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君
花仔在屋顶道:“就是我,不服吗?!”
穆腾没理她,严肃地看着风长天:“你不会是故意让她吧?”
问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传说中的化鲲神功气由心发,功随人在,根本不用格外运功,只有丹田有内力在,周身便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所以,认了吧。”风长天道,“反正按先来后到排,你确实是老三。”
这个夜晚对穆腾来说显然是和当初在天牢被风长天打败时一样难忘的夜晚,他看着风长天额上的伤,开始考虑自己也许不是因为吃亏落了下风,而是确实技不如人。
对于花仔来说,这一天当然是个风光之夜,她先打败了老大,又打败的前来挑战的穆腾,保住了自己的二当家地位,并顺势收下一名小弟。
完美。
这一夜对于风长天来说,也是十分特殊的夜晚。
因为今晚雍容亲口对他说了喜欢他。
于是他心中难以安分,把姜雍容送回房后,还磨磨蹭蹭不肯走,道:“雍容,明天跟我一起回天虎山吧。”
姜雍容道:“这事我们已经说好了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风长天道,“不去天虎山,怎么办喜事?”
“什么喜事?”
“我们成亲啊!”风长天耳根上飞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但声音仍是理直气壮,“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两情相悦,当然要成亲!”
姜雍容前二十年的时光里,都在准备成亲。
和皇帝成亲,是她成为皇后的必经之路。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字从风长天嘴里吐出来会有这么大不同。她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脸上开始发烫,再怎么极力镇压,那丝灼热的感觉还是在脸颊上扩散,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风长天也有点紧张,当皇帝登基都没有紧张过,此时却忍不住在想,是不是他做得不太对?照雍容自小长大的习惯,成亲要三媒六聘,好像还要行什么文定之礼,还要问名纳吉什么的?
他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这二十年多来的人生经验,可惜里面关于婚礼这一块的实在是相当贫瘠,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名堂,只好道:“想怎么成,你说了算,你怎么说,我怎么办。”
姜雍容手里的一盏茶喝完,人也差不多平静下来了,她抬头道:“我们不能成亲。”
风长天一愣。
“我们成亲了,你的童子功怎么办?”
风长天:“……………………………………………………………………”
第66章 . 乱弃 老大被人始乱终弃了
花仔打完一架, 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一个鲤鱼打挺, 起床。
她以为自己睡得够晚了,没想到虎子阿郎几个也是差不多才起, 一个个坐在饭桌上无精打采,脸上挂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
甚至连穆腾都是。
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回头, 吓了一跳。
是风长天, 脸上的黑眼圈赫然也十分严重,并且脸上也同款地无精打采。
花仔的视线从四人脸上一一扫过,越看越狐疑, 忽然一拍饭桌,饭碗筷子砰然跳起,她大喝一声:“说!昨天晚上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打牌了?!”
急忙救护碗筷的四人:“什么?!”
“还不认账!”花仔大怒,“都是天虎山的人,凭什么打牌不叫我?!”
风长天揉脑门, 一揉之下揉到一样软软柔柔的东西。拿下来一看, 是姜雍容给她包扎的帕子。
一握着这帕子,风长天就悲从中来, 开始发呆。
花仔有生以来就没见过风长天这副模样, 下意识要怀疑风长天中邪了, “怎么回事?”四下里望了望,“大嫂呢?还没起床?”
风长天听得“大嫂”两个字, 发出一声长叹,起身离席。
花仔呆呆地看着他离去,她发誓, 她家老大向来是风风火火顶天立地,那个无比颓唐的背影绝对不是她家老大的,绝对不是!
虎子和阿郎杀鸡抹脖子使眼色,花仔被搞糊涂了,更加火大,再次想拍桌:“到底怎么回事?!”
“哎哟花姐快别提了!”阿郎压低声音,“昨天夜里老大把我们拉起来喝一宿的酒,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我估摸着,老大是被人始乱终弃了。”
“始乱终弃?!”花仔这一怒非同小可,“谁?!”
“还有谁?”阿郎道,“大嫂啊。”
花仔袖子一撸,就要回后院厢房找姜雍容算账。阿郎和虎子连忙拉住她,虎子道:“不一定,我觉得始乱终弃的人恐怕是老大。你们没听掌柜说么?大嫂一早就带着人出门了,说是要去找房子。”
这话让花仔恢复了一点信心:“这才对嘛,这世上有谁弃得了我们老大啊!”
阿郎道:“不对,你们看老大那个脸,都快搭拉到地上了。我可是特意问过掌柜的,大嫂走的时候什么神情,可有什么异样,结果掌柜的怎么说?说人家好好的呢,瞧不出什么异样!所以弃人的一定是大嫂。”
“嗐,大嫂什么人?当初哄我们两个回京城的时候,我们可从大嫂脸上看出什么异样了么?”虎子道,“大嫂千里迢迢跟着老大来北疆,怎么可能弃人的?弃人的当然是老大。”
这话颇有几分道理,只有一点不解:“如果是老大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怎么会是那个鬼样子?”
这话把虎子难住了。
天虎山三位英雄好汉各自摸起了下巴,深深思索起来。
此时穆腾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不懂,风老大,他心里苦啊。”
花仔翻了个白眼:“谁不懂?但凡有个眼睛的都该看出来了,老大何止是心里苦,你看他脸都苦成一个条苦瓜了。”
穆腾叹道:“我本以为风老大只是武功厉害,经此一事,我姓穆的算是对他五体投地了。”
花仔、虎子、阿郎:“哈?”
“自古美色与神功终难两全,风老大他明显是欲练神功,抛下了美色!”穆腾深深道,“真是条好汉子!”
三人还来不及说话,风长天/行色匆匆,去而复返,“你们几个,跟我去找人!”
穆腾(失望):“这么说你还是抛不开美色?”
阿郎(痛心):“她都对你这样了,你还要去找她?”
虎子(振奋):“好,老大你终于知道错了,我们这就去帮你把大嫂追回来!”
风长天:“……”
怎么回事?
集体发神经?
“梆梆梆”,花仔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给三人一人分发一记爆栗子,捶得三人嗷嗷叫。
“叽叽歪歪废什么话?”花仔大声喝令,“老大让做什么就去做,这就是天虎山的山规!”
*
云川城不大,半天功夫,姜雍容已经看了五所房子,皆不中意。
牙行的牙人惯会看人脸色,更能凭一衣一饰就推断出买主的荷包份量,只见姜雍容衣饰虽然简单,袍子是最暖和最轻软的天马皮,头上戴的着的是狐皮软帽,骑的马也是良驹,身边四个随从皆对她十分恭敬,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于是道:
“也难怪姑娘看不上。姑娘只说要小院,可小院哪里配得上姑娘的人品,按我说,只有去南街,宅子不单大,还有金泉哦,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入得了姑娘的眼。”
姜雍容问:“金泉是什么?”
牙人笑了:“姑娘一看就是才来云川的。金泉便是庭中水景,一所有水景的宅子,能让主人家身价倍增,人家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贵是贵些,但值得,像姑娘这样的人物,再适合不过。”
姜雍容道:“不必了,我只要两进的小院。”
叶慎四人住前一进,她住后一进,足够了。
牙人见她不动心,心里估摸着自己可能看走了眼,她也许有些来历,但囊中羞涩,买不起大宅。于是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道:“城中两进的小院就这么几间了,再有,可得到城外去了。那儿倒是便宜。”
此地已经靠近了城门,相隔不远,姜雍容便道:“那就去城外吧。”
牙人看了她半晌,脸上彻底不见了笑容,道:“小人只管城内的房子,城外的不大清楚。姑娘若是想要城外,还是另请高明吧。”
姜雍容也没多说,带着叶慎四人走向城门。
几人一路北上,早就买好了通关文牒,城门守卫验查过,四人便出了城门。
京城的城郊其实依然十分热闹,因为常有人被堵在城外进不去,要过夜,便有客栈,要吃饭,便有酒馆,还有各色卖吃食玩意儿的摊子。
从京城出城门,除了觉得城外的人少一些,街窄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云川城一出城门,城外和城内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城内繁华热闹,城外却是一片空旷,远远地零散地缀着几片房屋,大片大片的土地裸露在雪中。风大,雪也是稀松的,积不住,被风吹了就走,露出地上枯黄的草茬。
叶慎有点犹豫了:“大小姐,真要住城外?”
姜雍容道:“先看看再说。”
马儿们倒是很明显更喜欢城外,感觉到主人们的缰绳一松,皆欢快地甩开了马蹄,在空旷的大地上向着最近的一所房屋奔去。
姜雍容发现在城外根本不用牙人,只问这所房屋的主人附近有没有谁房子买。
主人是个干瘦的老爷子,咕哝道:“买什么买?没人的,直管住。”
姜雍容原以为是这位老爷子年纪大了,脑子不大清楚,后来转了一圈,发现老爷子说得没有错,城外有不少房子门窗都塌了,院内杂草丛生,一看就荒废了挺久。
这一转就转到了中午,叶慎等人跟在姜安城身边日久,有行伍的习惯,随身带着水壶和干粮。因怕姜雍容吃不惯,便找了一户人家,想讨点热水用。
这户人家坐座在一棵大树下,树木的叶片早已经落尽,还没有冒出新芽,枝桠虬结,挣扎着指向天空。
主人家是一位眼盲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子身上裹着粗糙的羊皮,脚上却是穿着一双簇新的棉鞋,小脸在寒风中吹得红通通的,盯着姜雍容手中的干粮,咽了口口水。
姜雍容便掰碎一块干粮,化在热水里泡开来,递给他。
小男孩摇摇头:“姐姐,你吃吧。要是给了我,你自己就没有了。”
姜雍容微笑:“姐姐还有很多。”
小男孩便问老妇人:“娘,这个姐姐给我吃的,我能吃吗?”
姜雍容有点意外。这妇人看上去满面皱纹,十分苍老,她原以为是男孩的祖母。
“这位姐姐的声音听上去中正平和,身上还有好闻的香气,想来是城中富户吧?”妇人的声音也和容貌一样衰老,“姐姐想来不难于此,元元吃吧,别忘了谢谢姐姐。”
小男孩这才接过,还端端正正向姜雍容鞠了一躬。
“夫人把孩子教得很好。”姜雍容由衷道。
妇人摇头道:“姑娘见笑了。外子去得早,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怎么教孩子?”
姜雍容见她谈吐不俗,不像是一直住在城外的农人,但随意打听别人的过往终究冒昧,姜雍容转而问起为什么这一带有不少空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