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井茶香蛋
郑云舒倒了杯茶朝她推了推:“嬷嬷辛苦,先喝杯茶喘口气吧。”
刘嬷嬷受宠若惊,她也的确渴的厉害,一口便将杯中茶饮尽。
郑云舒却看着她手中空杯笑了:“你说的没错,是该一个不留。”
……
禅房外很快响起敲门声,郑云舒面色淡淡地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僧人跟在丫鬟身后,低着头目不斜视。
“女施主,热粥已经准备好了。”
郑云舒抿了抿额前碎发:“有劳。”
普恩寺后面的空地处,不苟言笑的大夫正端坐在桌案前写看诊记录,在哪儿都让人头疼的流民们老老实实排着队,谁也不敢造次。
原先也不是这样的,可被这年轻大夫收拾了几回之后,便全都乖得像鹌鹑。
这场面摆在别处定叫人惊掉下巴,奈何看见这些的是不通此事的郑云舒。
她高高在上惯了,压根就没见过因生活所迫发狂的人,所以她并不觉得灾民的乖顺有什么奇怪。
她只是很自然地朝纪先生走去,想吩咐他找个机会给自己也请个平安脉。
等自己确认完全康复,回去后再听到那程锦绣的死讯,想必今后的日子都要舒坦许多。
就在此时,人群后方忽然传来奇怪的骚动。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有刺客!”
“保护太子妃!”
为了行事方便,郑云舒是特意避开其他人来的,就连侍卫也差不多都支开,身边只有几个心腹。
而刺客却是有备而来,条件反射之下,她在身边丫鬟被一刀毙命之时条件反射拉过离她最近的纪先生,躲在了他的身后。
“纪先生救我!”
纪先生蹙眉甩开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挥手扔出一把银针。
而后继续淡定的用另一只手写完方才还没完成的看诊记录。
被银针刺中的黑衣人瞬间倒地不起,还站着的愣是不敢上前打扰。
因为太紧张,这帮人一不小心忘了准备好的词儿,张嘴就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太子妃,您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鲁南又是饥荒又是瘟疫,平时太子那么疼您,您舍得让太子殿下一人受苦吗?”
说完就被同伴拐了一肘子:胡说什么呢!提什么瘟疫!提这茬太子妃还可能乖乖跟咱们走吗?
便是此时,写完看诊记录最后一笔的纪先生抬起头来:“瘟疫?”
……
太子府中,锦绣园内,恢复镇定的芍药不发一言,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夜魍在她身后举了半天的剑也没好意思下手。
她要是意思意思反抗一下也好啊,就这么完全不设防的将后背展露在自己面前,他要是这时候动手,未免也显得太小人了。
锦绣回忆着刚刚听到的内容,再看她这一心求死的模样,叹了口气:“先出去再说吧。”
院门还锁着,周围的院墙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种了花藤容易引火的缘故,现在都爬满了火舌,丫鬟婆子轮换着拿东西砸门,可它就是纹丝不动。
夜魍往锦绣跟前一站:“良娣您先退后,让属下去……”
锦绣看了眼芍药才答:“那要是你走开了,有火星子跳到我身上或者木柱子倒在我脑门可怎么办?”
夜魍被惊得吞回了剩下的话:的确万一让良娣受了哪怕就那么一点点擦伤,殿下也会要他的命吧?
这可怎么办?就这么站在原地也不是个事儿啊。
院子里的火没有方才从外头蔓延过来那么快,但耐不住火势已然太过凶猛,烧到这块空地上也是早晚的事。
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危险,夜魍思考解决办法时,芍药的身影擦着他掠到院门前。
铁门被烧得滚烫,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锦绣伸手拦住要上前的夜魍,后者不明所以看看她,又看看芍药动作。
一脚下去,绣花鞋底已经冒出黑烟,可她毫不犹豫,又是一脚。
如今她不再隐藏实力,每一脚都用上了十成内力,竟还真令院门晃动起来。
等到院门倒塌,芍药和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看到了门口雄赳赳气昂昂的太子护卫。
夜魍没好气瞪着他们:“你们都在啊?那你们就傻站在这看?不知道帮我们把门打开吗?”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致看向锦绣。
他们倒是想帮手,是良娣不让啊!
锦绣问:“芍药,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芍药咬唇,忽的抽出一把短匕。
夜魍第一反应就是保护良娣,然而芍药的目标却不是锦绣。
“叮”的一声,正割向芍药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断成两截,造成这一幕的发簪掉落在地,芍药捂着流血的手看向指着她的数十把剑,缓缓闭上了眼睛。
竟是副等死的模样。
锦绣又问:“普恩寺有什么?”
芍药咬牙垂首不语。
锦绣看了她半晌:“行吧,你不说,那我自己去看看。”
芍药这才猛地睁开眼:“不要!别去!那里有危险!”
她急红了眼:“您,您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安全的地方呆着吗?”
锦绣语气特骄傲:“你看我像是老实的人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生气了
众人:……
竟无法反驳……
锦绣满不在乎地推开护卫们的剑,用手指挑着芍药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你不说我就自己去,不但去,我还不带护卫一个人溜进去,说与不说,你看着办吧。”
夜魍:……当着属下的面说要一个人溜,这合适吗?
他们怎么看这画面不太对劲呢?
既然已经知道芍药背叛了自己,良娣不是应该怒斥和严惩她才对嘛?这语气是不是太温和太随意了?
夜魍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只好先让兄弟们灭火和安排锦绣园的下人去修整。
正是此时,有支冷箭朝锦绣袭来。
箭矢从锦绣背后出现,又是自火焰中突兀而来,护卫们一时间都未能及时有所反应,好在始终戒备的夜魍眼疾手快提剑将它砍断。
可谁知这竟是只子母箭!
断了的箭头刚刚落地便裂开,从中爆出另一根细小些的子箭,直朝锦绣袭去。
看见这一幕的夜魍魂都快惊掉,奈何刚刚挥出的剑并不能赶上那箭矢的速度。
正无所适从时,有道鹅黄色身影朝锦绣扑了过去。
“良娣小心!”
很轻的声音,却很清晰,是箭深深扎进芍药后背。
锦绣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这张熟悉的脸,看着她背后和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瞬间沉下脸。
“我生气了。”
话音刚落,她朝放暗箭的地方抬起手,指尖不知怎么动作了一下,就见她每天带着的那枚指环中忽然用极快的速度窜出一道银光。
银光是根极细的针,银针入体后那原本还在自得的箭手便忽然直挺挺从屋顶上倒了下来。
下落后那人衣服勾住屋檐被倒挂在空中挣扎颤抖起来,很快就没了动静。
夜魍用剑拨开他蒙面的黑布,发现此人竟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亡。
锦绣提醒:“别碰他,毒死的。”
他僵着脖子转头看向锦绣,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夜魍听令。”
夜魍抱拳:“属下在!”
锦绣的声音冷到掉渣:“这些刺客,一个都不能跑。”
芍药艰难的张口,嘴边溢出的血迹已经泛了黑:“良娣,您别去普恩寺好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锦绣蹙眉,“你还惦记这个?”
芍药紧紧握着她的手:“算奴婢求您了,您别去好不好?那里的人比这多的多,就算夜魍大人也护不住您的!”
“他,他这次是志在必得啊……”
原以为只要自己咬定殿下最宠爱的人是太子妃,他就会放过良娣,却忘了他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性子!
锦绣木着脸,视线越过她肩头落在那箭伤处。
芍药往后缩了缩身子:“良娣别碰。”
血的颜色不对,箭上有毒。