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澜止戈
他已经开始,放不下了,那谢明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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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谷谷主睁开眼,看到了徐秋白,他声音沙哑,道:“真是小瞧你了,算计这么多,活生生让你翻了盘。”
“过奖。”徐秋白面无表情道,一边往手掌之上涂抹秘药。
广陵谷谷主瞧到了,有些猜疑。
“是不是很眼熟?你从那人身上依样画葫芦学的邪法,我自学会了,而且会比你更好。”
他伸出手,按在广陵谷谷主的脑袋上。
自知结局,广陵谷谷主被吸走内力的时候诡笑,“死在我的小玩物手里,倒也不坏,不过我还记得当年的你……桀桀,那般尊贵的人啊,如果不是谢家……你说,现在还有人会知道你谁吗?还有人信你是谁吗?”
嘎嚓,脑壳崩裂。
血溅了一身,白衣染红,他却沉寂在这荒山之中见不得人的地洞里。
好一会,才传出扭曲怪异的哭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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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大房主屋,明谨的院子里,护卫戒严,暗卫云集,天狗跟拓泽来回换班看管,这些时日滞留在谢家的芍药正在屋中给明谨包扎,但当她看到明谨脖子上的痕迹,也听着暗卫之中的医师诊断,断她气血亏损许多,根基薄弱,恐伤寿元,尤是咽喉有伤,怕日后声喉有损,还得逼出里面强凝毒针后损伤的筋骨,需好好将养许久许久。
芍药心痛不已,却也不能哭,只能忍着,看着医生用药逼出明谨体内的淤血。
可怎么那么多。
“不是说气血亏损,怎么还逼这么多血?”芍药看着都发晕。
“没法子,淤血必须除,否则淤积久了就成沉疴,若堵塞腿脚,便得残废,若堵内脏……”
芍药只能让对方施针,对方是谢家用了三代的医生,明谨十分信任,对方也是看顾明谨长大的,她婴儿时期便为他紧急吊着命过。
片刻后,医生出去,拓泽跟天狗进来,两人斟酌了下,道:“此前那庄无血给我一纸条。”
芍药把沾血的毛巾放进脸盆里,让里面的血色更重了,闻言冷道:“管它天大的事,姑娘还晕着。”
“就是因为主上晕着才麻烦。”
拓泽深吸一口气,叫出纸条,打开后,天狗跟芍药一看。
齐齐变了脸色。
——宴王被阁部跟宗室联手请允,要从封地回来了。
那狗东西怎么能回来?
宗室不奇怪,里面总有宴王一脉的人,可是阁部?
“不好,朝廷要借他的手来对付谢家!”
天狗咬牙切齿:“苏慎之!”
第216章 受过(今天牙疼,受不了了,打不下去,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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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何让此人回来?莫非是要让天下人以为但凡王族,即可辱没法规,凌驾于法度智商?”本在外出探查谢远情况的褚兰艾得知消息的时候,分外震惊,匆匆回来,如此质问自己的父王。
殊王看了她一眼,说:“你是因他回来生气,还是因他回来了会去找谢家麻烦你才生气?”
褚兰艾平生就少有理亏的时候,一重法度,二重礼数,可这些年来,她两次理亏。
要么因为自己的王族褚氏,要么因为谢明谨的谢氏。
“父亲不必指摘我,我虽觉得谢远违法,触犯国威,但也要基于法理跟证据之上,您凭心论,宴王若是回来,能不以私情干涉?”
褚兰艾面容薄冷,坐在殊王面前,腰板笔直,继续道:“何况,眼下是什么时候?是大荒来犯时,朝野上下竟无一人能担当有能力接下这个担子,不管谢远当初接下的时候是何目的私心,至少他办到了,哪怕有叶利家之事,那又如何,比起国家大事,百姓们看得比朝野大臣们清,何况那叶利也不干净,百姓们能有几分心向?反而会觉得是我们褚氏怕谢家功高盖主,父亲,这是隐患,为何非要将隐患加重?”
殊王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复杂,还有惋惜。
褚兰艾不喜欢这种眼神,好像在说——为何你不是个儿子。
可她偏偏就不是。
“此事,是阁部的定议。”
“宗室也在其中。”
宗室之中,她的父亲举足轻重,她的身份虽然也不低,但因在外,近些年因为四年前的事,她也有些避讳,因此并不知详情,却不知宗室那边会出这样纰漏。
若说她父亲没参与其中,她是绝不信的。
“谢远这次,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不管是哪一种,我褚氏都有动手的必要。”
“阿艾,谢远失踪,比他死了更可怕。”
褚兰艾错愕抬头,盯着殊王。
殊王反而垂眸,淡淡道:“哪怕名声不好听,但眼下这个时机,是最好的时候,否则等谢明谨反应过来,时机都过了。”
“谢家的根基,远比你想像的可怕,谢远此人能从无到有创造如斯强大的暗卫,足以跟监察院加十二监抗衡,他还握有乌甲军,能文能武,你说他能答应大荒这一战是天大的功劳,可你其实也明白,他越强大,我褚氏就越危险。”
“他如今带着泼天的荣耀隐遁,乌甲军却拒不接受朝廷指派,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王族不能冒险。”
褚兰艾盯着他,道:“所以你们要用宴王来动手,以他为手段,最快剪除谢家,或者逼谢远露面,左右最后再把宴王推出去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便是了,这般计算,是阁部所出?太宰重病,谁能有如此手段?苏慎之?他不能够吧。“
“是君上吗?必是一个能驱使您,也跟宗室贴近利益的人物。”
殊王不语。
褚兰艾道:“谢明黛可能已经死了。”
殊王皱眉,但并未有所动摇。
似乎,他们一直坚守的氏族意志未曾更改。
可能是她不对。
她是褚氏的人,天然该维护家族的利益。
从王族的角度来说,为了庇护统治权力,这一切或许都是对的。
但……
褚兰艾沉默半响,忽然起身,背对着殊王说:“父亲,多年前,我曾以谢远灭言跟苏两家来定义谢家对国之危害,可四年前泉山,我又觉得我自身的血脉也并非天然荣耀光辉。再如今,我却觉得……这天底下并不止一个谢家,但凡权力者,面孔雷同。”
她说完就走了,背影有些孤独。
殊王闭上眼,睁开眼时,却是长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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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兰艾出了门,竟一时不知道要去哪,东望巍巍皇宫,西望谢氏门庭园林,再往外看,看到的是巍峨王城。
浩浩荡荡。
繁花似锦。
她上了马,让贴身的随侍将一封密信带走。
而后,她骑马出城,去了白衣剑雪楼,终在入夜色,进了那幽静的山林。
往日,她但凡烦恼,来这里总能找到平静。
可今天不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
“师傅。”
褚兰艾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有一件别人都说对,但我明明知道是错的事要不要去做,我若做了,是错,可是不做也是错。”
琴白衣思虑片刻,让她先喝茶,然后道:“那你是怕别人说你错,论你的过错,还是怕因为自己没有做,而让他人受过?”
“当年谢明谨所痛苦的,大概就是如今我所痛苦的。”
琴白衣一怔,后叹气,道:“那你不要像她一样。”
褚兰艾愣神。
琴白衣偏过脸,看向外面,轻轻道:“梨回来后很不开心,我就知道她这次在外面肯定见到了什么让她难以释怀的,我不希望将来的你也这样。”
褚兰艾并不知乌灵的事情,但她知道谢明黛失踪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可她都回来了,说明谢明黛的事情大概有结果了。
不过,谢家那边并未有消息。
次日,她见到了梨白衣,后者在练剑,但褚兰艾能看出后者的剑比从前复杂了很多。
像是心境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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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白衣练完剑,看向她,没说什么,倒是褚兰艾斟酌后,才问:“谢明黛怎么了?”
却见梨白衣摇头不语。
褚兰艾却仿佛得到了答案,她有些失神,后坐下了,道:“宴王快回来了,这人不是个东西,可能会动些龌龊的手段,我打算动些人脉阻拦他,到时候可能会触犯宗室,如果有人查到白衣剑雪楼来,你跟师傅不要替我说话。”
梨白衣插剑入鞘,闻言目光锐利。
她去乌灵这段日子,朝中这般变故?
“你不要动,你动了,会让局势更复杂。”梨白衣抬手制止褚兰艾。
褚兰艾极聪明,刚刚是情绪过重,失策了,此时忽然明白了些。
“你的意思是君上会以为谢家开始渗透宗室?”
梨白衣垂眸,说:“我听她说过一句话,说:“若有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帝王心难测。”
“不要出手,递消息就可,若论人马,谢家那边远高于你手下。”
梨白衣说完,却见褚兰艾面色不太对劲,似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我在想,我得知消息宴王在路上,但我拿到的消息肯定是滞后的,少不得还会有对方隐瞒延后的缘由,怕是现在宴王已在都城中了,他虽被褫夺了职权,但王位在身,如果他挂上阁部给的令牌,恐怕谢家很难抗住。”
梨白衣当即提剑道:“她如今重伤,我得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