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召徕
管事拍了他们一下,最后又没绷住脸上神情,忍不住笑:“七殿下说了,以后每半年办一次。”
问话的小子们很会抓重点:“那不就是过年又能办一次。”
“好耶!!”人群又兴奋起来。
这事最后传到了容衍的耳朵里,林其笑道:“你倒是会混淆概念。”
容衍挑了挑眉:“不知其哥何出此言啊?”
林其单手托腮,闲闲道:“你说一年举办两次宴会。”
容衍:“嗯。”
林其:“可没有这个宴会,过年时你本来就会大肆庆祝。明面上看,好像一年就会有三次大办,但实际上只有两次。”
容衍闻言,搁下笔,仰靠在椅背:“其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宴会这种事,从来都贵精不贵多。”
“真有心给百姓福利,多的是方式。”
林其收回手,摇了摇头,轻笑:“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我不是会说。不过是从长远考虑,我不可能在南河郡一辈子,免得后来的人自作主张,失了我原本的初心。”
林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呀,理都在你那边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其就不打扰他,让容衍安心做事。
边关有了之前那场大获全胜,着实把外族吓到了。一直到入冬,他们都没有再来骚。扰大兴。
但是大兴内部的矛盾却没有减少。
其中最苦恼的莫过于南河郡相临郡城郡守,那位郡守都快哭了。
这几年,南河郡发展的太快了,也发展的太好了。
这不,就把他们郡城的人吸引过去了。一来二去的,南河郡的一些“习俗”就带了回来。
那可真是湖面落石头,泛起了一层一层一层又一层一层一层的涟漪,就他妈没断过。
还有各种戏班子,你瞧瞧,那排得都是个什么玩意儿。
夫妻和离,揍流氓,打地主,斗贪官,这是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东西吗?啊!
郡守咬咬牙,鼓起勇气,把这些戏班子禁了。结果扭头,南河郡所有东西都自发“禁了”。
郡守:……
这下郡下百姓可炸了锅了,谁不知道南河郡的东西好啊,南河郡的东西都禁了,他们去哪儿买好东西,上哪儿找工,养家糊口啊。
你这郡守能不能行了,不行就换一个。
郡守:┴┴︵╰(╢□′)╯︵┴┴
郡守心里苦,郡守还不能说,只能捏着鼻子,又把“禁令”解了。
而从始至终,容衍压根就没出面。
其他郡城也若有若无的受到了影响,尤其是各种短篇故事。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嘻嘻哈哈图一乐,但你要深挖,真是叫人触目惊心。
什么叫做男女没差别,都能一起念书。女子能顶半边天。
什么叫做世上只有理字才能凌驾于众人之上,父母呢,师长呢等等。
于是各种弹劾容衍的奏折,雪花般的送到明玄帝龙案上。
但容衍此时却装了傻,说他不知道这些东西,这些都是百姓们自己写的。而且就是普通小故事,看看图个一乐,你们这么较真,真是小题大做,小肚鸡肠,心胸狭窄,锱铢必较。
对,他就是说得这么直白,一点都不委婉。然后明玄帝也一点都不委婉的全部转述了。
大臣们:(╯╢□′)╯︵┴─┴
第二百三十九章
随着凛冽的寒风,一辆豪华的马车悠悠地进入了南河郡的地界。
风卷起了车帘,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稍纵即逝。
哪怕是寒冬,南河郡也不冷清,热热闹闹不输京城。
“姑娘,这南河郡内的路可真平稳,外面也好繁华啊。”小丫鬟兴奋不已。
车内正坐的华服女子浅浅笑了一下,“等安定下来,你慢慢看也不迟。”
“是,姑娘。”
他们选了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楼,玻璃为窗,墙体是雅致的石灰色,床铺柔软,还有专门的洗浴间。
华服女子打开水龙头,里面哗哗流出热水。她净了手,在名为沙发的软榻上躺下。
“叩叩——”
小丫鬟立刻跑去开门,“表公子。”
“您找我们姑娘什么事呀?”
屏风后面传来华服女子的声音:“让表兄进来吧。”
小丫鬟侧身:“表公子请进。”
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蓝色常服,虽不算十分英俊,但周身气质很是正义。
“表妹,我要出去转转,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多谢表哥好意,阿笍暂时没有想要的。”
“好吧,你先休息,我走了。”
等到男子走了,华服女子躺下歇息,然而她虽闭着眼,但脑子却分外活跃。
她是平信伯府齐家的嫡出二姑娘,去岁及笄,家里本该给她说亲事,但是却压了下来。
她隐隐猜到一些,但是当家中长辈挑明,她仍然惊讶,但惊讶后,又忍不住窃喜。
若是能嫁与那人,自然是好的。
她是伯府嫡出姑娘,配那位也是可以的。
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
【笍儿,母亲接下来要说的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母亲请说。】
【你还记得武顺侯府的大姑娘吗?】
【记得,不是有道士说她过去几年有一劫,所以把人带去修行避难了,李家因此也没有给李恕说亲。】【傻孩子,什么修行避难,那是李家拿出来忽悠人的说辞。如果没有意外,李恕应该就在南河郡。】【怎么会?】
【李家都拿出了玄金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母亲也是没想到李家为了攀附七皇子,这么豁得出去,完全不顾惜女儿的名声。】【但几年过去了,七皇子也没说要求娶李恕,想来是不怎么喜欢,但应该有对方陪伴的感动。母亲的好女儿,你也不用怕。论才,你与李恕不相上下。论貌,你温婉可人,远胜李恕。论德,你自尊自爱,你要知道,女子先爱自己,才会有男人来爱你。】【你父在南河郡临城为官,你不远千里探父,谁听了不称赞一声孝心可嘉,只因听闻七殿下在南河郡,为了不失礼,特意过去拜见。】【你是大家闺秀,要矜持。你想想之前那些人家,急哄哄把家里姑娘送过去,结果怎么样,她们俱是吃了个闭门羹,连七皇子的面都没见到。你一切按礼节来,谁也挑不出错,自然会见到七皇子。七皇子一心为民,你素来聪慧,三言两语自然就聊上了……】齐笍翻了个身,临行前母亲的话言犹在耳。
伯府嫡出姑娘自然是不愿屈居人下做侧妃。齐家要得是七皇子的正妃位置。
可是李恕……
齐笍攥紧了袖摆,几年的陪伴,真的没有感情吗?
况且,认真计较起来,她与李恕同为嫡出,但李恕是侯府姑娘,她是伯府姑娘,身份上还矮了李恕一截。
她仔细回忆着曾经见过的李恕,很严肃的长相,不能说难看,但比起容貌,人们最先慑于李恕冷漠凶悍的气质。寡言,少语,不好惹。
曾经有人在人后讥讽李恕,不巧让李恕撞上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之后有李恕出现的地方,再没有那碎嘴之人。
李恕不顾女子名声,不远千里跑来南河郡陪着七皇子,必然是心里喜欢极了七皇子。
她真的能从对方手里抢下七皇子吗。
齐笍又翻了一个身,只觉得心烦意乱。
一方面是她倾心的男子,一方面又是强悍的对手。
她心里想些有的没的,最后还是没休息好,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沐浴更衣,然后上床睡觉。
然而晚上做梦,她梦到她一个人在山间欣赏风景,结果突然蹿出来一只老虎,老虎怒声咆哮,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了她。
“啊——”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小丫鬟跑过来关切道。
齐笍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什么。”
她喝了一杯水,然后道:“我没事了,睡吧。”
但重新躺下,梦里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仍然犹在。
次日,齐家表兄就向郡守府递了拜贴。
容衍收到的时候,还有些讶异。
“平信伯府啊……”他跟对方好像没什么交集。
他想了想,对小竹子道:“你先把人带到厅堂。”
“是,殿下。”
齐家表兄妹被引着落座,下人随后上了茶点。
“不好意思,来晚了。”
齐笍心头一跳,抬眸看去,视野里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绛红色常服,眉眼更锋利了些。
“见过七殿下。”
“不必多礼。”
容衍在主位坐下,看向齐家表兄,礼貌又疏离地说了些场面话。
当他听到对方说齐家当家人在临城为官时,属实意外。
两人慢慢把话题聊到民生上去,齐笍偶尔也能说上两句。
容衍高看了她一眼,但也仅止于此了。
可齐家表兄妹心里却燃起了希望,于是齐家表兄借口想多看看南河郡,留了下来。
而且话里话外,也在说齐笍平时博览群书,宽厚仁善,言说七殿下为民谋福,表妹很是钦佩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