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 第145章

作者:山中君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相处得久了,这明显的沙匪思维,姜雍容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跟真正的强权比起来,血统算得了什么?风长天若能将姜家打败,天下谁人敢不奉他为王?

  议完了事,将领们依次退出,风长天瘫在椅子上张开手臂:“雍容过来。”

  姜雍容走过去,在他的膝上坐下。

  他抱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大军出征,我得派一支人马保护你,方才那几个将领,你看谁比较靠谱些?”

  “不用。”姜雍容道,“大战在即,每一分战力都十分珍贵。我不希望任何一个战士不是去打仗,而是留在通县守着我。”

  更何况,她并不想留在通州。无论是从前在云川城,还是之后在皇宫,那种坐守枯等、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她思索着该怎么样让风长天同意她跟他一起上战场。

  他一定不想她身涉险地,她也不想让他分心,所以她在考虑扮成一名后勤小兵,身在战场,却不必加入战局。

  “谁说他们要留在通州守着你?”风长天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穷人家逃难尚且知道带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我去做最后一搏,当然要把你带在身边。”

  姜雍容眼睛一亮:“你肯让我上战场?”

  “对,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不能离开我的左右。”

  从前在北狄被杨天广暗算那一次,姜雍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当时最害怕的是什么。

  ——杨天广竟敢对他下手,那一直待在云川城里的雍容怎么办?!

  那是一种极其幽深的恐惧,像是一只冰冷漆黑又粘腻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尖利的指甲扎进血肉之中。

  之前在姜家血战之时,他再度重温了这种恐惧——姜原可以在这里设局对付他,那宫中的雍容说不定早已经遭逢不测。

  而只要一想象姜雍容受到半点伤害,他便坠入那噩梦般的恐惧之中,只有看到她安然无恙才能挣脱。

  “试问这世上谁的身手最厉害?试问这世上若是有谁能在千军万马之中保护你?那当然是非爷莫属啊!”风长天抱着她,声音低沉悦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你在我的身边。我要看到她,我要知道你在,这样我才能安心去攻城打仗。”

  姜雍容的眼眶有点发烫。

  他说的,全部都是她想说的。

  对,我要看到你在,生也好,死也好,我想要陪在你的身边。

  “不要这样看着我。”风长天忽然抬手挡住她的眼睛,“你再这样,我可就忍不住要亲你了。”

  姜雍容低头轻轻一笑,泪水滑落,这个笑容温柔至极。

  她轻轻抚着他的头,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柔的蜜水里,又暖,又甜,又软。

  风长天软玉温香抱满怀,所呼吸到的空气全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饿了三天之后站在了包子铺,第一笼包子掀起来那蒸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上啊”、“吃啊”,可偏偏却又只能干瞪着眼,什么也做不了。

  “雍容,”风长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明显的愤慨和郁闷,“等这场仗打完了,爷无论如何都要洞房!”

第139章 . 兵临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

  大军向京城开拔那一日是个大晴天。

  旌旗猎猎, 烟尘滚滚,让姜雍容想起了当初在风长天率军北征那一日。

  ——希望这一战,也和那一战一样, 凯旋而归。

  ——一定会的。

  那一次她是站在城墙上遥望他出征,而这一次, 她手握缰绳,策马并行在他的身边。

  放眼望去周身是斗志昂扬的战士, 更远的前方是矗立在大地上已经千年的京城。

  风长天望着那静静俯在大地上的巨大城池, “我听说京城的城门从来没有被人攻下过, 真的么?”

  “没错。”

  姜雍容的心情有些复杂,语气也有些感慨。

  她想起了去年从北疆回京时望见这座城的感觉。

  也许冥冥中有一只大手拔弄着人的命运,那个时候的她, 已经觉得她不是回家,而是来征服这座城。

  她当时便觉得,在那儿她将有一场战斗。

  只是,她当时以为那只是一场朝斗,勾心斗角云谲波诡, 原本就是她拿手的。

  没想到, 她真的会对它发动一场大战。

  “那我们风家的老祖宗是怎么给前朝换代的?”风长天问道,“难不成是用大爱感化了前朝最后一任皇帝, 让人家自动献城投降?”

  “对。”

  风长天吓一跳:“真的假的?”

  “前朝的昏君厌帝死在了西山, 他的儿子们忙于争夺皇位, 自相残杀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八岁大的孙子, 被宦官们扶上皇位,是为灵帝。”姜雍容道,“后来太/祖围城, 城中粮草断绝,灵帝便出城献国了。”

  “哎我想起来了,”风长天一拍大腿,“这段我听过!那说书的还说,当时是姜家的先祖姜炎献的计策,说从来没有攻得破平京城,但也没有人挨得住饿,所以只围不攻,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京城。”

  “陛下还有空听书?”

  “嗐,花仔拉我去的。”

  一阵闲聊,倒是冲淡了姜雍容心中那阵异样的感慨,她再次在马背上眺望京城,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平京的城门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被攻破”,乃是每一个京城人生下来就有的信念。

  这个信念坚实得就像“天是蓝的水是绿的”一样万古不移。

  但越是坚信的东西,被打破的时候,人心便越容易涣散。

  风长天天生克门,姜雍容相信世间没有任何一扇门挡得住他,包括平京的城门。

  当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京城城门被攻破,不管姜家的府兵有多么强悍,也难免会有一瞬的惊慌。

  那就是风长天的机会。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攻入京城,与姜家的对抗他们就不算输。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城门高大厚重,城墙上同样是旌旗迎风飞舞,箭矢与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最坚固的城墙,最精锐的兵力,就是他们要面对的最后一战。

  “雍容,看我怎么攻破这扇门!”

  风长天在冲锋之前,回头向她道。

  她深深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地老天荒不想挪开。

  他是世上最好的先锋,刀枪不入,一骑绝尘,三州兵马紧随在他身后,冲向那道高价巍峨的城门。

  这是姜雍容第一次上战场,万马奔腾之际,整片大地仿佛都颤抖起来。

  一战定乾坤,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永州将领带着一小支队伍守护在姜雍容身边。

  这是风长天的命令,也是姜雍容选择的人。

  三位大将之中,通州的沉稳练达,擅于控守军心,长州的锐意进取,很能配合风长天的猛攻势头,有这两人刚柔相济,定能将风长天的战术发挥到极限。

  永州将领在三个人里头大有中庸之风,能冲能稳,攻守得宜,于是被安排镇守中军,护卫姜雍容。

  风长天带着大军像一团浓云,杀向城门。

  就在距离城门还有十丈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城门从内打开,城内的人马冲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姜家最为精锐的府兵,然后是御林卫与南山卫,城中的守兵几乎是倾巢而出,直接迎着风长天。

  这些人比谁都知道风长天的神勇,明明的城墙之固,竟不依凭,反而冲出来正面交锋。

  论战力没有人挡得住风长天的冲锋,她不知道指挥这场战役的是谁,竟能想得出这样的滥招,这不是送死么?

  照这种打法,风长天必胜无疑!

  两股兵马交汇在一起,就像两股巨浪轰然对撞,杀声四起,血光四溅。

  就像姜雍容所预料的那样,风长天似长龙入海,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手中的刀。

  姜雍容用手挡着阳光,极力想去看清城墙上是谁。

  她没有风长天的眼力,这么远的距离里当然看不清城墙上的人脸,但有一袭紫袍异常醒目,那是父亲的官袍。

  心头像是猛然被插进了一支冰棱,刚刚涌起来喜悦瞬间被冻结。姜雍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父亲决不可能出这样的昏招。

  一定……有什么她尚不知道的东西在后面等着……

  像是专门为她答疑一般,纷乱的战局中起了奇异的变化。

  烟尘滚滚,杀声震天,姜雍容一时间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风长天一往无前,通州军紧随在后,永州军和长州军殿后,这样的阵形原本像锲子一样钉进敌内的心脏,将城内冲出来的人马分成了两截,眼看就要围而攻之的时候,后面的永州军和长州军像是突然间齐齐发狂,将手中的矛头对准了身边的通州军。

  前面是疾冲而来的敌人,后面是突然拔刀的同袍,通州军像是落入狼群的羊羔,被撕咬得鲜血淋漓。

  姜雍容如坠噩梦。

  她看到一支□□捅进了通州将领的心窝,枪杆握在长州将领手中,通州将领身上的血溅了长州将领一身。

  “不……”

  姜雍容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飘忽,异常虚弱,像梦呓。

  明明从通县离开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喝过同一碗酒,誓师出发,同仇敌忾。

  长州将领的枪尖还来不及抽出来,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是风长天的手。

  风长天浑身浴血,抬手将长州将领从马上拎了起来,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重重地掷死在地上。

  隔得远,除在庞大的喊杀声姜雍容根本听不清任何声音,但看着他大吼的样子,那一声仿佛就吼在她耳边,他的愤怒与失望,她全部都感受得到。

  城内守军和永、长两州的军队像两把巨刃,很低快将通州军绞杀殆尽,他们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风长天。

  “……去救他……”姜雍容的声音颤抖,“快去救他!”

  “请恕末将难以从命。”她身边的永州将领回答,“末家主大人一定不想看到大小姐受伤。”

  姜雍容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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