偌阳公主和曹玉珊等一群感情要好的知己倾谈了一番,她们都对夏季去叶城钓螃蟹消暑心动不已。

  有了这个引子,她在叶城的酒庄子也可以开始盖建了。只可惜她自己的钱银有些周转不开,修建酒庄子的事情也要有所拖延。

  从外地回来的成天复知道了,毫不迟疑地给知晚拨银子,可知晚不想要。

  他的脸色便沉下来道:“你不是官老爷,我也不是在贿赂你,为何不要?这些不也是你这三年里赚下的银子?”

  说话时,成天复正陪着她去县下的药铺子。

  这两天太子那边让成天复给知晚递话,让送些安胎静心的补药来,所以知晚要去自家的药铺子亲自配好才放心。

  她听出了表哥话里的不痛快,便笑了笑,探头道:“我虽没做官,可帮着表哥管了三年的家产,也一直是廉洁奉公,不曾贪占半分,这好名声得来不易,我当然要爱护着些……要不,我算成表哥入股吧,等赚到钱,我给表哥发红包利钱?”

  成天复看着她古灵精怪的眼儿,笑了笑:“都随你。”

  知晚趴在车厢窗户处,歪脖看着一旁骑马的表哥,想着他给自己备下的那一盒甜蜜贺礼,便赶紧又说道:“等表哥你生辰时,我那酒庄子一定修出样子来,到时候,你跟姑妈和得晴她们都一起来,我给你祝贺生辰……”

  成天复笑了笑,牵动缰绳催马前行,知晚也笑着看着表哥俊逸潇洒的背影。

  凝烟在一旁伸着脖子看,虽然成天复也算是府里的少爷,成天都能见,可是凝烟每次都有种意犹未尽,看不够之感,只心有感触道:“也不知将来哪个府上的小姐配得上我们成少爷……据说陛下有意将公主许配给少爷呢!”

  知晚听了一笑,心想:若将来的嫂子是偌阳公主,那冬天与她一起抽陀螺倒是方便了。

  就是公主的脾气骄横,喜欢说上句,她一时有些想象不出来表哥哄人的样子。

  大约也是跟亲爹老子一样,绷紧了面皮,将公主似女儿一般,训斥得灰溜溜的吧……

  待去了药铺子,知晚去配药,而成天复就在药铺坐着饮茶等着她。

  这时正是中午,来买药的人也不多。药铺子最近新增了不少的伙计,他们一个个利用这个时间在门口摆开场子切药,碾压,到处洋溢着浓郁的药香。

  坐了一会时,有人入了药铺,成天复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曾见的金世子。

  他微微蹙眉,此地并非京城,金世子就算要买药也不必寻到这里来。

  因为知晚正在给太子妃配药的缘故,成天复自然想到金世子此来难道是跟踪着他们不成?

  当年大舅舅被害身亡之后,成天复与金世子的友谊算是彻底搁浅,虽然不曾翻脸,但是几年来绝无书信来往,就算回京以后,二人曾经在酒席之上见面,也不过彼此寒暄点头罢了。

  起初金世子对于小友的疏离很有意见,也曾经在同窗交际的酒桌上当面问过他,可是成天复都是反应淡淡,只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金廉元起初以为这小子有能耐了,讥讽自己是纨绔子弟,跟他这个仕途正盛的大将军不在一条道上。

  可是自从那日晨曦里,他撞见成天复扶着自己娇软无力的未婚妻从客店里出来后,他才大彻大悟——这小子岂止不跟自己在一条道儿上,这简直是他妈的将自己生生撞下人生的正道,那个狗孙子再堂而皇之地领着他的未婚妻继续往前撒欢儿的奔!

  那天之后,金廉元失魂落魄地回来,犹如被断了经脉的废人,在王府里卧床了多日。

  直到自己的父王从外面怒气冲冲地回来,将他母亲狠狠责骂了一顿。他不清楚原委,只听到了什么“河埠头”、“成天复”一类的说辞,顿时怒火中烧,直觉得这成天复乃是慈宁王府的煞星,与他命里犯冲的对头,就算他躲入王府不出,那小子也有本事恶心到他。

  想到这,积压了几日的怨懑一下子变成了滔天的怒火,他立意要去寻成天复问个清楚,绝不当个闷头的王八!

  不过等他来寻时,恰好便看到本该公务缠身的成天复,正陪着自家表妹坐着马车出城的情形

  金世子干脆远远跟在后头,看看成天复又要带着盛香桥去哪里风流。

  眼见着他们越走越偏僻,金世子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不苟言笑的成小将军,竟然这么会勾姑娘。

  在城里戏耍还不够,又邀约着出来野外游玩,也难怪像盛香桥这样年纪小没见识的小姑娘,被这孙子轻易勾搭上手。

  世子爷的滔天怒火一直燃烧到了药铺门口,这才略略熄灭一些,看样子是盛香桥去药铺办事儿而成天复只是作陪。

  可若只是办事儿,何须劳烦骠骑将军亲自陪同?这说明二人还是关系匪浅,这才成天出双入对。

  想到这他干脆大步迈进,要挑开亮窗跟成天复当面锣对面鼓地谈谈。

  当成天复抬头微微诧异看向金世子时,金廉元铁青着脸道:“成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成天复也想知道他来意为何,便起身跟着世子走出了药铺。

  这一走就是半天,待知晚配好药走出药铺子时,都不见表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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