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 第95章

作者:山中君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女人如何,在我们大央,最美丽的女人只有最强大的男人才可以得到。我自诩美貌,想要的当然是最强大的男人。”姜雍容说着,回头朝阿都微微一笑,“王子,我想要天下最强大的男人,你是么?”

  阿都看着她,半晌,展齿一笑:“美人儿,抱歉,你这个当我可上不了。”

  姜雍容:“……”

  “天女山的守将上报了好几回,风长天几次进出天女山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由,谁也留不下他。”塔师立即趁热打铁,“现在王子带走他的女人,他誓必不会放手,王子的大事未办,莫要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放心吧,就是顾忌着他的本事,我才等到他出发了才出手的。”阿都懒洋洋道,“再说了,谁知道是我劫了她?等风长天回来,就算是想追也没处追啊。”

  塔师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也怕,那也怕,我们大狄什么时候这么怂过?”阿都有点不耐烦了,“风长天武功再高强,也不过是一个人两只手,到时沙场相见,我看他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般王子都说到这份上,当底下人的自然得唯唯喏听话了。

  但这位塔师并不,他并未有半点退缩,依然是据理力争,分毫不让。

  阿都对他似乎也不是很有法子,即使端出王子的身份也压不大住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便吵出几丝火气来。

  两人虽是争个不停,但马儿却是丝毫不曾停歇,一路朝着天女山的方向奔去。

  天女山耸立在前方,山峰高耸入云,即使是夏天也是积雪不化,在蓝天的映衬下白得发光。

  进入了天女山,就是北狄人的领地。氵包氵末

  到时候就是一入北狄深似海,就算风长天把整片草原翻过来,也找不到她的半点踪影。

  身体在马背上轻轻起伏,脚下的草地疾掠而过,速度太快了,成片的绿片在面前飞逝,眼前几乎是模糊的。

  姜雍容一咬牙,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她猛地抓住缰绳,狠狠一勒。

  马儿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阿都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就稳住了身体。

  但姜雍容却是从他怀里滑了出去,滚落在地上。

  “夫子!”

  他大喊一声。

  塔师见机更快,一鞭子用力抽在阿都的马臀上,马儿飞快地向前蹿了出去。

第93章 . 记号 他是最好的

  在疾奔的马背中落下是极其危险的事, 在抓住缰绳的那一瞬间,姜雍容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脑海清晰冷静,连呼吸和心跳都是冷的, 每一个动作都变慢了。她感觉到了身体的倾斜,然后地下坠, 然后重重地落地。

  她抱着头,迅速朝掉落的方向滚了好几滚, 才勉强化解那股下堕之势, 大脑一阵晕眩, 更糟糕的是,右腿一阵剧痛。

  她死死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一声惨叫,想努力站起来, 可惜剩下的那条左腿无法支撑,失败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她看了一眼——方才明明已经被塔师抽得远去的阿都竟然折返回来了。

  快!

  她咬紧了牙,用尽全身力气,爬向身边的大树。

  这是她选中的位置。

  草原上的树木不多, 十分醒目, 她必须留下一点印记,这样风长天才会知道她的消息。

  “夫子, 这样可不行啊。”

  阿都捉住了她的手臂, 将她扯到身前, 姜雍容发出一声闷哼,阿都低下头, 发现她的右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屈着。

  “你……”阿都愣了一下,转瞬勃然大怒,“你这女人有没有脑子?不要命了么?!”

  “王子, 我是不小心的……”姜雍容额头沁出一粒粒的冷汗,唇上疼得颜色发白,不需要任何伪装,便能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惜,“我只是想马儿跑快一点,好把那个塔师扔下,可我……不大会骑马……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阿都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蹲下身看了看姜雍容的右腿,眉头深深皱了起来,骂了一声:“妈的!”

  “不小心?”塔师翻身下马,绕着树干转了一圈,从树皮上剥下一粒小小的翡翠耳环。

  他将那耳环托在掌心,送到阿都面前。

  “王子,您看上的女人可太不小心了,不单不小心跌下马摔断了腿,还不小心把耳环摔到了树上。”说着,他微微一笑,“这可是要多不小心,才能把耳环扎进树皮里?”

  阿都捏住姜雍容的下巴一转,露出了她白皙小巧的耳朵。

  这耳朵完美得像女娲用白玉雕出来的一般,只是耳坠上正滴着血。

  可以想象,它的主人是有多急迫,竟直接将耳坠直接扯了下来。

  阿都死死要盯着姜雍容,一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女人,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姜雍容从塔师找到那枚耳环起,脸上就涌现出浓浓的绝望,她一言不发,别开脸。

  阿都的手紧紧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将脸转回来,面对他。

  姜雍容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睛,讶然地发现,他的眸子异常明亮,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其它的情绪——像是混合和了惊讶、欣赏以及强烈的喜悦。

  “不单对我狠心,对自己也这么狠心,哈哈哈哈,姜夫子,世上竟然有你种女人!”

  姜雍容:“……”

  阿都仰天大笑,笑完,低下头便要吻下来。

  姜雍容:“!”

  还好,几乎是同时,塔师发出悲恨交集的一声怒吼:“王子!”

  阿都的动作停顿到一半,咬了咬牙,极度不悦地回过头:“塔师,这一趟出来,我最后悔就是听父王的话带上了你。”

  “王子既然知道此行是大王的吩咐,那么敢问王子还记不记得大王的交代?!”塔师怒道,“大王吩咐过,事情办成之后立即回王庭!眼下北疆人正到处招兵买马,眼看将有一场大战,王子却只顾着玩女人,怎么对得起大王?!”

  阿都也怒了:“不就是个女人么?若不是你处处阻挠,本王子早就顺顺当当把她带回去了,事情还不都是你弄出来的?”

  “一个宁愿摔断腿也要留下记号的女人,真带回王庭就是一个天大的祸患!”塔师斩钉截铁道,“王子,我以师长的名义命令您,您必须杀了她,立刻!”

  阿都缓缓放下姜雍容,慢慢起身,也拔出了刀:“塔师,你这是在逼我。”

  大央讲究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但北狄不一样。

  对于北狄人来说,强者为师。若是徒弟能打败师父,师父便只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再也无权发号施令。

  塔师明显怔了一下。

  他是北狄祭司,地位尊崇,所以北狄王才让他教导王子。

  北狄的王位向来是传给最小的儿子,阿都便是北狄王属意的继承人。若放在大央,塔师的身份便相当于帝师。

  但依北狄的规矩,弟子有权在任何时候向师父发起挑战,当然,师父也有权在弟子挑战的时候一刀结果弟子。

  塔师也缓缓拔出了刀。

  两人拔刀的姿势一模一样,举也的手势也一模一样。

  师徒俩一旦发起挑战,外人便不能插手,其余的几名随从只是站在周围,以免姜雍容逃跑。

  其实这也是多余的。

  别说逃跑,姜雍容的右腿就算是挪动一下,便痛彻心扉。

  当然随从们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盯着姜雍容,不让她有任何动作,更不能让她留下任何记号。

  这当然也是多余的。

  因为她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那只耳环只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记号在树下,三块小石头堆在一起。

  那是天虎山的记号。

  只要风长天带着人来,立刻可以发现它指向天女山。

  ——带走我的人是北狄人。

  这就是她要告诉风长天的消息。

  姜雍容仰躺在草地上,夏日是北疆极其珍贵的雨季,草儿们喝饱了雨水,长疯了,仿佛能将她淹没。

  塔师赢了,会杀了她。

  阿都赢了,会带她回王庭。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想要,但无论哪一种她都无所谓。

  眼下是最好的情形,不需要她再费力,就能拖住他们的行程。

  风长天,你在哪里呢?

  在腿伤剧烈的痛楚中,姜雍容发现自己无比想念风长天。

  没有悲哀,也不曾想到决别,只是单纯地发现,只要去想一想有关风长天的事,腿好像便没那么疼了。

  他一定会赢的。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选中的那个男人永远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他的锋芒。

  他会一马当先,他会一骑绝尘,他会将所有对手远远地甩在身后,他会纵马驰骋,向着她奔来。

  他脸上一定会笑得无比灿烂,他的眸子一定会无比明亮。

  他那么期待把胜利交给她,以换取她手中的红缨和她的笑容,可是,她做不到了。

  对不起,风长天。

  在你那么威风那么想让我看见的时刻,我没办法看到。

  一道白绢飞上了天空,在风中轻盈地舒展开来,露出一道锋利的切口,然后才缓缓落下。

  就落在姜雍容身边。

  姜雍容转过脸,隔着丛林般的草海,看到阿都的刀尖对准了塔师的胸膛。

  胜负已分。

  阿都收了刀,没有再对塔师说一个字,转身走向姜雍容,将她打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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