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色 第50章

作者:沧澜止戈 标签: 古代言情

  “好苦!!”

  她正要吐出来。

  “吐出来就罚抄十本书。”

  “!!!”

  谢明月难以置信,不得不咽下去。

  “止船晕用的,两颗足以,进屋服些汤水,睡一觉就好了。”

  明谨说罢就让人把谢明月带走,后者这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再仔细一看,那糖盅里的糖果好像的确分两种糖纸包裹,最上面一层的跟下面不一样。

  显然是治晕船的药丸,也极苦,不过药效很快,谢明月很快就有了困意,苦着脸问:“在你这睡啊?”

  明谨:“嗯?”

  谢明月:“你的床?”

  明谨微纳闷,扫过这小丫头亮起来的眼,问:“你喜欢睡地上?”

  “不不不,我没有,我马上就去。”

  谢明月立刻从椅子上起来,顺从跟着丫鬟走了,走之前还得意朝谢之檩挤眉弄眼——看吧,她果然还是更喜欢我。

  呵!谢之檩冷笑,收回目光后,瞥过芍药正在收拾的盘子上糖果,若有所思。

  他这位嫡姐最擅洞察人心与性格,心术细密非常。

  他顾自沉思,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刚刚走神很久,有些尴尬,却发现明谨依旧在看书,也没理会他。

  “走的时候,东战约过我,让我转达他的谢意。”

  谢之檩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三日前我们出发离开乌灵时,几位官员也来相送,东战就在其中,甚至还跟你说过话,为何后来又要我转达谢意?”

  谢意?明谨放下书,思绪回到当日。

  ————————

  “多谢东大人当日鸾溪涧相助之恩。”

  “不过是安防之责。”

  “我也是百姓之一,理当致谢。”

  明谨态度诚恳,东战也不好因偏见而苛责对方,便是了略一颔首,“谨姑娘客气了。”

  想了下,又补道:“今日来送,也是为乌灵官员之意,于礼义也必须来。”

  俨然一副自己本身并不想来的样子。

  “东大人客气了。”

  东战:“……”

  有不知何所言的尴尬跟憋闷。

  于是明谨提出告辞,要转身上船,但听到后面东战出了声。

  “我一直不喜欢谢家,高傲,冷漠,虚伪,我也曾以为自己偏激,但这次所见,我的判断并没有错。”

  明谨转身,看着他,却不说话。

  东战面无表情道:“我年少时,不知多少人曾对我言,谢家门庭高贵,不可轻辱,谢家人知礼守礼,家规森严,谢家主君谢远才能超绝,国之肱骨,最为看重嫡女。”

  明谨笑了笑,“如今发现都是假的么?”

  东战:“起码最后一件事非真。”

  如果真看重自己的嫡女,怎么会让这样的婚约成真,还过了赐婚那一关,毫无转圜的余地。

  而这般结果,对谢家,对谢国公也是极大有好处的。

  国公之府,顶级紫勋世家,要更上一层楼也只能走这条路了吧。

  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独独除了谢明谨。

  谢家啊谢家。

  他看着离了几步远的谢明谨,又想到那位宴王,莫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荒诞。

  但他却看见明谨平静道:“世上哪有万全的事,既要富贵万全,又要才德至上,我贪求的事已在鸾溪涧过了祈愿,焉知神明是否愿意青眼,若是再贪,怕要惹神明厌恶了。”

  “不过,多谢东大人善意。”

  “并非善意,只是想看看谨姑娘是否狼狈。”

  明谨一顿,瞧着面色冷然的东战,些许,她手指敛了垂落的宽松袖摆,指腹细数上面的纹路,转过身。

  她说了一句话,让东战倏然变脸。

  她竟知道了?!

  “如果早知他人恶意,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在这方面,东大人怕是不如我——所以,何必一直记着当年谢东两家一些闲人的碎嘴呢。”

  她走了,风来,卷了香气,离了残影。

  那一幕,好像在跟整个乌灵作别。

  因她一句话而变脸的东战站在原地,神色变换莫测。脑海里却想起自己书房密柜中的都城调令,耳边听到不远处走来的萧季调侃他。

  “东战兄春风得意马蹄疾哦,怕是不久也要去都城了吧。”

  东战不说话,萧季继续笑,“不过我恭喜你可不是仕途,听说郡守大人对你十分看重,已然请了说亲人踏你府邸门槛了哦。”

  萧季桀桀两声,“不过我还不清楚东战兄迎娶的是哪位叶家姑娘,是大的还是小的。”

  他话里提及的大小姐妹,显然不会是那位风头正盛的叶家庶女。

  因为在萧季看来,以东战如今这样的官位跟大好仕途,就该娶嫡女。

  不过……难道谢明谨不是更好的人选么?

  萧季目光晦暗。

第54章 慎言

  “都不是。”东战好像不欲多说,只是微微蹙眉。

  萧季敏锐,察觉到对方虽然否认那叶卓两个嫡女,却也没否决叶家说亲,也就是说他接下了。

  叶绮思?

  “东战兄,你不会是……想不开吧。”萧季似认真似随意道。

  “庶出永远是庶出,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我为男儿都如此,何况女儿家。”

  东战却似被触动了什么似的,表情紧绷,淡淡道:“在我看来,有些嫡出因为尊贵,反待人苛刻,待己虚伪,还不如娶一个庶出却纯良女子。”

  “何况,我本就是泥腿子出身,也配不起嫡女。”

  东战说完就走了。

  萧季看着他走,却也察觉到身边凑近了一个人。

  “哥,你跟东战那厮说什么呢?”

  “说婚姻大事。”

  “这种破事有什么好说的,欸,你还没跟我说那个宴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与你何干?”

  “我……我看个热闹还不行么?”

  “那你先告诉我,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明谨那么对你。”

  “额……”

  萧禹有些语焉不详,躲躲闪闪。

  另一边,骑马离开的东战却在马上想起当年旧事。

  半大点的孩子,卑微的流浪儿,因为每日在窗外偷看学堂开课而被注意到,后贵人相助,锦衣玉食,那时他是惊喜的,敏感的,也是自卑的,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事,惹人厌恶,可后来,他初初见到谢家人,也初初对谢明谨惊鸿一瞥。

  后来,他还未消化完那一眼,就听到了一些人的话。

  癞蛤蟆,天鹅,痴人做梦。

  可他从未那样想过。

  他只是觉得这位贵女不像其他人,从未轻视羞辱他,待他平和,是梦一样的人物。

  他感激她,也珍惜这个朋友。

  可是……

  他很快低下头,把卑微放在心肝上,不再在谢东两家的学堂里接触她。

  后来偶然一次,他见到了谢明谨真正的样子。

  冷漠,强势,甚至无情。

  她把比自己年小几岁的一个小孩子活生生倒吊在了树上,甚至用刀抵住了他的咽喉。

  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个小孩是谁,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只一直记得那日的谢明谨。

  以至于他后来看谢明谨的任何一面,都觉得是虚伪的。

  ——————

  “就是……就是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萧禹对对手指,表情很不自然,最后低下头,嘀咕道:“我说她母亲是贪慕虚荣的女人,因美色被他父亲喜爱,当他父亲喜新厌旧喜欢了一个青楼女子后,自知在谢家混不下去,就把她抛弃,管自己跑了。”

  萧季的表情古怪,盯着他,萧禹尴尬,“后来……她就生气了。”

  当时身边大人都那么说,他就听了,又特别喜欢招惹这个鲜少理会自己的大姐姐,于是嘴巴没把门,却不知后者生气后会那么可怕。

  他那次真的差点死了,后来萧谢两家都知道这件事,可她毫发无伤,反而自己被一再嘱咐不能泄露此事,他觉得特别憋闷,就在心里记了很多年。

  如今想来……

  “萧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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